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开始就是地狱

　　我叫苏妤，十六岁就出来做小姐。大概是现在客人比较喜欢小姑娘的缘故吧，我一直挺受欢迎的。

　　我成为妈咪丽姐的摇钱树，她对我极好，好到就连老板的打手头子王永想睡我，都被丽姐狠狠教训了一顿。

　　说道王永，他算是救了我一命的人，但也是亲手把我推入地狱的人。

　　所以怎么说呢，他对我的柔情我很享受，但却没放在心上，对他的感激里也带了丝较劲般的恨意。

　　十六岁那年，我满心欢喜的等着妈妈许诺的生日蛋糕。可自从妈妈进入卧室，直到很晚，我都没有等到妈妈出来。有些任性的我，敲开了卧室的门，却看到继父骑在妈妈身上，做着最肮脏原始的动作。

　　我觉得恶心，目光触及到妈妈满身的鲜血后，我的世界也变成了红色。我从厨房拿了菜刀，踮着脚尖来到继父背后，从他背上捅了进去。

　　他反手掐住我的脖子，我觉得呼吸困难。但我笑了，听到他惨叫的时候我就笑了，很开心的那种。

　　我要杀了他！杀了他，他就不能在欺负我和妈妈了。氧气越来越稀薄，我似乎听到了美妙的风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是在吵闹声中醒来的。睁开眼睛就看到继父满脸悲切的望着妈妈的尸体，情绪激动的要冲过来杀了我，声声泣血的指责是我杀了妈妈。

　　我冷笑，心里却不害怕，想着这些正义化身的人，必定会给我一个公道。但，当他们要把我送上刑场的时候，我怕了，也慌了！

　　不是因为我即将死掉，而是因为，我不能给妈妈报仇！

　　我被人蒙着眼睛坐在车上，摇摇晃晃的不知道走了多久，耳边响起一个陌生的声音，问我怕吗？

　　“怕。”我点头，认真的说道：“怕我就这么死了，不能亲手给妈妈报仇。”

　　那个人沉默了很久，我听到他很轻的叹息，一只微凉的手揭开我眼前的黑布。王永，就顶着一头银白色头发，破洞牛仔裤出现在我面前。

　　他很温柔的看着我，手指抚摸着我脖颈处，被继父掐出来的青紫：“我可以救你，但接下来的路，也许仍然是地狱。”

　　“我会死吗？”我只问了这一句，在得到他否定的答案后，我跪在了他面前，求他救我，无论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于是，我就被他带回了‘百味’。于是，‘百味’就多了个十六岁的小姐。

　　我被送到了丽姐手下，虽然是做小姐，但那段时间是我最开心的。想吃什么都可以，只要陪客人喝喝酒，聊聊天。如果客人愿意，在编个故事在客人面前卖卖惨，就能拿到不菲的小费。

　　但除了小费之外，其他钱都落入了王永手里，美其名曰，救我的代价，就是要我还继父的毒债。

　　我觉得好笑，我最痛恨的继父，他欠下的毒债，却阴差阳错救了我一命。

　　随着我长大，我的熟客越来越多，我也成了丽姐手里的头牌。因此丽姐总爱带着我去应对一些难应对的客人，只是越难应对的客人，应对下来后，就越是纠缠。

　　成年那天，我最大的恩客朱国包场给我过生日，但我并不开心，因为我知道，客人舍得花大价钱为我做什么，必定是需要有所回报的。

　　果然，聚会结束，朱国把我圈在他油腻的怀里，腥臭的嘴凑到我耳边故作柔情的对我说：“妤儿，今晚……跟哥走吧？哥会好好对你的。”

　　“好哥哥，妤儿不出台，你是知道的。”我强忍着胃里的恶心，满脸娇羞的推搡他。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抬手就是一巴掌，猛地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我，脸色狰狞可怕：“小贱人，你不要给脸不要脸！今天，你出也得出，不出也得出！老子今天花这么多钱，就为了上你！别把老子的耐心耗尽！”

　　“呦呦，朱爷您别生气啊，刚刚不是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发这么大脾气。”听到动静的丽姐快速赶过来，把我挡在身后，安抚朱国。

　　她故意装作不清楚发生什么的样子，踩着高跟鞋踹了我几脚：“妤儿你怎么回事，怎么把朱爷惹生气了？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这小贱人。”

　　说着，她按着我的脑袋，让我给朱国磕头认错。我没有拒绝，乖乖的磕头求饶，反正做这行的，下跪的事常有，并无所谓。

　　但朱国不依不饶，事情闹得不可收拾，最后还是王永出面解决的。

　　看着王永送朱国离开的背影，我第一次没跟丽姐一起回去，而是呆在百味等王永。本来想着他会安慰我，谁知道他阴沉着脸回来，甩手给了我一巴掌：“苏妤你他妈是专门给老子找事吧？朱国是老子找来给你kaibao的人，钱老子都收了！”

　　我脸上的笑容僵住，我可以接受做小姐，但心底仍然希望可以不要出卖身体，这他是知道的。而且之前有人逼我出台，也都是他出面解决的。

　　让我一直觉得，不管怎么样，他是为数不多对我好，尊重我的人。原来……

　　“原来你之前阻止那些客人带我走，是因为价格不满意？”我勾着嘴角，微笑着问道，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笑自己痴傻，做了卑贱的小姐，还想要立什么牌坊？还奢望夜场里的男人会给予我尊重？

　　“不然呢？”他沉着脸，不悦的看着我：“只靠你坐台，什么时候能还完毒债？”

　　字字锥心，我感觉有些窒息，就像当年险些被掐死的那种感觉，心口也疼的厉害。

　　“算了，今晚我给你kaibao。”没等我说什么，他伸手解开腰带，作势要脱裤子：“虽然kaibao之后没有这么好的价了，但也比你他妈的守着一层膜，不肯出台好。更何况，你不是一直喜欢我，我亲自给你kaibao，你这贱人该满意了吧。”

　　望着他脸上的不耐，活像是上我，他吃了多大亏一样。

　　“神经病。”我冷笑看着他，转身拎起包准备离开：“王永，我就算跟扫厕所的老大爷睡，也不会跟你睡！你死了这条心吧，别以为我不知道我赚的钱，你吞了至少一半！”

　　说完，我转身离开。转身的瞬间，泪如雨下。这些年，丽姐跟我说过很多次，他私下扣了不少我赚的钱，不然按照我的名气，早就还完钱离开了。

　　但这些我都没往心里放，只想着就算是拿钱还人情了。却忽略了，人，总是喂不饱的。

　　“你这臭biaozi！”就在我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忽然冲过来揪住我的头发，拖着我按在地上，凶狠的压在我身上拼命撕扯我的衣服：“老子今天还就要睡你！不光要睡你，从明天开始老子就给你安排出台！”

　　“放开我！”我扭着身子挣扎，细长的指甲拼命抓他的脸。

　　但这些，哪里敌得过他的力气。他单手抓住我的双手，另只手已经扯下我身上的小衣服。微弱的凉意，让我有些绝望。

　　“王永，你在干嘛！”就在这时，丽姐的声音忽然响起。她快步走到我面前，抬脚踢在王永的脑袋上：“滚下来，不然老娘废了你第三条腿。”

　　好事忽然被打断，王永脸上的表情狰狞的可怕，但看清楚是丽姐后，他不敢说什么，只能乖乖的从我身上爬下去，快速穿好裤子。

　　丽姐把躺在地上的我拉起来，脱下外套给我披上，扶着我向外面走：“王永，今天的事，下不为例！”

　　出了百味，我扑进丽姐怀里放声大哭，算是葬送我愚蠢的天真吧。

　　因为这件事，在工作上王永总是刻意刁难我，各种难缠的客人都要我去接，而往往这种时候他都会摆出一副‘只要我求他，他就饶了我’的模样。苦头倒吃了不少，但我都没觉得有什么，左右也不过就是被打几下，多喝几杯而已。

　　更何况，给我安排客人的事，是丽姐的工作。他能公报私仇的机会，无非也就是丽姐每月消失的那几天罢了。

　　我越这样，他越挫败，就会更加变本加厉。我不在乎，因为丽姐回来的时候，他就会为他所做的事，付出代价。

　　６月７号，是丽姐消失的最后一天。我像往常一样，收拾好来到百味上班。

　　进入夜场的瞬间，就看到王永站在走廊上，阴险的望着我来的方向。见我出现，他大步走到我面前：“苏妤，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现在，跪下给我口，以后我就不折磨你，今天的新客，也不安排你去接了。”

　　新客，这两个字让我有些担心。夜场小姐，在接客前都会购买一份客人资料，好对症下药。但难对付的是那些新客，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只能硬着头皮上。

　　运气好的，摸清楚新客脾气，出售新客资料会赚些外快。但运气不好的，不小心触碰到客人霉头，被打都是最轻的。

　　“今天的新客，可是至尊包厢的，你可要想清楚。”他得意的看着我，料定我不会拒绝般。

　　至尊包厢是这个夜场最好的房间，也是变态客人聚集的地方，而且进入那个包厢的客人，喊谁出台，小姐是没权力拒绝，也拒绝不了。

　　因此丽姐从不让我接至尊包厢的客人。

　　“怎么样？想好了没有？”他不耐烦的催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