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筑楼春

“……我记下了。”白洛卿抿了抿唇，终是不甘不愿地应下。

“再说了，”沈青突然收起了脸上的冰冷，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主子明明只是送你过来学艺竞选的，你是怎么想到要接客这件事情的？”

“……”白洛卿拧了拧眉头，一时之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沈青。

“而且，”沈青抱着手臂上下打量了一下白洛卿，哂笑了一声，“若你这样的人一来筑梦小筑就能出去接客，那这楼，也不用开下去了，反正，也不会有客源的。”

这话说的可是真的不委屈了，白洛卿却是不急不闹地一挑眉，“那想必，是因为客人都被沈姑娘嘲讽走了。”

面对沈清河的嘲讽，她还能让上三分，当今六王这个身份，即便是她还是白家大小姐的时候，见了面也需要见礼的。

可是这么个小小的侍卫，想要拿捏她？那可真是找错对象了。

“我可没有这么大的本事。”沈青听出了她话音的讽刺，却是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你就好自为之吧，在这个地方，靠着嘴皮子，可是拿不到花魁的。”

沈青说完就往外走了两步，然后停了下来，她转过身，眼里带上一抹若隐若现的幸灾乐祸，“对了，忘了告诉你，现任的花魁候选人，是天下第一美人兰琪哦？据说一曲仙嗓动武林，一笑容颜倾一城，你可不要，输的太难看了。”

回答她的，是白洛卿冷冷甩上的门。

沈青站在原地挑了挑眉，随即身形一动就隐去了暗处。

左不过一个落魄小姐，还真能翻了天去？花魁，呵。

白洛卿关上门之后就径自在桌前坐下了，她原以为，六王送她来这里是要接客的，不过所幸，听沈青先前所说，事情还没有发展到最坏的地步。

葱白的手指在桌上轻轻地敲了敲，从沈青的只言片语之中，她大概能想象出，那个什么的花魁竞选，就是一个另类的才艺竞选？

风月场所自然不会有什么名人评点，十有八九，会是客人点评？

白洛卿眯了眯眼睛，从小到大，她学的才艺不少，能拿的到这里来比拼的，却是少之又少。

女工刺绣想必这个地方，不会有人在乎。

文学诗赋，或许可以拿来一用，却并不保险。

娇声软语最是动人，但有那个什么兰琪仙嗓名声在外，她讨不到任何的好处。

舞倒是不错的一个选择，妙姿轻舞，最是动人。

白洛卿抬手捏了捏眉心，舞之大学，有朝一日，却是用来这充满三教九流的花地争一个花魁名头？简直是可笑。

但是有沈清河要求在先，这个花魁，她，势在必得！

至于虚名……命都要没了，还在乎那些做什么？

白洛卿翻身倒在床上，这几天精疲力尽地奔走，她需要一场没有任何人打扰的睡眠来应付明天第一次的，不知道任何情况的习艺。

……

第二日，正是天边霞光朦胧初现，窗边夜霜白凝，白洛卿就听到了自己的房门被人敲响了，带着几分沙哑，犹如砂纸刮过一般的声音就在门外响起。

“白姑娘，柳娘让你现在立刻去前厅跟着姑娘们一起习艺。”

“……我知道了，马上就去。”白洛卿抬手扶住额头，心情复杂地回了一句。

门外脚步声已是渐渐远去，白洛卿闭了闭眼，梳理了心下复杂的情绪，这才慢慢地自床上起身，眉眼微垂却是恰到好处地掩了眼底冰凉，背后更是冷汗一片。

白府破灭一幕，昨夜依旧在她梦中重现，血色漫天，若说有什么不同，这一次带起的，却不仅仅是无尽的悲痛，蔓延上心头，还有止不住的仇恨和对于花魁名头的势在必得。

“咯吱”一声，门轴带动房门而开，白洛卿款步而出。

天边初现绛色，金乌隐在云层之后，将露不露。

几缕霞光打在白洛卿的脸上，让她的神色衬得越发晦涩不清了起来。

前厅里，已是莺莺燕燕娇然而立。

白洛卿的眼神一转，就落在了站在首处的女子身上。

这女子，峨眉蹙蹙似远黛，眸间含情似水粼，天生的一副好相貌，说是倾国倾城也不为过。

白洛卿的眼神一着即移，莲步轻动，就站在了不够瞩目却能够纵观全局的角落里。她无意与众人过多寒暄，倒不如自成一方来的自在。

没等多时，就有女人扭腰迈步自门口进来，带进一阵浓郁的香风。

“柳姨。”

一见女子的面，先前还在闲谈的姑娘们立时在原地站好，异口同声地喊人。

柳姨？

那这个女人，就是这里的老鸨了？

被称作“柳姨”的女子却是不冷不淡地点了点头，一双媚儿眼往人群里一瞅，就径自定在了白洛卿的身上，“你，出来。”

拧了拧眉头，白洛卿走了出去。

柳姨上下仔细地打量了她半晌，脸上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意，“长的倒是不错，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是个草包。”

“是与不是，试了才知。”白洛卿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

然而下一刻，柳姨却是变了脸色，“谁准你顶嘴的？我说话的时候，没让你回话就给我老实的闭嘴！来人，给我掌嘴！”

女子娇喝响彻整个前厅，有彪形大汉自前门涌出，白洛卿的脸色立时沉了下来，“我初来此处，没有人与我说过如此规矩，凭何罚我？！”

“凭我就是这里的规矩！”柳姨面色肃然，眉眼冷凝，“愣着做什么，给我掌嘴！”

“我看看谁敢动？！”白洛卿退后一步眉目冷然，眸中冷光霎时刺的人骨头都是冷，“我来这里的目的柳姨你心里清楚的很，您若好好的教我，我自是敬谢不敏，但你若想要因此而故意折辱我，也不必指望我会安分受罚！”

笑话，她无过无错，凭着这么一句没有来由的规矩就想罚她？

“好一个刺人的蔷薇，”柳姨却是不怒反笑，她伸手拍了拍，“白小姐高贵，我管不了，还请白小姐，移步他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