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络腮胡

她怎么也没想不到这个看上去刚毅木讷的男人，竟然会毫无预兆的拥抱她，一下子不由得愣住了神。

当她回过神来，伸出双手想要去回应叶寒的拥抱的时候，叶寒却在此时深吸一口，说道：“没事就好。”

叶寒偏头看着门外不远处蓝红交错的闪灯道：“警察来了，我们走。”说着叶寒松开抓住唐敏肩膀的手，一把抱起英英转身就走。

“哦，恩。”唐敏红着脸尴尬的应了一声，心里有些失落又郁闷，心头暗着嘀咕：这个男人怎么可以这样，好歹我也是个黄花大闺女，你想抱就抱，那我多没面子。

看着叶寒的背影，唐敏嘴角一挑，“哼，你早晚会是我的。”

回到家中，英英一直沉默不语；叶寒拿着巧克力和糖果半蹲在英英面前，那个发起狠来宛若杀神的男人，此时竟然面对一个小女孩不知所措。

他满眼焦急的神色，小心翼翼的问道：“英英？跟哥哥说句话好不好？”

英英却只是嘟着小嘴，依旧默不作声。

叶寒强扯着脸部僵硬的肌肉，一直保持自己毫不擅长的微笑，非常耐心的和英英交谈。可英英却只是一直沉默。

“英英或许有点困了，让她睡一会儿吧。”唐敏心疼的看着这个一再受到伤害的小女孩，走到叶寒身后，轻轻拍了拍叶寒的肩膀。

唐敏探过身子，双手轻轻的把英英抱了起来，用头抵着英英的小脑袋瓜，看着怀里用木讷来封闭自己的可怜女孩，她柔声笑着问道：“英英，跟姐姐去睡一会儿好不好？”

英英空洞的眼中总算有了些生气。她想了想，终于缓缓的点了点头。唐敏松了口气。她给了叶寒一个“放心”的眼神，把英英抱回了房间中。

待她哄的英英睡熟了，才蹑手蹑脚的走了出来。叶寒满脸寒霜的站在门口，杀气凛然。

“我要杀了他们。”叶寒表情平淡，就像在说，我要吃饭一样自然。

唐敏闻言心头一跳，赶紧把叶寒拉离了英英房间的门口：“你呀，以后不要在英英面前动不动说杀，杀，杀的，她是你妹妹，一个普通的女孩，不要让她感觉到她哥哥不像个普通的哥哥。”

叶寒赶闭紧了嘴巴，又不解的问道“不像个，普通的哥哥？什么意思”

“你会，额，正常的拥抱吗？”唐敏不知道如何去表达叶寒身上那股特殊的气质，忽然想到之前那有些生硬的拥抱。显然就是一个特点。

“拥抱？”叶寒微微一愣，点点头。

“那你抱我一下试一试。”唐敏张开双手，小心脏却在噗通噗通偷偷跳个不停。

“哦。”叶寒冷淡的应了一声，双手一用力把唐敏整个人往自己怀里一拉，抱在怀里。他的手和身子僵硬的像一把铮亮的钢枪。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唐敏还是心跳加快，他，他还真抱，脸上忍不住偷笑了出来，但是……哎呦，让这家伙抱的好痛！

“你笑什么？”叶寒疑惑道。

“咳，没什么，你快松开一点啦，哪有抱女孩子抱这么用力的。”

“哦。”

“在松一点啦！手，手不要这么僵硬的环在我肩膀上，你手很重诶大哥！对，在下去一点，在下去一点。”

“小敏姐，小敏姐，不好了！”小黑的脚步声从楼下传来，他一脸惊慌失措的跑了上来，看见了这精彩的一幕。随后，他又很懂事的转身就要跑下去。

“你放开有人啦。”唐敏见被人看到，脸刷的一下又红又烫，用双手快速轻轻的拍打叶寒的背部。

叶寒松开唐敏。

那转身正要跑的小黑，想了想，还是苦着脸绕了回来，慌张的说道：“小敏姐，寒哥，不要怪我坏你们好事儿啊，下面唐老爷和一个赌徒干上了，要赌咱们的店，还说要把小姐您也赌上，跟别人赌一局生死局啊！”

什么？！

唐敏闻言一愣，自己爸爸平时虽然荒唐，可对自己还算疼爱，他，他怎么把我也赌上了！这，这不是乱来吗！

唐敏顾不上其他，连忙跑过去；叶寒见状，随即跟上。两人站在二层阁楼上往下看去。

赌场的门已经关了起来，几张牌桌上还放着没用打完的麻将与扑克，客人已经离开，但从铁闸门外透出的不断晃动的黑影能看的出来，门外还围着很多想要看热闹，不肯散去的赌客。

场内只有一张方桌上坐着两个人，一个唐福，还有另一个，同样中年人的相貌，但竟然拥有满头的白发和浓密的络腮胡，远远看上去，就像历史书中的阿基米德。

“是他！”唐敏站在楼梯上，看着来人忍不住惊呼出声。

络腮胡抬起头来，瞄了一眼唐敏与叶寒方向，目光旋即又落回到了牌桌上。

“认识？”叶寒歪头对站在身边的唐敏小声问道。

“嗯……可能吧……”

叶寒无语。“认识就认识，不认识就不认识，什么叫可能？”

“他……好像是我爸的情敌。我以前听我爸说，他以前有一个特别要好的朋友。绰号络腮胡。在赌博上我爸从来都没有赢过他。二十年前的一晚上，他们两个赌了最后一场，虽然是我爸输了，可我妈还是是选了我爸。从那天起，他就消失了。”唐敏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自言自语道：“他怎么会回来？”

“来者不善，他杀过人。”叶寒冷笑一声。

“啊？那他不会对我爸怎么样吧？！”唐敏笃定在杀人这方面，叶寒绝不会说错。

“不会，他的目标不是你爸，是我和你。”叶寒眼睛一闪，目光中透出杀意。

“我，和你？”唐敏不理解的问道：“你怎么这么确定。”

“他刚刚看我们这边的时候脸上露出了发现猎物的喜悦，五分之一秒，一闪即逝，他想要掩饰，但还是被我捕捉到了，他的微表情。”叶寒眯一眯眼睛。

唐敏愣了一下，打量了一下叶寒的表情，知道叶寒不是乱说的。因为有叶寒在身边，她总算稍稍放下了心。可还是不由的替牌桌上的父亲揪起心来。谁知道这个络腮胡消失二十多年都做了什么，又会变成什么样！杀过人……自己父亲和这个人可是有着夺妻之恨啊！唐敏越想越不安，不管不顾的拉着叶寒的手，急匆匆的跑了下去。

四方牌桌，昏暗的电灯泡，缓缓的摇摆，让桌子上的光线也变得一阵一阵晃动，唐福与络腮胡相对而坐。

络腮胡孤身一人，又是客场作战，可他表情轻松，就像靠在自己家的沙发里看电视一样惬意。他耷拉着眼皮，像要睡着一样。双手压在在牌桌上轻轻敲打着古怪的节拍。

“好久不见，你还是这么冲动。真要一局定生死么。你的女儿你就这么给我了，不心疼么？”

话音落下，络腮胡抬头看了一眼站在唐福身后的唐敏，那双惺忪的睡眼顿时射出两道有如实质的光芒。惊的唐敏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身子。唐敏在他的注视下感到十分难受，觉得自己就像被剥光了的羊羔一般。

大灰狼收回了侵略性极强的目光，恢复成方才懒散的神态。用意犹未尽的轻佻语气说道：“啊，长得，和你妈妈一样，特别是眼睛．和她当年看我的时候，一样……”

叶寒很不高兴这个老男人如此戏虐而轻薄的打量唐敏，上前一步，半个身子挡在了唐敏身前。

唐敏娇躯一震，心头不由一暖。干脆躲在了叶寒的坚实的背后，探出头盯着牌桌。

“啪！”唐福一只手用力拍了一下赌桌，指着络腮胡鼻子吼道：“当年佩佩选了我，你一直怀恨在心，现在又打我女儿和我这赌场的主意。你当我真的怕你不成！这二十年来，我出入多少赌场，苦心钻研了二十年！老胡，我们相识以来，我一次都没赢过你，但今天我要赢！”

“哼……有意思。”叶寒忽然低声冷笑，盯着络腮胡忽然冒出一句。。

“什么有意思？”身后的唐敏不由一愣。

“刚刚你父亲说到那些的时候，他的嘴唇微微上扬了一些，动了面部十五分之一的表情，身子还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零点三公分，这是经典的表示不屑神态。这个人，是有备而来的。唐叔可能不是他的对手。”叶寒解释道。

“那……那怎么办，我爸要是把我给输了……那，我跟我爸说，让他不要赌了”

“不，让他赌。”叶寒扯住唐敏，小声说道。便再无他话，在一旁找了一个凳子，往唐福身旁这么一座。脸上不带一丝情绪与表情。

唐敏一愣，咬咬牙看了一眼叶寒，把心一横也不再多说话，拿起桌面上的扑克牌，快速的清洗一遍：“你们，玩什么？”

“二十年前那一局玩的黑杰克。二十年后的今天，我们就在玩一把黑杰克，唐福，如何？”络腮胡手指头轻松的敲打着牌桌。每一下都似敲在唐福的心上。

黑杰克，就是有赌场吃鸡王称号的：21点。

“运气不错，晚饭吃鸡。”这句赌场名言，就传至21点赌局中的风云人物，杰克。所以更多内行家，都管21点叫黑杰克。

唐福双唇紧闭，目光徘徊，好似回到了二十年前那一晚上，同样是他们两个人坐在一张赌桌之上，只是发牌的人不是唐敏，而是她的母亲。

沉默片刻，唐福开口道：

“可以，我相信佩佩在天之灵，也会保佑我们父女的。小敏，发牌。”

呼。

唐敏长舒一口气，点点头。

“A约１１点，发牌。”唐敏喊道，快速的把两张明暗阴阳牌发给两人。

唐福明牌是一张3，底牌是一张7，在看络腮胡，牌面上是一张Ａ——11点。

“呵呵，看来我的运气还是和二十年前一样。”络腮胡看了一眼自己的底牌，轻笑一声喊道：“拿牌。”

唐福咽了口口水，目不转睛的盯着络腮胡；多年混迹赌场，让他也学会想从络腮胡的脸上表情看出一点什么端倪。

“拿牌。”叶寒的目光从络腮胡的脸上移开。

拿牌？他的明牌是Ａ，他的底牌只要是５以下他在叫一张，叫高的概率非常高。看他那么自信，自己最稳妥的做法应该是保险停牌，丢一张牌，开第二局。唐福瞪了一眼叶寒。

叶寒不为所动，依旧是两个字：“拿牌。”

“你确定？”唐福一下没了主意。

“拿牌。”叶寒连音调都没变一下。

“爸，拿牌。”一旁的唐敏看着迟迟没有动作的唐福急了，在她看来听叶寒的准没错；可唐福还是将信将疑。

“这二十多年，你还是一点没变，呵呵，缩手缩脚，胆小如鼠，难怪佩佩这一辈子，只能为你洗衣做饭，材米油盐。”络腮胡拿佩佩嘲讽唐福。

“拿．．拿牌！”唐福咬一咬牙。

“呵呵。”络腮胡狡猾的双眼看了一眼叶寒，冷笑一声，看了一眼自己的第三张牌，继续语气平淡的说道：“拿牌。”

“拿牌。”

叶凡跟着说道

唐福听的浑身一震，还拿牌？

他这第三张牌拿的是８，一共１８点，这已经够大的了，在拿这第四章，如果ｂuｓｔ了，游戏可就结束了。

“你确定？”唐福一脸正经的看着坐在自己身旁的叶寒。

“还是那句话，我从不做没把握的事情。”叶寒一字一顿道。

“妈的，妈的。”唐福连骂两声，眼珠子飞快的转悠两圈，一拍桌子喊道：“拿牌！”

第四张牌，很快发到两人手上。

唐福迫不及待的打开一看，２点！２０点！他的心里激动的都跳到嗓子眼了，兴奋的表情跃然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