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抚琴人

菜很快上来， 所谓的雅间其实就是四周围了屏风而已。所以隔壁刚好听到了风展颜刚刚开怀笑时清脆的银铃声。

隔壁一边的黑衣少年眼神动了动。

正好此时，酒楼的抚琴人出来了，琴声渐渐响起，众人都被琴声吸引了去。

黑衣少年趁着没有人注意闪身出了雅间，去到隔壁。

凤展颜正吃着呢，突然发现自己对面多了一个人。

对面的少年一身黑衣，剑眉如画，气场不凡，只是气息有些不稳。

凤展颜一抬头，就沉默了。

两人对视，许久未言。

最终还是凤展颜打破了沉默，放下碗筷。

“这位公子是……？”凤展颜强行忍下心中的翻天巨浪，开口问道。

此人是谁她当然知道，可是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应该怎么面对他。

“莫少祺。”莫少祺慢慢平复了气息，尽可能平淡的开口。

“你……也回来了？”一句话问得莫名其妙，但是凤展颜看他望向自己的眼神，知道莫少祺肯定能听懂。

果然，莫少祺点了点头。

两人又安静了下来。

凤展颜垂眸，掩饰去眼中的震惊。她本以为自己重生已经很奇怪了，没想到莫少祺居然也重生了，那这么说来，他前世最终也还是死了吗？

也是啊，自己死后，国家已经被敌国占领，莫少祺身为一代将军，肯定是以身殉国了。

她想得没错，莫少祺的确是死了，不过却不是以身殉国。

两人一直沉默着，知道隔壁的雅间有些混乱声传来，莫少祺蹙眉，知道是自己的消失引起了混乱。

当即起身想要离开。

只是离开之前，很不甘心地问了一句：“这次，你还是要那样选择吗？”

凤展颜一愣，随即坚定地开口：“没错，我还是会那样选择。”

听言，他脊背有些僵硬，低低地应了一声：“你决定了就好。”

重新拿起了碗筷，凤展颜却没什么心情再继续吃，唤来了小二结算。看着桌上还有许多菜未动过，凤展颜随口吩咐了一声：“这些剩菜打包给门口的乞丐吃吧。”

“好嘞！”店小二笑着应了。

凤展颜带着复杂的心情去到楼下找到两个小厮，三人一同走出了酒楼。

离开的凤展颜自然是没有注意到楼上有人一直注视着她，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街道深处，那人才收回了眼光。

碰到莫少祺之后，凤展颜就没了逛街的心思了。她知道自己注定是要对不起莫少祺的，所以还是不招惹好。

希望他这辈子也可以重新开始吧，希望他可以遇到真心值得他守护的人，而不要再吊死在自己这棵树上了。

原来感情就是这样啊，他喜欢你，你喜欢他，他却喜欢她。

爱而不能，爱而不得。

难怪世人总是为情所困。

所以，即便她重活一世，她还是喜欢钟离琛，喜欢他温和的笑容，喜欢平淡的语调。她那么喜欢，喜欢到可以为了他而死。即便钟离琛还是只喜欢蒙娜。

只要是他想要的，她都可以默默为他筹划，助他得到。

这一世，她一定要帮他登上皇位，然后长伴他左右。

没了心情之后，凤展颜带着小厮回了府。

接下来两年间，凤展颜每日都去老爷子书房学习，练字，看书。老爷子完全把她当做男子来教了，四书五经之类的也让她学，反倒是女戒没怎么让她学。

由于风展颜天资聪颖，此时又有着17岁的心智，学起东西来自然得心应手。老爷子对她愈发满意了，因此凤展颜在府中的地位也越来越高了。二房的人虽然恨得牙痒痒，但也没敢在老爷子眼皮子底下造次。

如此过了些日子，凤展颜倒是感觉很舒适。还好这辈子自己把握住了先机。

又是一日，老爷子上过朝回来之后就把凤展颜叫进了书房。

“颜丫头啊。”老爷子唤了一声，凤展颜应了，他却没再开口。

凤展颜心下奇怪，却也安静地等着老爷子开口。

老爷子叹了口气，心中感慨这个孙女真是生错了身啊，如果是个男儿身该多好。

“今天皇帝唤我过去，说是最近听说咱们家姑娘聪慧，想让你去宫中伴读呢。”

凤展颜蹙眉，这自古只有男子伴读之说，从未听过女子伴读之说啊。况且凤展颜今年已经十一岁了，再过几年就该出阁了，皇上这是何意？

老爷子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便让凤展颜回去了。

“这事你好好想想罢，后日便要进宫了。”

凤展颜应下，慢慢的走回自己的院子。

皇上突然让自己进宫，恐怕也不是因为自己吧？自己再怎么聪慧，也不应该引起了皇上的注意啊。她有自知之明，皇上日理万机，这种小事怎么可能惹得他上心？

怕是疑心病犯了罢？

算算时间，好像皇上的大限快到了，她记得上辈子就是自己十二岁的时候皇上驾崩，未立太子，夺嫡大战开始。

最后因祖父插手，钟离琛失败，钟离昧登上皇位。

而后因为蒙娜的缘故，钟离琛处心积虑，最终夺回了皇位，立蒙娜为后，日日欢好，荒废朝政，在蒙娜里通外国的背叛下，亡了国。

凤展颜深深吸了口气。

不去想那些乱七八遭的东西，只想这辈子抢过先机，让钟离琛从一开始就登上皇位，至于蒙娜么，如果可以，最好是能阻止她的出现！

过了几日，宫中来人接凤展颜入宫。在她的坚持之下，祖父去求了皇上让她把青絮也带上了。

到了宫中，青絮这个丫头眼珠子就滴溜滴溜地转了起来。

凤展颜暗笑一声，也没说什么，这皇宫之中的确是美，区区一个相府怎么可能比得上。青絮一直都在相府，自然是从未见过这般美景。

让她好好见见也好。凤展颜心想。

却突然忆起了前世青絮就是因为跟着自己进宫而被蒙娜找了个借口打杀了。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

还没到南书房，凤展颜一干人就遇见了正往南书房去的一众皇子。

钟离琛赫然在列。

自从九岁那次在外面见过钟离琛，凤展颜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隔了两年再见，钟离琛好像还是那样，只是长高了一些，也更清瘦了。

他默默的站在最后面，清冷的眸子看过来时，凤展颜颤栗了一下。

上辈子他就老是用那种清清冷冷的眼神看她，殊不知，他的眼神就像是一把冷箭，最利害的冷箭，刺得她身心都痛。

凤展颜掐了一把自己的手心，稳住心神，福身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