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买衣服？

陈涵毅满意地看着我接过他面前的碗，唏哩呼噜地吃掉了剩下的半碗通心粉。我这才发现由于放的时间有些长了，通心粉都快糊在一起了，口感并不好。

难为陈涵毅还吃得这么开心了。

吃饱喝足后，我托着腮继续色眯眯地盯着陈涵毅看。

啧啧啧，瞧瞧这弧线优美的下巴，瞧瞧这高挺的鼻梁，瞧瞧这双含情脉脉的眼睛，怎么看都这么好看。

陈涵毅面不改色心不跳，继续对我释放超级温柔的眼神攻击，附带微笑，迷人加成100%。

我不服输，开始对他bulingbuling眨眼睛，撅嘴巴，企图用表情打败他。

陈涵毅看着面前的女孩子本来就大的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小巧的嘴巴撅起来，唇尖粉粉嫩嫩异常明艳，顿时默默在心里大大地感慨…这个小丫头，也太可爱了吧…

我见陈涵毅没有反应，嘟着嘴巴，发出哼的一声以表不服。谁知陈涵毅低下头去，肩膀颤了一颤，随即抬起头，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伸出手来戳了戳我鼓起的嘴巴。

“妤儿，你怎么能这么可爱。”

唔，什么叫一击必中。

我呆滞地望着他明媚的笑脸，被他夸我的话惹得满脸通红。

分明是他败在了我的可爱下！为什么感觉我更受到了一袭暴击…

我郁闷地趴在桌子上。

果然长得好看，做什么都是在撩人…

“当——当——当——”

客厅的时钟连续敲了八下。

我摸摸脑袋:“不知不觉都这么晚了啊。”然后起身端起面前的碗向厨房走去。

陈涵毅拉住我说:“放在那让佣人收拾就行了。”

我笑着摇摇头:“没事啦，我小门小户出来的，还是不习惯被别人这么伺候，过不惯公子哥大小姐的生活。而且，自己做做家务感觉也很好的啊。”

陈涵毅没有再阻止我，我一蹦一跳地走进厨房，打开水龙头，开始娴熟地清洗碗碗筷筷。

陈涵毅默默看着厨房里我的背影，心里还想着刚才我说的那句话。

的确，这样才更有生活最真实的气息吧。

我洗完碗筷，按顺序放好，顺便鄙视地看了一眼巨大的冰箱，又蹦蹦跳跳地走回来，坐在陈涵毅对面。

陈涵毅罕见地在发呆。

我双手托腮，两眼像长在他的脸上一样挪不开视线。

陈涵毅的眼睛特别好看，却说不上来哪里有特点。不是细长凌厉的丹凤眼，也不是妖媚艳丽的桃花眼。他的双眼是非常标准的橄榄形状，笑起来形状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但就是很让人动心。

他的鼻梁高度刚刚好，不会显得非常突兀。

他的睫毛真的特别长，长得让女人看了都会嫉妒。

啊呸，我在说什么！明明他脸上的任何一处都能让女人自惭形秽，嫉妒死了好吧？

再看看他的嘴巴。嘴唇略薄，大小长度却恰到好处，连唇形都看起来很舒服。

“薄唇人，薄情人。”

不记得谁告诉我的这句话了，不记得曾经的我听到这句话是什么反应，但是现在的我想起这句话，心里满是自欺欺人的鄙视:“啊呸，咋不直接说‘姑娘我看你嘴唇发薄，印堂发黑，面相凶恶，乃是克子克夫的不二之选’呢！迷信！”

陈涵毅见我的表情不时变化，一会儿像花痴一样傻笑，一会儿冲着空气翻着白眼，扑哧笑了出来。

不明白这个小丫头哪来的这么多表情，真想打开她的小脑袋看一看她到底在想什么。

见我终于不再胡思乱想，陈涵毅面色正经起来。

“明天带你去买衣服吧。”

我没反应过来“诶？”

陈涵毅面露不爽:“把你之前工作时穿的衣服通通丢掉，重新买。”

“还有化妆品。”

“过去用的所有的东西都丢掉。”

“从明天开始，你是我陈涵毅的女人，我的女人不可以穿的这么随便。”

我歪了一下脑袋，低头看看身上穿着的自己的睡衣。

“哪里随便了啦！哼，我觉得我的衣服挺好的啊。”我不满地看着他，“全部丢掉！多浪费啊…”

陈涵毅瞟了一眼我身上明显发旧的睡衣，没有说话。

我低头扯着身上穿的睡衣，嘴里嘟囔着:“哪里随便了嘛…不就是旧了点，还可以穿的啊！反正不过是在家穿的衣服…要那么讲究干什么…”

陈涵毅没有说话，面色开始晴转阴，突然伸出手拉起我就走。我见他面露不高兴的神色，又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好默默跟着他往楼上走去。

陈涵毅走到我的房间门前一把推开门，一只手关上门，另一只拉着我的手把我往里一甩，我毫无阻力、无比轻盈地直接扑倒了我的大床上…

这小子突然发什么疯嘛！态度变得也太快了啊！

陈涵毅没有停顿，迈开长腿三两步走到我床边的衣柜前，一把拉开衣柜的门。

超级大的一个衣柜里只有我为数不多的衣物，显得整个衣柜空空荡荡的。

陈涵毅也没想到我的衣服这么少，明显愣了一下。

随即，他伸出手来取出了最外面的一件粉色露肩连衣裙，裙子很短，身上还有几处镂空，镂空的地方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蕾丝纱。这条裙子是我平时在百味上班时经常穿的，因为它方便，露骨，深受那些客人的喜欢，很对他们的胃口。陈涵毅把裙子从衣架上拿下来，举到我面前:“你觉得这条裙子好看，还是我送你的那条白裙子好看？”

我想都不想地说:“当然是那条白色长裙好看啊！”

陈涵毅没有说话，把手中的裙子直接扔到了地上。

“那这件裙子就没用了，你有了更好的选择，不要再考虑它了。”

我看着地上的裙子一阵肉痛。

这可都是拿钱买的啊！

紧接着，陈涵毅拿出一件巨大无比的旧衬衣。

“…呃，这个嘛，是有个客人比较喜欢看我穿男装所以送我的…”

其实这个客人是很喜欢看我只穿这一件宽大的衬衫，可能是看起来会显得更加小女人吧…

我无所谓，反正又不是不穿，客人让穿什么我就穿呗，高兴了，兴许多给些小费呢。

陈涵毅面色开始变得难看起来，没有说话，直接把手上的衣物丢到地上去了。

我见他似乎真的生气了，不敢说话，只好曲起双腿默默抱住，下巴抵在膝盖上，做出一副乖巧的样子。

“…”陈涵毅扯出一件印着“LOVE”的大T恤，相当无语:“你就这个眼光吗？”

我冲他吐了吐舌头:“这是我自己在家的时候穿的啦！别看它丑，可是件纯棉的呢，穿着舒服就行啦。”

在陈涵毅相继取出一件件或露骨或廉价的衣物，统统丢到地上以后，从衣柜里拿出了最后一条白色的裙子。

这是一条简单的棉布裙，裙摆处有一小块暗红色污渍，整条裙子又瘦又小，以我现在的身材穿上去都费劲。裙子看起来很旧，有些微微泛黄。但是，这条裙子剪裁特别细致，胸口有一朵栩栩如生的玫瑰刺绣，虽然有些褪色了，但刺绣没有脱线，仍然牢牢地缝在裙子上。

陈涵毅显然很疑惑我为什么留了这么一条又小又脏的裙子在身边，正上下打量着，准备扔到地上的时候，我一反常态，迅速站起身子，从他的手中一把抢过了这条裙子。

我把这条裙子摊在床上，细心地叠好，情不自禁地用手触摸着上面的玫瑰刺绣。

“这是妈妈送我的最后一件生日礼物了，我不能把它弄丢。”

陈涵毅安静地站在原地。他垂下眼睑，长长的眼睫毛遮盖着他的眼睛，灯光打在他高耸的鼻梁上，鼻翼下是一层直覆盖到嘴唇的阴影。以至于我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

良久，他默默叹了口气，弯下身子拾起地上的一摊衣服，抱着它们，转身走向门口。

“早些睡吧，明天，我带你去买衣服。”

我“嗯”了一声作为回应，陈涵毅没有回头，径直走出门去，轻轻把门关好。

我听着他逐渐远去的脚步声，一下瘫倒在床上，双手抚摸着这条白裙子。

“妈妈，我好想你。”

没过一会儿，我趴在床上进入了梦乡。

梦里，我回到了十六岁的那个夏天，一个明媚的清晨，我睁开眼睛，迫不及待地跳下床去。

今天是我的生日，不知道今年妈妈会给我准备什么礼物呢？我一边套上一条白裙子，一边兴奋地想着。去年，妈妈送我的这条她亲手做的裙子已经有些不合身了，但还是可以勉强穿着。

我抚摸着胸口的红玫瑰，一蹦一跳地推开我房间的门，在屋里转了一圈，没有发现妈妈的身影，却看见妈妈房间紧锁的房门和大门口继父的皮鞋。

一阵没来由的恐惧攥紧了我的心脏。

我来到妈妈的房门前，心跳越来越快。推了推门，没有反应。

突然间，我听到屋里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声。

我一下子扑在门上，死命砸起门来，哭喊着“妈妈，你开门啊！你怎么了！快开门啊！”

我用尽全身力气，对门又拍又砸，屋里的惨叫却一声比一声尖锐。

我的眼泪拼命向外涌着，怎么也止不住，嘴里发出奇怪的嘶吼声，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吼些什么。

突然间，门开了。

我看到继父拎着刀背对着我，立在我的面前，看到浑身冒血的妈妈无力地倒在床上，两只没有焦点的瞳仁试图扭过头来看向我。

我看到一滩暗红的血液积聚在床下，周围的柜子上，墙壁上，镜子上，全都是血。

继父背对着我，高高举起手中的菜刀。

我尖叫一声。

继父手中的刀落了下来。妈妈的身体抽搐了一下，彻底没有了声息。

几滴温热的液体溅到我的脸上。我低头一看，洁白无瑕的裙摆上，染上了一抹暗红。

这就是我十六岁的生日礼物吗？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