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鉴定

今晚这坟头之石在月下绽放出灵花，若是被人发现，必然会疑惑这坟里有灵气非凡的东西。

几个老鬼从前都是精于为自己谋算的人，只因命运落得如今这情形，一方面防着少年背后另有隐情，另一方面琪琪太小，眼前不是这少年的对手，所以才暂时没有打这坟里东西的主意。

这孩子太纯真太不设防，倘若遇到别有用心的人必定很危险。

郑长秋怜惜道，“你应该知道人心险恶。灵身复还，为何不赶快离开这里，找个地方好好修行去？”

少年的目光坦白，毫无忧惧：“后来又有一道灵光落到我的灵身上，我一下有了人身，听到有人叫我在这里等一个人。”

见他诚实不减，白梦亭着急道，“你往后可不能什么话都老实告诉别人，别忘记从前你无端被人冤枉打死的教训。”

少年轻摆一下头，脑后的乌发好看地随摆动，眼神没有一丝杂质地看着琪琪，“我相信她，也相信你们。”

萍水相逢，竟能如此信任，老鬼们感动入怀。

“我也相信你。你要等的人是谁。”

琪琪很好奇他的经历，第一次见识灵身复还，还化成人身的灵物，说着一只脏脏的手揉揉他的头发，浓密而有弹性，确定这是真实的人类头发。

被小姑娘突然揉几下头发，似被雷电击了几下一般，他脸上更热，退后两步，腼腆地道，“这个我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不能告诉我？”琪琪围着他转几圈，拿剑鞘轻拍几下他的屁股，嗯，没错，这家伙的身子就是人类，屁股上也没留下尾巴，暗为他松一口气，如果他带着个尾巴的话，更容易被人类当作妖邪。

“这是秘密。”他被她轻轻地拍打几下屁股，羞得满面通红，往旁边跳开几步，提防着这个天真的小姑娘会再来摸他。

“我只是帮你检查下你这身体有没有不完全符合人类！”

琪琪丢给他一个白眼，从魂宝里拿出十两银子，寒进他手中，“这十两银子拿着，天亮了去镇上给自己置办身合适的衣裳和鞋子。”

她用剑鞘指指他的赤足，哇，好美的双足啊，雪白晶莹，如玉之润，还有他的小腿，曲线优美动人，好看得她又想抚摸几下，她弯腰盯着他的腿足，这应该是她见过的最美的少年。

那迷死魏瑾伶的洛修意算个啥？

还有慕府那些天生俊俏的兄弟姐妹算个啥？

跟这少年比，她觉得他们比不过他一双足和腿。

她抬起头，审视着他眉清目朗、丰神俊妙、如月华静宁的脸庞，他太美了，美得她忍不住靠近他，伸出手又要去摸几下。

他想避开，但碰触到她一尘不染的目光时，心中并没抗拒，却是莫名的喜悦和开朗，任她用脏脏的小手在他的玉面上留下数道爪痕。

她轻轻地抚摸他可爱的耳朵、挺拔的鼻子，又摸摸他迷人的双手和胳膊，嗯，他真的是个活生生的人也。

几个老鬼被她逗得发笑，两个孩子太天真可爱。

可不能说小琪琪没见过小美男，色迷迷的乱摸人家，没看这两孩子纯洁如水，一见如故？

转念心中酸楚，琪琪接触的人太少，又没有个朋友，孤独的孩子才会这样，见到个陌生同年人如此稀奇。

若不是这男孩要等人，若让他跟着琪琪，多个伙伴倒也不错。

再一转念，人各有命。

这孩子是灵兽还生，命运充满危险。琪琪现在不能自保，他们也只是些发挥不出能力的残魂，很快放弃让琪琪收留他的念头。

“你还没告诉我，你在找什么东西？”少年眼波盈盈，语意充满真切。

“不知为何那坟坑里的那些尸体，一根鬼发都没有。”琪琪眉头一拧，这个问题真是烦人。看看天色，就该回去了。

“鬼发？你要鬼发做什么？”少年眼神立即迷茫。

“这是秘密。总之我只要找到点鬼发，今晚就没白出来！”琪琪把剑背到背上，轻叹一声，应该和他作别了，向他挥一下手，“我该回家了。你可得保护好自己，不然被用心阴险的人捉到你就麻烦了。”

哎，突然她觉得给他十两银太少，他与世无争、不谙世事的，十两银能让他走多远？怀阳城的物价很高。她大发慈悲，干脆拿出一张百两的银票塞到他手上，“我的钱不多，有很多事需要钱安排！但是你一无所有的来到这世上，钱少了怎么行？这一百两你拿着好好安排！”然后再次挥一挥手，“后会有期。我回家了。”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少年的心里暖融融的追问。

将来肯定是要化名的，既不会再姓慕，也不会再叫琪琪。她书读得少见的少，一时编不出什么好名字，抬头看见一片彩云围绕着淡黄的月芽欢乐追逐，好美的月色。于是，随口而出，“我叫上九宝月。”

这世上哪有姓上九的？亏她情急之下编出这么怪奇的名字来。老鬼们面面相觑。但见到天上彩云逐月这瑰奇的一幕，心中一喜，‘上九宝月’是个好彩头。反正这世上不拘一格取用江湖之名的人物大有。

“上九宝月？”少年在原地低头嘀咕，并未觉察到夜空中彩云逐月的欢乐景相。

琪琪看他一眼，心中有些不舍，她和老鬼们的想法一样，本来想收留他，可惜自己能力还太弱，他是灵物还生，这太容易招摇生祸。

也许是没找到鬼发的关系，她心里很失落，边走边失望地回头。

那少年一直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嘴里默念，“上九，宝月？”

“明晚再出看看吧。翠华峰上多的是乱坟露尸。”郑长秋安慰她。

哎。琪琪不停地叹气，脚步越走越慢，少年的模样如魔翳定在她眼前。

“奇怪。为什么我会有些舍不下他呢？”她不是好管闲事的人，毕竟经历过五百年魂狱生涯，又正经历亲情淡泊的人生，绝非容易生出牵挂的人。

可是，心中就放不下他，一会儿担心他在世间不适应，一会担心他遇到个厉害的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