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山雨欲来风满楼

“母亲，我明日便去退了孟家的婚事，这样总拖着也不是事情，我一个待嫁的姑娘，做什么事情总是不合体的。”苏月咬了一口闽南糕，放下筷子，说了这样的一句话。

张氏端汤的手突然一抖，她没想到这般好亲事，却这样被女儿一口回绝了。今日他们苏家落了个这样的地步，不说是满门抄斩，几乎是瘦死的骆驼，没毛的凤凰呀。

“你这个傻姑娘，你今日去退了这个婚事，明日又到哪里寻这样的好亲事来?”张氏有些恨铁不成钢起来了，她知道一开始女儿就不太喜欢这场婚事，也不太中意孟家大郎。今天又说出这样的话，如果是以往苏家最繁荣鼎盛的时候，女儿不想嫁便不嫁了吧。自己也不去强求什么。自己还觉得是孟家高攀了呢。可是今日不同往日，一切都变了样，翻天覆地的变化。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有谁能想到从前在京城呼唤雨，一手遮半边天的苏家，竟成了这样一个阶下囚。

“母亲！”，苏月有点痛恨母亲为何看不清如今的局势，这不是自己想退不想退的问题，是老天爷逼着自己退呀。“就算我明日不去退这场婚事，过不了几天，他孟家自然会不请自来！与其这样受人诟病，倒不如自己前去，是自己不中意这场婚事，不是男方亲自来退婚，总比这个好听的一万倍不止！”

女儿的这一番话彻底点醒了张氏的脑袋。确实自己什么身份，怎么能够高攀得起他们孟家。以前是以前，虽说是他们巴结的，可现在不一样了。女儿说的对呀，就算明日不去退婚，过不了几天，他们孟家肯定会亲自来再谈这场婚事的。

还是女儿是考虑的周全呀。

伸手给苏月叨了一块东坡肉。“月儿，你说的对，是母亲想的不够多，没有考虑到这些因素。咱们苏家确实是落魄了呀，现在母亲是怕呀，你现在找不到一个好亲事，以后再想有这样的亲事可就难了呀。你也不小了，母亲怕呀，等到谈婚论嫁的时候却找不到好郎君吗?”

张氏低下头，眼里像含着泪水。她这个母亲外表看似端庄贤惠，感觉给人一种很坚韧的样子，其实内心非常脆弱。最近发生了这么多的变故，实在经不起这么多的折腾了。

自己的这个女儿，真的是打心眼里喜欢。虽然说下面还有个儿子，但对女儿的喜欢也没有，因此衰减半分。希望女儿过得好，这场婚事，如果女儿真的不想成的话，那就作罢了吧。

真的是以后嫁到孟家的话，肯定会出现很多让人烦心的事情的。她希望女儿宁愿苦点累点，穷点，这些都无所谓，只要女儿开心，即使不能嫁于大富大贵之家，平淡点也是好事。

女子无才便是德，这是张氏的内心想法。她不求女儿能够光复苏家的家业，只要大家平平安安，女儿能够嫁得如意郎君，这便是她现如今内心的愿望了。

“母亲，你为何如此的难过呢？女儿又不是嫁不出去了，横竖嫁谁不是嫁呢。那孟家大儿又不一定是什么好郎君，日后定会找到比他好千倍万倍的人来。三条腿的两栖动物不好找，两条腿的人哪里都是。”

苏月抚了一下张氏的背部。她知道母亲现在的心情一定是不好受的。丈夫被流放到南方，自己的女儿也要被退了婚事，这是哪个女人能够忍受的事情呢？都希望自己孩子过得好。

“女儿啊女儿，做母亲的真的没有帮到你什么。你才13岁呀！”张氏忽地一昂头。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眼神格外的坚定。“我娘家大哥没有女儿，倒不如把你过继到他家去养，安在张家族谱上。娘知道这样委屈了你，我大哥虽然不是什么达官贵人，可也算是富甲一方。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是没办法求着我娘家能帮到咱们苏家什么。但是女儿，当娘的希望你以后能够找到一位如意郎君。也希望你还能够锦衣玉食！”

苏月定睛看了看母亲，母亲悲戚的眼神里露出了些许的光彩，他知道这两天母亲一直吃不好，睡不着，身形也消瘦了不少，家中发生这么大的变故也让一个原本坚强的女人变得脆弱不堪。

她一向知道自己自己的外祖父家很是富庶。但自从母亲嫁给父亲之后，与娘家就很少有往来，一是官家和商户不得有过多往来的原因，二是母亲和娘家的哥嫂相处得并不愉快。

如今母亲说出这样的话来，一定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的。她既心疼母亲，又觉得母亲说出这样话的荒谬性。她如今已经还差两年就及笄了，也算是一个成年人了。这件事情这样办，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传出去总是不好听的。既感叹到母亲荒谬，又感觉到母亲深深的爱。

“自己家的事情就不要牵扯到外祖父家，我们既已是罪名之身。虽说是女眷，已经免了死罪，也被贬为平民。如果再把我给过继到舅父家于情于理都不合适，传出去未免也太不好好听了吧，。再说家里家外不都靠我帮着忙，如果我真的不在了，真怕家里出了什么事情……”

母亲就是怕自己跟着她吃太多的苦，索性把自己过继到舅父舅母家。可是她没有想到这件事情可能会造成更多的麻烦，而且这并不是自己想要的。钱真的不难赚，她一介女流赚钱的方法很多很多。既然是穿越过来的现代人，那些现代有的东西，而古代没有了。

“母亲！您糊涂了。月儿虽然是女儿身，可是才智谋略一点都不比一般男儿差。既然别的男儿能够扶起家中的大梁，月儿自然也是可以的！”

听着女儿坚定的声音，张氏眼眶里的泪水没能忍住下来，哗哗的往下流着。苏月看得既心疼又觉得无奈，心疼是母亲的这么痛苦，无奈的是对这种现状的无能为力。

母女相望，一时半会竟不知道说什么好。好像说什么啊，都觉得不是很合适了。

这一个院子里都是女人，女人能成什么事。

被封建礼教束缚住的女子，见识不是一般的狭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