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鲛人沐泽

“都说鲛人的眼泪，是大海的眼睛。为了大海的眼睛，所以为了大海的眼睛，我们一定要流泪。是不是很可笑？”鲛人被放在了沐浴的木桶内，热气升腾的雾气让桶内的鲛人若即若离。但桃夭还是能看见他手中拿着一颗晶莹剔透的宝石，或许那就是他口中，大海的眼睛了吧。

桃夭靠在门边，垂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鲛人生性柔和，无论男女都满身的书香气息，即便是他凶神恶煞的拿着刀，你也会发现拿刀的手抖得连刀都握不稳。

如此温和的他们，桃夭想不通为何要被拉倒集市上遍体鳞伤的售卖。

桃夭的默不作声让桶内的鲛人来了兴趣，轻轻甩了甩尾巴溅起了朵朵涟漪，轻笑着问道：“你们人类的女子，不是说男女授受不亲吗？你这样盯着我看，不怕夫家休了你？”

桃夭一脸无辜，略有委屈的道：“谁说我是人类的女子了？再说，我还没有夫家啊。“

她本来就不是人类的女孩啊，这条鱼怎么会认为她是人呢？

桶内的鲛人表情一僵，讪讪的笑道：“哦，不是人啊。”

“对啊，不是人啊。”桃夭加重了语气，强调着自己不是人的事实，生怕谁把她当成人了似的。

涉世未深的鲛人和不谙世事的桃妖就这样大眼瞪小眼。两个人忽然发现了一件奇妙的事情，他们两个，都不是人诶！

“殿…无忧说了，这是药浴，泡两个时辰就行，喏，这是衣服。”桃妖不再和鲛人瞪眼，把准备好的衣服放在了木桶边上，心里直犯嘀咕，一条鱼，怎么还能穿衣服的？！

鲛人没说话，抿唇握了握手中的珠子。眼中闪烁着不知名的光，凡人只知道鲛人浑身是宝，可从不知鲛人也可幻化人形。这群人，果然不简单。

桃夭迅速离开，在彻底离开鲛人视线的那一刻，桃夭的面色也冷了下来，轻轻拍了拍胸脯长舒了口气。与鲛人对视的时候，她也没闲着，在那个鲛人的眼神里虽然十分清澈，可也并非如同他表面那般单纯。看来殿下买下这个鲛人还是有殿下的理由的。

对于桃夭心底的崇拜无忧是不知道的，此刻他正面对着一头发怒的龙。

“火气太大不好，喝杯茶，嗯？”无忧淡淡的坐在椅子上，端着茶杯无比悠闲。对面的百里似寒一张脸几乎黑成了锅底，咬牙切齿的看着无忧，恨不得剥了无忧的皮的架势道：“不喝！”

继而从开着的窗瞥了眼楼下街上来往的百姓，算死狐狸走运！人这么多他也不敢贸然动手，否则非要和这只狐狸分个高下！

百里似寒正愁拿无忧这只狡猾的狐狸没办法呢，忽然听到了脚步声。百里似寒一勾唇角，看来是那朵小桃花回来了啊！百里似寒心中顿时生出了一个邪恶的念头，忽然一改冰冷模样，反倒是用柔情似水的语气说道：“无忧，别光喝茶啊，来吃点点心吧。这可是北城的大客栈，东西肯定不错，你怎么不吃呢？难道等着本殿喂你？”

白兮满脸惊恐扑地不起。谁能告诉她发生了什么？！天呐，她好像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会不会被灭口？！

刚进门的桃夭一只脚踏了进来，一只脚停在外面，不知道是该进来，还是该退出去，愣愣的盯着一脸柔情的百里似寒和满脸嫌弃的无忧。她一心想拜的师傅，竟然……竟然……是断袖！！

无忧刚喝的茶差点喷出去，再回头看见愣在门外的桃夭，心里的火气蹭蹭蹭的就蹿了上来，皮笑肉不笑的盯着百里似寒，甩出了一句话：“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百里似寒一看桃夭和无忧的反应，内心大呼畅快，有什么比棒打鸳鸯更爽的呢？于是变本加厉的道：“诶，别生气啊，放心吧我都和我娘说了，她肯定不会再给我找什么女子逼我娶了。”

百里似寒内心狂笑不止，今天无忧这个表情都能供他当乐子消遣个几百年了！

无忧的脸色又黑了几分，阴测测的露出了白牙，道：“放心，本殿保证你决不能再娶女子了，当然，也不能娶男子。”

桃夭摸摸鼻子，淡定的收回了迈进去的脚，准备跑路。白兮也悄悄地挪到了门口，准备溜走。

无忧眼尖的发现了想跑的二女，一声怒吼：“回来！”

白兮和桃夭顿时僵住，相视苦笑。默默的垂着头并肩走了回去，坐在了离无忧最远的位置。祈祷无忧殿下不要‘杀人灭口’。

望着二女怯生生的眼神，无忧心口发堵。丢给了百里似寒一个阴森目光：你给老子等着！

百里似寒毫不示弱的挑衅：老子等着你！

哼哼哼，死狐狸，让你嚣张，让你得意！看你怎么和那朵小花解释！

无忧瞥了一眼百里似寒，得意吧，有你吃瘪的时候！继而一本正经的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的问道：“他怎么样？”

桃夭目光闪躲，喏喏的说：“在……泡着啊。”

鱼嘛，不泡着，万一死了呢？

桃夭已经自动忽略了那是一个鲛人，而是称之为鱼！有条鱼尾巴，还住在海里，这不就是鱼嘛？！

无忧点了点头，手中把玩着瓷杯，若有所思的道：“有了他，我们进鲛人族帝宫会轻松很多。”

“为什么啊？”桃夭忍不住问道。一路上都是无忧在决定，他说去哪就去哪，可是桃夭这次是真的不解了，为什么要去鲛人族呢？再者，为什么有了那个鲛人就能轻松一些呢？桃夭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懂无忧了，这个高贵的殿下背后的秘密不计其数，甚至为人城府极深，丝毫不如其表面那般无害。

无忧看了看戴在桃夭手上的艳红桃花玉戒，解释道：“那不是你的东西，就算是在你手里，也只是个普通乐器。鲛人族手里有泪珠，那东西通常在深海的蚌中，早早便被鲛人族收集起来，外人是见不到的。世人只知泪珠奇物用于墨可做奇墨，却不知泪珠更能净化万物，唯有泪珠可将断尘之上属于别人的气息完全抹去。到时，你才是它真正的主人。”

还有一点，无忧没有告诉桃夭。他想带桃夭来北城看雪，生在桃境的桃夭，怕是从未见过落雪的吧。

桃夭有些怔楞，大老远的跑来这苍茫的北城，只是为了让她完整的拥有断尘。无忧，究竟为了什么？难不成是想要收她为徒，只是觉得她现在太弱太丢脸？想来想去，似乎也只有这一个解释了，于是笑的一脸灿烂：“谢谢殿下！”

看的白兮连连摇头，到底还是小姑娘，这就感动了，这就被收服了。

“你不怕跑了？”百里似寒一脸的自在。

“跑不了。”无忧毫不担心，“他是想走，可他更想族人都能走。鲛人啊，空有本事，可善良却成为了他们最大的缺点。”

无忧唇角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容，看在其余三人眼里却是让其脊背直冒凉风。

无忧没有失算，那鲛人果然在两个时辰后出现在了几人眼前。穿着普通的便服，可俨然是一副美少年的模样。

最让桃夭惊讶的是少年竟有一双腿！一条鱼，竟然会有腿诶！怪不得殿下要她送去衣服，她还奇怪一条鱼怎么跑过来呢，原来这条鱼有腿的啊！

“你要我做什么？”少年声音软软糯糯，却不显女气。

桃夭暗自点头，这条鱼好生聪明，而且还很机智的选择了问无忧，显然是看出来了四人之中无忧才是那个做主的。

无忧却没有回答少年的问题，而是看都不看一眼，淡淡的说道：“你们鲛人族的长辈没有告诉你，和别人说话之前，要先自报家门吗？！”

少年一愣，显然是没想到无忧这么直接，但还是保持着有礼的笑容，道：“在下失礼了。吾名沐泽。”

无忧这才给面子的点了点头，依旧不看沐泽，只是自顾自的道：“本殿记得，鲛人族如今的女帝，似乎叫做沐鳞吧。”

这句话含义很多，无忧既是告诉沐泽他很了解鲛人族，二是暗指沐泽和沐鳞的关系，可谓是一语双关。

沐泽面色有了一丝细微的变化，果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天上只会掉下来冰雹而不是馅饼。这位横空出现救了他的贵公子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恐怕这次他不出点血，是救不出来那些被困的族人的！沐泽咬了咬牙，还是问道：“公子应该知道我要的是什么，还望公子不要提些过分的要求。”

无忧表示这句话他没听到，只是淡定的说道：“你的族人，都在何处？”

沐泽脸色沉了沉，咬着牙说道：“我族族人平日里也不乏被捕，可近日来却连着失踪了数十族人，我本想探查他们都去了何处，却不曾想大意中了人类的圈套，被弄去了市集，没能找到族人们失踪于何处。”

无忧若有所思，鲛人也不是吃素的，一般情况下北城的市集应该是一个月一次，一个月能见到的鲛人最多也就两三条，那么失踪的数十条鲛人都哪去了？！确实是个大问题啊！

看来想找出这些不知所踪的鲛人，着实要费些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