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始料未及

杜家？香火？

安颜脚下一软，险些栽倒在地。幸得身后的江暖眼疾手快地扶了她一把。

“没事吧。”

关切的低询出自江暖的口，安颜摇摇头，又点点头，她呆呆地站在那儿，一颗心上上下下地蹿，有些无处安放。

目着双眼看着眼前这滑稽而可笑的一幕，周身熟悉的气息突然袭来，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杜其琛。

原本喧闹的客厅瞬间安静，安颜哽着声气收回看向四周的目光，最终又落在他的脸上。

她看着他，突然凉凉笑了，嘴角的弧度有些讥讽，不知道在笑谁。

不过刹那，他已将客人都打发了，不管是身居高位的政客，还是商界赫赫有名的大佬。

也是，她怎么忘了，他是杜其琛啊，习以为常是有这个本事的。

“等我回来。”杜其琛深看了安颜一眼，抱着那个女人朝着大门的方向大步迈得毫不迟疑。

霍舒玉一把抓过沙发上的包，急匆匆跟在杜其琛身后而去。

刚才还热热闹闹的年会，一时间却让杜家成为了新城的笑柄，不，或者，真正成为笑柄的，是她！

偌大的客厅，突然空荡得有些渗人！

安颜孤零零地立在原地，感觉整个人，从身到心，都冷了个彻底。

“抱歉，小暖，我想静一静。”安颜疲惫地合上眼睛，双手不自禁一点点蜷紧。

江暖扶她到沙发上坐下，抬眸就看到她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深吸一口气，将胸口的憋闷暗自压下去，然后挤出一丝笑容，低声对她道：“好，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似有若无地点了点头，安颜默默侧身靠在沙发上，背对着江暖。

江暖看在眼底，几番欲言又止，终究化作无言，她悄无声息地起身，将偌大孤寂留给沙发上的好友。

安颜在江暖离开不到五分钟的时间，突然猛地自沙发上弹了起来，她咚咚咚跑上楼将身上的紫色礼裙换下，再随便抓了一套裙子胡乱套下，最后一把抓过床头柜上的车遥控器和包，又咚咚咚下了楼。

“夫人，您去哪儿？”

她走路还有些颤颤巍巍，身后追出院子的老管家一脸焦急。

“医院。”

安颜冷冰冰地答，打开车门的动作却不停。

她等不了了，哪怕一刻。

躬身钻进了车，车门猛地拉上，也阻隔了老管家欲说还休的劝说，在他微急的声色中，黑色迈巴赫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冲出了院子。

老管家看着消失在夜色中的车尾，猛地自怔愣中回神，他匆忙奔回客厅，拨通了杜其琛的电话。

“先生，夫人去医院了。”

车子停在新大附属医院门口的时候，已是半小时之后。

安颜打开车门自车内走出，额角突来的冰凉击得她有些怔愣，直到鼻尖又一抹冰凉传来，她才自怔忪中回神。

哦，下雨了。

昨晚她窝在他怀里看天气预报的时候，明明说今天是个大晴天的。

她突然幽幽笑了，连老天也跟她开玩笑。

刚上了两个台阶，就看到了正在门口张望的霍舒玉，安颜脚步一顿，借着快步走了上去。

霍舒玉显然也看到她了，连忙迎了上来，面容里掺杂了难掩的愧疚。

“妈。”安颜低叫了一声，率先走进了医院大厅。

“在几楼？”

她突然转头，吓了霍舒玉一个激灵。

“颜颜，有什么话咱们回家再说好不好，这里毕竟是医院，子琪还在手术室……”

安颜皱眉，深呼吸之后，转身直朝着里面的咨询台大步而去。

“颜颜！”霍舒玉慌慌张张地追上去，“我带你去。”

他们在四楼，电梯里霍舒玉还在试图对她劝解，看着她这样爱答不理地对待长辈，其他几人都暗暗用眼角余光瞥她，安颜扬起下巴直直面对电梯门，她现在什么都不在乎，只想从杜其琛口里听一句真话。

走出电梯的一霎，原本坐在椅子上的杜其琛缓缓直起身，他冷冷地看着安颜步步朝他逼近，指骨捏得嘎吱作响，面上却只依旧平静无澜。

安颜终于在离他两步之遥的距离站定。

“谁的？”她走得很快，此时胸口犹自剧烈地起伏着，她抬眸，直直看进了眼前男人的眼底，突如其来的打击，让她的脸色隐见苍白。

“颜颜。”霍舒玉气喘吁吁地赶上来，眼见自己的儿子只是站着不说话，她交磨着双手，只越发焦急，半晌，她终究咬咬牙根，低道：“子琪说得是真的，孩子就是我们杜家的。”

我们杜家？

安颜眼前一黑，险些跌倒，千钧一发之际，是面前的男人伸手揽住了她纤瘦的腰。

熟悉的怀抱，熟悉的气息，是她此生最深最浓的眷恋。

“啊！”

所有的情绪瞬间崩溃，狠狠轰炸着她的脑袋。

安颜发疯一般推开了他，体力的透支，也使得她猛地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

杜其琛的沉默仿似一根又尖又细的钢针狠狠刺进了她的心口，她瘫软在椅子上，全身的血液都在疯狂地叫嚣着，直冲向她的四肢百骸。

安颜当初顶着安家大小姐的身份嫁到他们家，对自己儿子的帮助，霍舒玉是知道的，此时看着近乎崩溃的安颜，她心底不可谓不惭愧，她挨着安颜身边坐下，伸手去握她的手：“颜颜，你听妈说，事情既然已经做下了，再说什么也是于事无补，妈向你保证，这孩子将来就是你和其琛亲生的。”

安颜有些嘲讽地垂眸笑了，她抬眸，低询质问：“然后呢？”

“然后，你跟其琛就有孩……”

乍然触及安颜眼底的冷意，霍舒玉未说完的话生生哽在喉咙里。

安颜无声地将自己的手自她的手心滑出，她想，她的婆婆没说完的话，她懂。

他们借别的女人的肚子给杜家生孩子，然后让她当做自己的来养。

她稳了稳心神，突然起身，再次站在了杜其琛面前，她冷笑着看着他，咬紧牙关才没让眼底的温热落下：“我说呢，原来这才是你娶我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