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百姓让官

　 几个人高高兴兴的出了左丞府，迈出大门的一刻，马路上已是人山人海，放眼望去，单单是门前这一条街，恐怕就不下万人。

　　众人面面相觑，左丞面有难色，感慨道：“当年新皇登基，也没此刻人多。现在去灵宝斋，恐怕都挤不到跟前。”

　　一行人无奈点了点头，萌生退意。

　　“这不是左丞大人和莫大人吗？”

　　“是啊，这两位可是咱天穹城难得的好官啊。”

　　“没错，左丞为了咱百姓，四十岁还未娶妻，莫大人更是几次险些丢了乌沙。”

　　“天穹帝国有这两位清官在，实在是咱们百姓之福啊。”

　　“二位大人好像也要去灵宝斋，咱们让条路出来，让两位大人过去。”

　　“前面的让让，左丞大人和莫大人要去灵宝斋。”

　　“什么？左丞大人和莫大人，快、快快让开，给两位大人让路。”

　　门前一人眼尖，突然高喊了一声，随后整条街道便似炸开了锅，一传十、十传百，消息所过之处，城民自动自觉的便闪开了一条通道。恭敬站于两旁，丝毫不见慌乱，场面十分壮观。

　　莫强看向父亲和左丞，心中不由升起一股骄傲之情，有父如此，怎能不让人骄傲。

　　三女的眼神几乎和莫强一样，月淑影的眼中甚至还带着些许泪花。

　　这一幕说起来容易，但要做到如此程度，试问天下官员数以万计，能做到的又有几人？

　　莫强和左丞大人心中升起一股暖流，瞬间眼眶湿润，相视一笑，能被城民如此爱戴，两人私下里不知道操了多少心，劳了多少神，但眼前一幕，却让两人觉得一切都值了！

　　左丞眼泪滑落，上前颤声说道：“琼天城的百姓们，能得大家如此爱戴，我师徒二人深表愧疚。只恨我师徒才疏学浅，没能让城中百姓过上好日子。自知当不得如此厚爱，就不劳烦各位，这便回府自省，已报今日百姓借路之恩！”

　　　“两位大人，这路我们让的心甘情愿，让的心里高兴。”

　　“是啊，两位大人多年来为民请命，百姓们都记在心里呢，两位大人请吧。”

　　“没错，两位大人今天不走，我们也不走了，你们说好不好？”

　　“好……好……好……”

　　一时间，声震琼天城，万人高呼，左丞和莫忠仁相视一眼，无奈点头，满怀感激的走入人群之中，连连躬身道谢，尽是愧疚之色。

　　两人一路前行，莫强母女和黄芷瑶跟在身后，唯独卢巧巧低着头一声不吭。

　　卢巧巧的出现让人群有些诧异，难免有些议论之声传来。

　　莫强看在眼中，无奈摇头，想要劝说几句，左丞大人却转身来到卢巧巧身边。

　　双手将卢巧巧和黄芷瑶一牵，左丞大声说道：“百姓们，这二位便是我黄月强之女，以后在琼天城中，还要大家多多担待一二。”

　　“原来是左丞大人的女儿？长的可真好看。”

　　“是啊，这跟天上的仙女都有的一比了。”

　　“左丞大人不是只有一个女儿吗？这另外一个是？”

　　“那人是春梳楼的头牌花魁，怎么会成了左丞大人的女儿？”

　　“一个青楼的艺妓，居然成了左丞大人的女儿？”

　　人群中一时议论纷纷，卢巧巧已是双眼含泪，头压的更低了。

　　“各位。”左丞高声说道：“巧巧的确是我养女，她从小父母双亡，被卖到青楼之中，身世实在可怜，更难得的是能出淤泥而不染。试问，一个孤儿如何能选择自己的生活？

　　边关战火连连，多少大好男儿断送了生命，多少新婚女子又守了空房，多少孩子没人养育，多少老人无人照看！

　　巧巧的事绝非个例，像她这样的苦命孩子，我天穹帝国恐怕何止数以万计。

　　我今日收她为女，一是看她可怜，二是敬她贞洁，三便是要告诉大家，男人抛弃妻子，远离家园，奔赴战场是为了保家卫国，让我们能过上更好、更安定的生活。

　　那些烈士的家人，不论他们此刻在做什么，卖入青楼也好、沿街乞讨也罢，那都是我们的烈士之后。是他们用亲人的性命，自己的家庭，换来了我们此刻的好日子！我不奢求每个人都如我一般，将他们收养家中，如亲人般对待。

　　但至少，请大家在看待他们的时候，能多一些尊重，多一些理解。因为是他们，用失去亲人的痛苦，换来了我们此刻的幸福！”

　　左丞一番话，说的全场雅雀无声，随后便是一片雷鸣般的掌声，百姓们看向卢巧巧，也没了刚才的厌恶，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钦佩、惋惜，最不济的也有了几分怜悯。

　　至少人们的目光变的友善了。

　　卢巧巧的泪还在流着，但她的嘴角终于挂上了一丝笑意，而不是苦涩。

　　卢巧巧的父亲的确是死于战场，随后消息传回家乡，母亲也一病不起，那一年的巧巧只有四岁。

　　左丞大人的一番话不单改变了百姓的想法，也让卢巧巧原本对父母的怨，转化为了骄傲，彻底打开了她的心结。

　　莫强看的不由暗自钦佩，同时也替卢巧巧感到高兴。

　　一路来到灵宝斋前，二十分钟的路程，一行人足足走了半个时辰。

　　沿街夹路相让的百姓，足有十万人开外。

　　灵宝斋的门前今天是前所未有的热闹，门口处被让出一大片空地，围观的城民将附近的几条大街围的水泄不通。

　　不是左丞和莫忠仁平时亲民廉政，换个人恐怕做梦也挤不进来。

　　不过世事无绝对，此刻灵宝斋的门前，便站着十几个人，为首的便是右相李元宗，身后站着数人，皆是朝中大臣。

　　除了他们，还有几个年轻人尤其引惹注目，在灵宝斋前站成一排，正中间的是右相四子李胜南，以及十几个宦官之后。

　　左丞几人到来之时，人群自然又是一番骚动，一部分是因为左丞和莫忠仁，还有一部分便是因为黄芷瑶和卢巧巧两位女子的美貌。

　　李元宗见黄月强两人到来，百姓夹路相让，顿时心头一阵火起。

　　同为帝国丞相，他进来的时候可没这么容易，数十家丁开道，挤了足足一个多时辰，鞋子都不知掉了多少次。

　　再看黄月强一行人，犹如闲庭散步一般，轻轻松松的便到了灵宝斋。

　　不过恨归恨，表面功夫还是要做，两大丞相相见，自然免不了一番客套话。

　　只见李元宗说道：“黄丞相，今日可算盛况空前啊，想来选拔之日，会更胜与此。”

　　“是啊，琼天城可是好些年没这么热闹过了。”

　　“黄丞相此次也是为孩子而来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谁不想后辈能够出人投地。”

　　“哈哈。”李元宗一笑，嗓门突然提高几分，言语中颇为自傲的说道：“黄丞相这话没错，我三儿子已经加入了凌山宗，还成了内门弟子，这次为了胜南，我可是把家底都花空了，这才给他买了一颗黄灵丹。”

　　“胜南！”李元宗说到这里，叫了一声儿子，李胜南快步走上前来。

　　只见李元宗说着话，从怀中取出一枚丹药，递给儿子，说道：“胜南，这颗丹药可是用上了咱家全部的家当，你可不能让我失望啊。”

　　说完，还不忘看了一眼左丞黄月强，问道：“听说，黄丞相前些天也再打听这黄灵丹，不知道现在可曾买到。”

　　李元宗早就听说黄月强因为钱不够没买到黄灵丹，此刻当着这么多人面问出来，自然是想要羞辱他一番。

　　黄月强微微一皱眉，没有接话。

　　莫强却是嘴角一笑，同样大声说道：“左丞大人确实是想给女儿买一颗黄灵丹，但奈何朝廷俸禄有限，又要养活一府之人，自然是有心无力。倒是右相大人懂得节衣缩食，三年前给三儿子买了一颗，三年后又为四儿子买了一颗，阔绰的很啊。”

　　莫强此话一出，台上之人均是倒吸一口凉气，暗道这小子胆子也太大了，这不是公然指责右相贪污吗？

　　不光是几个朝廷大员，即便是围观的人群此刻也是议论纷纷。

　　黄月强和李元宗虽然分列左右相相，但无论府邸的规模，还是府中下人的人数，都有巨大的差距。

　　两人每年俸禄相同，开销花费都小的左丞买不起的丹药。可右相却三年买了两颗，这此中蹊跷之处，自然不必多说。

　　一时间，百姓看向黄月强的眼神更加钦佩，而看向李元宗时却带上了一丝厌恶。

　　帝国上下官员数以万计，哪有几个不贪的？这事大家都心知肚明，今天居然让一个小辈都搬上了台面，这无疑是打了右相大人一个狠狠的耳光。

　　“放肆！”右相身后一名官员出声呵斥道：“你是哪家的公子，满口胡言乱语，两位丞相聊天，哪有你插话的份。”

　　“天下事，天下人管，天下人说，这里一不是皇宫内院，二不是御门宣政，我有话为何说不得。”

　　莫强不以为然道：“两位大人都没发话，你倒是先蹦出来了，难道是有人踩你了你的尾巴？这围观百姓有数万人，难道大人想让大家都闭上嘴？”

　　莫强此话，人群更是一阵吵闹，纷纷说道：“这位公子说的没错，你凭什么不让人说话。”

　　“就是，一边呆着去吧。”

　　所谓法不责众，老百姓心里不痛快，聚在一起，别说个小小官员，便是皇上亲至，恐怕也堵不上这么多人的嘴。

　　“你……你好大胆子，敢辱骂朝廷命官？”

　　那位官员被斥的满脸通红，开口叫道：“来人啊，把这小子给我抓起来。”

　　莫忠仁正要上前，被黄月强一手拦下，同时冷声训道：“河大人，还是收起你的官威吧，这里也没有你说话的资格。”

　　那人憋得面红耳赤，又也不敢得罪他，乖乖闭嘴躲到了后面。

　　李元宗狠的牙根痒痒，看着莫忠仁冷声说道：“莫大人，这是你的儿子？”

　　莫忠仁大步上前，不卑不亢的说道：“正是！”

　　“你儿子叫什么啊？”

　　“莫强！”

　　灵宝斋三楼，数名修士打扮的人围坐在桌子前，听到莫强的名字不由心中一动。

　　其中一人冷笑道：“看来这叫莫强的，都是些不知死活的主。”

　　“越是这种人，反而命越长。”蓝天远端起茶碗，默默的喝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