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林府再生波澜

　林杜若关上房门，听着李焕然的脚步声慢慢走远才打开房门偷偷望了一眼。他的脸上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笑意，确定李焕然回到了房间后，他关上门走到桌边坐下。镜子里倒映着男人眉清目秀的脸，他抚着自己脖颈上的伤处，还有些微微的刺痛。

　　“砰砰砰”房门被敲响，玉竹的声音顺着门缝里飘了进来，“林少爷，伤药拿过来了。”声音里还带着一丝丝的敬畏。

　　林杜若照着镜子不甚在意道：“进来罢。”

　　玉竹推门而入，小小的托盘上摆放着白玉瓷瓶，与这破旧的林府显得格格不入。

　　林杜若只看了一眼便皱起了眉头问道：“方才你端着伤药过来时，路上可遇着了其他人？”

　　玉竹不知哪里惹怒了这位主子，将托盘往桌上一放，双膝跪地发出好大一声响。林杜若却像是没有听见一般，透过镜子看着自己脖子上的伤。

　　“没有，没有人看见。”玉竹的眼泪滴露在地，洇湿了一小块地面。

　　林杜若站起身走到她的身边坐下，也不叫她起身，只是弯着腰凑到她的身边慢慢说道：“我与你说过多少次了？办事得小心谨慎些，这瓷瓶虽小但若是被有心人看见了，你要如何解释？”

　　玉竹的眼泪糊了满脸，林杜若有些不耐的坐直了身子道：“起来吧。下次小心些便是。”

　　跪在地上的丫鬟终于起了身，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颤抖，她撒了谎，她方才过来的时候碰见了李焕然，他似乎是要出门去，但是望着林杜若烦躁的脸色，她如何敢说。

　　玉竹拿着白玉瓷瓶侍立在林杜若的身旁，深深的吸了口气微微弯下腰道：“小姐，让我帮你上药吧。”

　　林杜若清了清嗓子道：“不用，你将药放在这儿，过会儿自己出去。”她挽了挽鬓边的青丝，露出了纤细的手腕，声音不再沙哑变得清亮起来。

　　玉竹低着头退在了一旁，林杜若从白玉瓷瓶里倒出了丝丝粘稠药膏对照着镜子涂在伤处，镜子里的玉竹忍不住抬头望她，两人视线相对，她忍不住道：“桃儿疯了还敢伤您，为什么不⋯⋯”

　　林杜若动作娴熟的用纱布将脖颈处的伤痕包扎好，淡淡的说道：“这次行动我们的目的不是杀人。你与她共事了几年的时间，连这点容人之量都没有吗？”

　　玉竹有些生气但到底没开口触林杜若的霉头，她接着说道：“今日竟然有人想杀她灭口，府里多了神秘客，你日日在府中闲逛，可瞧出了什么端倪？”

　　站在角落里的丫鬟摇了摇头，半晌之后又犹豫道：“离下葬之日过去了如此之久，府上只来了这么个名捕，其他江湖门派像是全然不知一般，无人来探，我瞧着这其中是否出了什么岔子？”

　　坐在镜子前的女人将刻意画粗的浓眉擦掉，露出了秀丽的一张脸，她笑了笑眉眼弯弯道：“不急，九霄刀已经与林府联系在了一起，他们总归会来的。”

　　玉竹不再多言，安静的侍立在一侧。

　　林杜若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道：“你以后见着李焕然，绕远一点走。他是个聪明人，若是从你身上看出破绽，破坏了计划，那才叫前功尽弃。”

　　“我瞧着他可不像个聪明人，一天到晚在府上闲逛，他能查出什么来？”玉竹有些不服气道。

　　“我说什么你听着照做便是。”林杜若没好气道，她今日心情不错，但是从镜子里见着玉竹那副蠢样她又有些生气。

　　玉竹到离开时都鼓着一张脸，林杜若望着她的模样有些头疼，只希望李焕然能再傻一些就好。

　　洗干净了身子穿戴得整整齐齐的桃儿让李焕然眼前一亮，她乖巧的坐在床边看不出任何异样。

　　她虽是个丫鬟但也颇有几分姿色，之前头发散乱，脸上又满是脏污看不出容貌，他瞧着她又忍不住想到若是林云苓未死，说不定还会请个媒婆为她寻一门好亲事。

　　李焕然大步踏进了房间，之前林杜若说寻几个人来照顾桃儿果真没有食言，房间里还有几位年岁不大的小丫鬟，看样子是与桃儿熟识的，在他进来之前还在拉着她的手与她说话，虽然坐在床边的女人像个木头人一般没有反应。

　　“李捕头。”小丫鬟们站起身来望着李焕然英俊的侧颜红了脸颊。

　　李焕然点点头望着她们道：“我有些事想私下与桃儿姑娘谈一谈。”

　　丫鬟们识趣的退下了，在离开之前还贴心的为两人关上了房门。李焕然站在门边想了想到底还是打开了，若是再有人经过他也能有所察觉。

　　“桃儿？”李焕然单膝蹲在了桃儿的面前，抬头望着她。

　　女人呆呆愣愣没有丝毫反应，若不是睁着眼睛还有呼吸，她更像是一具尸体。自从那日被林杜若与李焕然从偏院里接出来后她便成了这幅模样，李焕然日日过来探望却没有丝毫用处。

　　意料之中的反应，他叹了口气，若是桃儿能轻易开口他也不必如此麻烦了。

　　李焕然回想起那日她提起玉竹时咬牙切齿的模样心生一计，故意在她身边试探道：“这几日我在府里上上下下打听过，你家小姐生前就你和玉竹两个贴身丫鬟，我听下面的人议论，说相较于你，玉竹更得你家小姐的喜爱。是这样吗？桃儿。”

　　桃儿依旧呆呆愣愣眼神涣散，并未有任何反应。

　　他蹲在她的身边好说歹说，桃儿连个眼神都不愿意给他。最后李焕然搬了把椅子坐在了她的对面，他强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

　　有时候，一个人的眼睛是会说话的。

　　但是显然，今天桃儿的眼睛不想说话，李焕然有些无奈道：“你今天不愿说，我也不逼你。只是以后你乖乖待在房间里莫要乱跑，若是踏出了这扇房门丢了性命，我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

　　李焕然说完便走，一只手轻轻的握住了他的手腕。

　　“风。”桃儿的声音又细又软，还带了丝丝恐惧，她直勾勾的望着前方像是陷入了回忆之中。李焕然转身看着她紧张道：“你说什么？”

　　“风！很香的风。”这次她的声音大了些，但是说出口的话却毫无条理。

　　李焕然没有打断她，可是她翻来覆去只会说这两句话，说到后面越来越大声，双手捂着头，一双眼睛里满是惊恐，她恐惧又愤怒的大叫：“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守在门外不远处的小丫鬟们听着了动静赶紧跑进房间，熟练的抱住了桃儿让她闭上眼睛，一下一下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她道：“桃儿姐姐不怕了，不怕了。”

　　另一个小丫鬟紧张的看着李焕然小声道：“李捕头，桃儿姐姐犯病了。”

　　李焕然点点头，显然也被刚才突然失控的桃儿吓了一跳，他望着躲在丫鬟怀里默默流泪的桃儿不忍道：“你们好好照顾她，我先离开了。”

　　李焕然一走，桃儿迅速的平静了下来。丫鬟们伺候她洗了脸让她在床上睡下了，桌上放着一个小小的香炉，袅袅烟雾缓缓飘散在空中，为人编制一个美梦。

　　很香的风？桃儿的话让李焕然百思不得其解，他一个人躺在床上，双手放在脑后望着层层环绕的床幔思索。桃儿是个普通人，并不会武功，这一点他可以确认，因为他把过她的经脉，习武之人与普通人的脉象差异很大，而且不可伪装。

　　李焕然闭着眼睛似乎回到了那一个漆黑的夜晚，桃儿守在林云苓的房门外靠在栏杆旁熟睡，忽然一阵微风拂过让她惊醒，她内心不安的打开房门看到的却是自家小姐的尸体。

　　这一阵微风真的只是风吗？还是人经过时带起的风？

　　没等李焕然思索出个所以然，林府又发现了一具尸体，死的人是玉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