4 原石

“老胡，你这是……”杜超难以置信的看着对方，这可是跟自己有将近十年供货关系的老朋友啊！居然带人……

“少废话，不想这女的有事就一起上车！”老胡双眼血红，一看就是被逼急了。

杜超没说什么直接上了车，他太了解老胡了，知道老胡不会把自己怎么样。

面包车里的几个人除了老胡，其余两个都很瘦弱，看身形就是没长开的少年。杜超叹了口气，苦笑着说道：“老胡啊，咱们多少年了？还来这个？叫两个侄子把面罩摘了吧，大热天的。”

两个蒙面人愣了下，尴尬不已的看看老胡。老胡恼怒的喝道：“看什么看，摘了吧！”

摘下面罩，出现的是两张略显稚嫩的清秀面庞。两个男孩大约只有十七八岁，虽然个子跟成人无异但都很瘦弱。

“老胡啊老胡，我说你什么好？为了这点事把孩子都牵扯进来……”杜超忍不住想多说几句，突然想起来这种情况是自己欠款造成的，不由心一沉。

“你以为我像这样？别废话了，我带你去看看我现在是什么情况！”说罢他一个急刹车，猛地拉开车门。

杜超和苏小君诧异的看看四周，无数双眼睛正望着他们 。

由于行驶速度很快，这么一会儿功夫汽车就开到城郊工厂，这里是为杜超工厂提供原材料的加工厂，破旧斑驳的厂房外加一大群衣着蓝色工装的工人，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愤怒和绝望。

“老板来了！给工钱！给工钱！”见到老胡一行人下车，工人纷纷围了上来，居然还有人举着横幅：“黑心老板不付血汗钱，天理难容！”

“你明白了吧？我为什么会被逼到这个份上？你是我你会怎么做？这可是跟着我十几年的员工！现在叫我黑心老板！”老胡一副快要崩溃的样子：“你说我怎么办？你叫我怎么办？”

说着他狠狠杂碎一拳砸在工厂里的矿石堆上，石块纷纷滚落。石块砸在老胡和杜超两人的身上，脸上，头上，两个表情颓然的汉子都无心躲避。

突然地上的石块中，有一颗闪闪发光的东西。杜超眼睛瞪大了：“老兄，你看到了吗？”

“看到啥？”绝望的老胡头都不抬：“算了我也没别的意思，你走吧！我知道你现在拿不出钱，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的处境。”

杜超没接茬，径直走到那块发光的石块前，小心翼翼捡了起来。

“这不就是一块破铜矿石？有啥好看的？”老胡不屑一顾：“你是不是产生什么幻觉了？我还没疯你先疯了？别吓唬我……大不了今天的事儿我给你道歉。”

杜超不言语了：这是个什么物件？形状方中带圆，表面平滑无光，颜色褐中带青……普通人看来毫无过人之处。

但杜超这种行家明白，这是风化层包裹很厚的原石，也就是璞玉。

古往今来的玉石商人们利用自己的经验眼界挑选购买未打磨剖面的原石，里面有可能是价值连城的绝品翡翠或者软玉，也有可能是一文不值的边角料；这就是赌石！这东西玩起来更刺激，有一刀穷，一刀富的说法。

普通人看来暗淡无光，而杜超却看到里面那种异样晶莹的鲜绿色，他在凝视原石的瞬间，直接看到里面的山川灵气，海水精魄！

“这是山海玉！”他不由喊出声来！这种东西产量极少极其罕见，因里面的玉石纹泽形似山峦浪涛所以以此命名，既不属于软玉也不属于翡翠，更不是玛瑙青金石之类的小类别，属于玉石中最稀缺的品种。这东西连故宫都没有，仅有的一块还是移民新西兰的收藏大家阎百川拥有。

他连连咽下几口唾沫，心里估算这东西的价值。

虽然这块山海玉比起阎百川那块小得多山海纹路却壮丽清晰的多，确确实实属于同一种类；也就是说迄今为止世上只有两块，而之前美国商人曾经开价五十万美元问询阎百川，都没有下文！

物以稀为贵，这可以说是最最顶尖的玉石！谁会想到一分钟以前，它还默默躺在这破旧加工厂的矿石堆里，跟那些廉价铜矿石在一起？

白白捡到山海玉，却让杜超兴奋之余感到有点不安：我这是怎么了？我的眼睛……莫非……贾静怡的实验造成了后遗症？

为了安全起见，他小心翼翼的拨通了贾静怡的号码，把自己身体出现的异常一五一十说了出来。当然省略了山海玉的部分，匹夫无罪怀璧有罪这种事情不好张扬。

贾静怡的回答却含含糊糊，最后来了句：“看样子没什么大事，再进一步观察。”就匆匆挂了电话。

久经社会的杜超听得出来，这娘们有事瞒着自己。贾静怡还是跟上学时德行一样，一说谎就语速加快。到底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进行的是什么医学实验呢？

他轻叹一口气看着手里的山海玉：算了不想他了，先考虑怎么把这东西快速出手吧！老胡都快被工人活活煮了！

这山海玉不比其他物件，一般收藏者根本吃不下；而出得起钱的人未必懂行，只有找收藏大家才有机会出手。

他自然想到了刚认识的秦万林。

有人曾经说，秦万林的收藏量可以抵得上半个故宫，这种说法虽然有些夸张但也不是空穴来风。只有这个人识货懂货且有钱买下，这些圈内大鳄都不会狠压价，都是要脸面有身份的人。

杜超抽着烟缓缓问道：“小君，你也跟我了这么久了，信不信我？”

“信！”苏小君双眼中透着惊喜：“您有办法了吗？可以挽回公司？”

“跟我走，待会看我眼神行事！记住，你还是我的女助理，而我还是老板，不要露馅。”杜超心里有点顾虑，即便是收藏大家秦万林，知道自己窘境后也会恶意压价。

做这种生意，绝对不能露底；一露底没准就收入就会少个零。

这种时候他秦万林就算出100万，杜超也不得不卖。

十几分钟后，两人衣装款款的出现在秦府，大名鼎鼎的秦万林没想到住所如此低调简陋，仅仅是一处二层楼的独立别墅；花园也小的仅能放开一辆车。

“二位稍后，秦老马上就来。”接待他们的小伙子体型矫健，看步伐明显是练家子。

这也难怪，这些搞收藏的家里一般都会雇佣几个身手好头脑灵活的壮汉，免得自己的珍贵藏品被人偷盗抢掠。

“老板……这里真是秦万林的家吗？”苏小君站起来环顾一周，只见客厅的书架上放置的都是些廉价瓷器，连她这种外行人都能一眼看出值不了多少钱。

“别乱说话，真人不露相。”杜超端起茶来喝了一口，这茶味道醇厚色泽金黄，绝非一般茶叶。

“金珠花？这居然是金珠花茶？”只喝了一口，他就愣住了———这种茶他过去似乎喝过一次，是在省城最高档的酒店里宴请客商时喝的，一壶茶居然要5998！正因为贵，所以他才记忆犹新。接受手术之后他的味觉也有大幅度上升，对于这些细微味道也格外敏感起来。

“什么金珠银珠啊……很贵吗？”苏小君一脸茫然的看看他，小心翼翼的尝了一口，却不小心把口红印留在杯沿。

“老弟好品！看来也是好茶之人啊。”两人正在嘀咕，秦万林已经握着两颗核桃从里屋出来了，他手里的核桃光滑溜圆造型精奇，一看就是把玩多年之物。

换上华贵唐装的秦万林看上去只有四五十岁的年纪，两鬓的头发却全白了。一双鹰目炯炯有神带着丝丝霸气，相信年轻时也是个不好惹的人物。

“前辈，晚辈又收到一件行货；麻烦您帮我掌掌眼。”杜超说的是客套话，这文物交易不比其他物件，就连小小静海市都有自己的一套规矩和礼仪。

一般说这种话，其实就是有要出手的意思。而卖不出去也可以不伤面子全身而退，这就是文物商人风雅之处。

当然也有真的不辨真伪登门求助的，绝对不会说“行货”二字。

秦万林眉毛一挑，盯着杜超递过来的原石愣了半天：“这东西，哪来的？”

“偶尔收来的，您看得上眼吗？”

秦万林咽了一口吐沫，把原石小心翼翼放回原地：“不错，但我怕收不起！”

听了这句话杜超欣喜不已：“没事，您开价，我不还价！”

秦万林毕竟是秦万林，一点都没有恶意压价的意思，这句话的潜台词是：东西我看上了，但你别开价太离谱。

“真的要卖？小老弟你真的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山海玉，确切的说，是世上第二块山海玉！”杜超当着明人不说暗话，微微一笑：“我想了又想，也只有您能收的起。所以我不开二价，你说多少是多少！”

“好，800万，一口价。”

“好！”

旁边的苏小君瞠目结舌，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就这么一块烂石头，要800万？！

刚才的小伙子步履轻盈，快速把合同递上来，两人签字，按手印，眨眼功夫杜超手里就有了800万的现金支票。

“跟秦老做买卖就是痛快！”杜超站了起来：“您忙着，我们先走了。”

“不送。”秦万林脸上表情很复杂。待杜超走后，对着手下使个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