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冷眼

“娃，妈在聋子卖部打电话呢，说话也方便，有什么心事儿的可以跟妈讲讲？”

　 　慕恒他这才想起来，原身的老家在乡下，通电话不太方便，原身母亲要想聊些家常话就会去聋子小卖部电话亭打电话，如果是为了炫耀他工作有出息，那就会村口那边，人流密集的地方大声吵嚷着打电话。

“没有，我挺好的，我这边还有点忙……”

慕恒敷衍着想挂断电话，但那头却不干了，质问道：“你已经好几天没给妈打电话了，妈只能自己掏腰包主动给你打电话了，你这孩子是不是有了媳妇忘了娘啊？我听说前几天有个姑娘打电话找咱们家里人，我再往回打就没人接了。”

　　慕恒挠了挠发顶，有些不耐烦，但是一想到自己把原身的身体给占了 ，怎么说也算是对方的儿子，敷衍道：“最近有点忙，还没有女朋友呢，那个是我领导，已经没事儿了。”

　　“哦，领导啊，没事儿就好。你这孩子，不跟妈说实话，上次妈夜里给你打电话还是个娇滴滴的女人接的呢，叫什么芬的，跟妈老实交代，是不是跟人好上了，这是好事儿，你都快三十了，赶紧结婚给妈生孙子啊！”

　　慕恒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压制住自己心底的烦闷，说道：“没有没有，您不用为我操这份心，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没别的事儿我先挂了……”

　　“你这孩子……那什么，我二姨家的侄女正好在海源市，我把你电话给她了，小姑娘长的也还算不错，家里拆迁也有点小钱，你看看要是能行，你处处啊，我那个，我最近手头有点紧，你要是宽裕你给妈邮点钱回来。”

　　慕恒攥紧了手机，沉声道：“好。”

　　然后快速的挂断了电话，心烦的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直到门铃声响起，他站在门内，透过猫眼看到外面站着一个身材高挑性感的女孩儿。

　　“有人在家么？”

　　慕恒眼里冒着光，想起刚原身母亲打电话来说的事儿，啧，看来是要邂逅一场艳遇了？

慕恒有些犹豫，就在这犹豫的功夫，女孩儿离开了。

他准备追出去的时候，电话又响了，慕恒抓起手机就往外走，走到电梯间，看到电梯已经下降到一楼了，他颇为无奈的回了家。

　　不知道算不算是到嘴边的鸭子飞走了，总之慕恒是有些失落的。

　　他叫了份金拱门外卖，吃饭的时候，想到了乔老三之前说过的话，突然想去长虹天桥转一转，吃完饭到楼下的超市买了点东西，坐上公交车去了长虹天桥。

　　车程半个多小时，到了长虹天桥站的时候，天已经渐渐的黑了下来。

　　他提着东西上来台阶，发现桥上没有一个人，有些纳闷，就听到有人喊他，转身，就看到了盲人大婶儿的小闺女。

　　“大哥哥，你来啦。”

　　慕恒蹲下身子将小丫头抱进怀里，揉了揉她乱糟糟的发顶，问道：“你妈妈和那些哥哥叔叔们呢？”

　　小丫头指了指桥下，脆声道：“都在那里，乔爷爷病了，晚上有综合执法的过来，说我们扰民，不允许我们在天桥上吆喝卖艺了。”说着话，小丫头的眼里蓄满了泪水，看的慕恒心疼不已。

　　“不哭不哭，带哥哥去看看。”慕恒轻车熟路的走到桥下的桥洞里。

　　似乎没想到慕恒会来，大家都显得很意外。

慕恒将小丫头放在地上后就走到乔老三跟前，看着躺在地上脸色有些苍白的乔老三，他附身过去关切问道：“怎么了？”

乔老三的脸色蜡黄蜡黄的，看到慕恒过来的时候，还有些激动的想坐起来，被慕恒给按住了。

“你别动，到底怎么了？”前两天不还好好的么，他和乔老三分别的时候，他还记得乔老三自我振奋的说要好好的行乞，攒点钱去做点正经的买卖，再昂首挺胸的去医院看小孙女。这会儿……

乔老三连连摇头：“老了，身子骨不争气了，小兄弟，你怎么又来了？又有人要打你么？”

“咳，就不能盼着点好的么，比如我升官发财了。”慕恒脸上有些尴尬。

“哦，那不太可能。”

乔老三笑了，笑的咳嗽起来。

慕恒看着这样的乔老三，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个穿着整齐，梳着大背头，意气风发的乔老三。

他还记得乔老三曾喝的醉醺醺的，带着酒来天桥，跟他们这些流浪汉勾肩搭背的，聊生意，聊赌钱，聊女人，聊了很多很多，就是没有提到家庭。

而现在，慕恒看在眼中，他最想的，还是回归家庭吧。

可那个被乔老三伤的千疮百孔的，支离破碎的家庭，已经容不下他了。

“走吧，我送你去医院。”

慕恒蹲下身子，拽起乔老三的胳膊，背起他就往外走。

乔老三挣扎着说不想去，可他已经没了力气，任由慕恒打车将他塞进了后座里。

一上车，慕恒就看到司机捂住了口鼻，一脸嫌弃的样子。

他还没报地址，脸上的笑容就如潮水般退了下去。

“你们去哪儿啊？”

“去市中心医院。”

“慕恒，还是别去了，太麻烦了……”乔老三注意到了司机的态度，脸色有一点点的尴尬。

司机放慢了车速，转头看向慕恒：“到底走不走啊？”

“走，开你的车。”慕恒当即黑了脸。

看到乔老三小心翼翼的样子，心里不由得泛酸。他回头给乔老三一记安抚的眼神，才转回身直视前方。

司机鼻孔朝天的冷哼了一声，把控着方向盘，车子开的飞快，恨不得立刻将俩人送到西天！

乔老三看着慕恒，眼中有些动容，他身上没什么力气，被颠的左右摇晃，最后只能伸手扶住了车把手，心里盼着快点到。

慕恒伸手将车窗滑下来，目视前方，冷声呵斥：“你特么赶去投胎？车上有乘客，不知道开慢点么？是不是想等我投诉你？”

那司机没想到慕恒竟然敢开口骂人，梦踩了一脚刹车就停了下来。

骂骂咧咧道：“我艹你老母啊，你特么搞个乞丐上了我的车，味道这么难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