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三禁

第一道禁人咒几乎用了我一半的修为，我们修道之人的元神跟动物的精元一样，无从补充，只能凭借常年的修为一点点增进强大，所以我算得上是自废掉一半的修为。

我没有时间坐下来喘息，拿出第二道紫死符纸平铺在地上，如今我的符笔已经炸碎，我只能用修为和道行在符纸上铭刻禁天咒的符文，我咬破中指，提起手指便落在紫色符纸上，顿时天空上电闪雷鸣，九天之上仿佛因此风搅云动。

“先天敕令传吾身，九霄云塔座下人，吾从三界虚神灵，天道罔罔莫违名！”这段咒语据传是张百忍当年飞升天帝时的升仙咒，我刚念完，天上乌云盖顶，一道蓝色的闪电从天而降劈在我的身旁，炸雷般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我不为所动，关闭耳识，强行想要在紫色符纸上画出第一笔。

天界的神力作为三界中最至高无上的，哪儿会容得我随意借用，同时三道金色的闪电一同朝着我的天灵盖劈来，像是要让我顿时魂飞魄散，眼睛几乎瞪出鲜血，元神自主护在我的头顶，我那往日里跟平时不一样的天魂竟也好像挣脱了我的束缚，自主飞出我的身体。

我隐隐约约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我的天魂身披幽蓝色铠甲，头戴一顶束发文官帽，手拿一支黑色的判官笔，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天魂会变成这个样子，三道闪电眨眼便至，我头上的“天魂”的眼睛缓缓睁开，一道银色的光芒从他眼中射出，三道闪电顿时消亡。

我为了避免干扰，六识被我只开了目识，也没注意到我天魂的变化，天魂在做了这一切之后虚影淡了几分，下沉到我的天灵盖中。

我的手指毫无停滞地在符纸上游动起来，符咒刚刚画完，便自主飞上高空，吸收漫天的雷光，到最后，紫色符纸带着银色的光芒落到我的手中，在我的手刚刚接触禁天咒的符纸时，我大脑为之一震，陷入环境之中。

我慢慢睁开双眼，眼前是一座泛着金光的大殿，上书“灵霄宝殿”四个大字，我感觉不到身体的重量，仿佛被什么力量吸引一样飘进大殿，大殿两侧都是各种颜色的光团我看不清楚，大殿上方更是如同太阳一般耀眼的光芒。

我茫然地看着这一切，脑袋不受控制的一片虚无，什么也想不起来，接着一道威严的声音传到我的脑海中。“秦无言，你为何擅用天界之力？”听到“秦无言”三个字，我脑海中一片清明，抬起头眼中射出一片桀骜之色：“三界本是一体，何来擅用一说？”

“秦无言，天界凌驾众生之上，为六道之尊，你如今身在六道之中，又何有不是擅用一说。”那个威严的声音带着怒气质问我，我眼中桀骜之色更盛，凌厉地盯着那个高高在上的金色身影：“三界之中凭何以天界为尊？即是一体，又何来上下之分？即是六道，纲常何以尊天道为上？”

见那威严声音不再说话我上前一步，指着大殿之上的身影：“八百年前如此，如今亦是如此，我还是要问你！天道何以为尊？”

那个威严的声音仿佛被我勾起了什么往事，似乎有点颤抖地问道：“就为了一个女人？”

我顿时沉默，眼中不复刚刚的骄傲和自负，只剩下一片温柔之色，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伤心的往事，温柔之色被心痛和不舍代替，最后化为一腔的怒火，那个较弱的身影在我的脑海挥之不去，还有那句“无言哥哥，你看这朵桃花好看吗？”

我的脑袋顿时剧痛欲裂，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我的眼前一黑，再度睁开眼睛，泛着银色光芒的禁天咒静静地躺在我的手中，而之前那段似有似无的记忆我怎么也再想不起来。

斩头看了看战团，双方都沉寂下来，罗兰面色苍白地跪坐在地上，胸口是一片触目惊心的鲜血；慧清的金刚法身已经消散，慧净的左手不知道怎么没了，伤口处也是一片狰狞的血色。

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看到一个坚强的背影直立不倒；慧净不复之前的恬淡安详，坐在地上，身前的念珠一颗颗尽数炸开，而他的僧袍也像是被什么东西撕破，一道道伤口深可见骨。

我拿着禁天咒和禁人咒，感受到从自己身体里灵魂深处传来的无力感苦笑着摇了摇头，我知知道我的身体早就承受不住了，甚至我连想要动一下都很困难。

黑苗巫师的虚影也不好过，但我奇异地看到一人一蛇居然在慢慢的融合，狂暴的气息肆虐开来，我不懂黑苗的蛊术，但我从其越变越强的气势能够知道我们都快要死了。

但我不能放弃，不到最后一步，即使到了最后一步，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气，我都还要继续坚持下去，我艰难地从符包里掏出紫色的符纸，感受着黑苗巫师越来越强的气息，我的血好像已经流干了，我用力挤了挤发白的中指尖，一丝殷红的鲜血从中指挤出来。

我将符纸摆在地上，手刚一放下去，一股强大的力量狠狠地撞击在我身上，我翻滚几圈艰难地停下来。

黑苗巫师浑身散发着深紫色的气息缓缓向我走来：“后生，现在该轮到你了！”他的声音如同来自地狱的恶鬼般嘶哑，我抬起眼皮没有去看他，我只想在这最后时刻看一看那个远处的身影，孙芷然。

我用力地支撑起身体慢慢往旁边爬，黑苗巫师没有急切地想要结束掉我蝼蚁般的生命，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我几乎算是蠕动地往旁边爬。

我爬到黑苗巫师与孙芷然的中间位置，再也没办法动一动身体了，我吐出一口血水盯着黑苗巫师：“先，先踏过我的尸体吧！”

黑苗巫师看了看我身后很远的地方的孙芷然，阴冷地大笑起来：“哈哈哈，我最讨厌你们这些所谓的正道人士，白苗寨也一样，全部都是虚伪的人！”

我已经没力气跟他说什么了，我闭上眼睛等着黑苗巫师走过来结束我的生命。

真是好难过啊，我从小便生活在最恶劣的社会底层，每天为了事物四处乞讨，即使被师傅捡到之后，没多久最亲近的师傅也离我而去，真是孤独啊，即使是现在我得到了师傅的消息，还是没能见到他老人家一面啊！

我还真是没用，连自己在乎的女人也没办法保护，即将成为蛊王生长温床的孙芷然，我没有一点办法救你，如果当初你知道了这一切，你还会愿意跟着我来这里吗？我的脑海里浮现起那个在阳光下干净的笑脸，那是我心里面最干净的地方。

“地上那个躺着装死的人就是什么七星门的掌门吗？“一个不一样的声音传到我的耳朵里，我强行睁开眼睛，远处一个仙风道骨身着道袍的老道士和一个带着一脸痞笑的年轻人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黑苗巫师似乎感受到了很厉害的气势，转过身严肃地看着前来的一老一少。既是同行我想出言提醒他们快离开这里，谁知旁边黑苗巫师没有给我说话的机会，身体里爆发出一股强盛的气息，深紫色光芒遮天蔽日般的从他身上扩散开来。

老道士看似缓慢的步伐几乎是瞬间便接近了黑苗巫师，凌厉地从背后拔出一柄桃木剑，我眼前一亮暗赞了一声：“好东西！”

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桃木剑在我们眼里也有好坏之分，年份越久，木质越奇异的桃木剑跟江湖术士手中招摇撞骗的烧火棍自然有着天壤之别，而我本身佩戴的桃木剑便是师傅在南海深处用一根百年海晨桃木所制，其对道术的助益是显而易见的。

而这个老道士手中的桃木剑我看不出来年份和木质，不过我看其剑身上蕴含的气息便知是我那柄桃木剑的好几倍。

黑苗巫师也是拔地而起，丝毫不再管我这个强弩之末，“孽畜！”我听到老道士第一次开口说话，接着只见他左手拿出一张金色的符纸，我并不是外行，所以一一眼辨认出来他所用的符咒是六煞镇妖符，但福州的品质竟然是金色的，我想问他本来银色的符咒用金色符纸画上是不是有点大材小用。

但很快我便打消了这个疑虑，老道士祭符的速度是我平生所见只有师傅能够跟其不分高下的手法，六道白色的符光从老道士手里迸发出来。黑苗巫师虽然跟我们颤抖多时，但仍处于巅峰之态。深紫色的光芒迅速融合成六条毒蛇快速迎接上老道士的六煞镇妖符力，老道士冷哼一声：“小道尔！”

接着老道士在空中结了以恶搞剑指就这么直直地迎上看起来体型是他几倍的黑苗巫师，一阵绚烂的光芒过后，黑苗巫师化作紫色烟雨，尸骨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