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如似鲛人

三千青丝散落水面，如同名家手中晕染开的万千笔墨。满头开的正好的海棠花随发丝散落而飘洒满头，有些垂在肩上，有些却掉落水中。那一刻，司凝蕊好似南海鲛人，从水下而出，潋滟清华。

　　元程殷当时便看得痴了，一时之间都忘记了，自己正站在那莲舟残骸之上。风儿轻轻吹着，两人在这小小的春风度内，恍惚间好像真的成了什么神仙眷侣。而元程殷还没看够，司凝蕊的声音便泠然响了起来。

　　“皇上打算欣赏臣女的丑态到什么时候？”司凝蕊阴沉着眸子，看着一脸怡然自得的元程殷就那样轻飘飘的站在一片小小的木头上，隐藏在水面之下的手忍不住地攥紧。如果她也会轻功的话，就不用落得这样的下场了。

　　被司凝蕊这样一说，元程殷连欣赏的心情都没有了。他干咳了几声，就伸手把司凝蕊给拉了上来。司凝蕊浑身被水打湿，但元程殷一手环抱着她还是觉得格外的轻松。他不自觉就撇了撇嘴，觉得这司凝蕊应该吃多点才对，怎么会这样轻呢？

　　因为莲舟早已损坏，所以元程殷只得一路搂着司凝蕊，往岸上而去。司凝蕊低头看着元程殷的脚尖在水面之上轻点数次，两人身形却早就晃出了大半个春风度，此时此刻心里除了有些不甘，更多的就是惊叹。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司凝蕊对于那些轻功武术，一直觉得只是骗人的把戏。但是重生到这里，她发现她以前一直坚持是正确的事情，早就被击垮了。

　　司凝蕊一直默不作声，元程殷低头看了她一眼，还以为她是被吓坏了。不自觉间便说出了一句安慰的话：“不必担心，有朕护着你。”

　　听到这般的一句话，司凝蕊心里一怔，但也不过片刻之间，她便收敛起自己的心思来。太久没有听过别人这样的话了，刚才居然让她心里微微的暖了一下。

　　司凝蕊的反应，显然不在元程殷的意料之中，但是元程殷却又觉得，像司凝蕊这样的人，如果真的被他猜中了反应，反而是一件无趣的事情。他微勾起唇角，足尖轻点，不过弹指间便到了岸。

　　一到岸边，司凝蕊便要从元程殷的怀里挣脱开，但是元程殷的手却死死的禁锢住她，让她挣脱不得。司凝蕊奇了怪了，此时此刻她也顾不得什么君臣了，她转过头，睨了元程殷一眼。

　　“这样看着朕作甚，虽然朕救了你，不会就这样想以身相许吧。”

　　司凝蕊肯定，这元程殷就是故意的，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多谢陛下的救命之恩，要不是因为陛下，恐怕臣女还不需要遭此横祸！”

　　司凝蕊咬牙切齿的强调着他的救命之恩，笑话，刚刚那个黑衣人分明就是想用她来吸引住元程殷，根本就不是冲着她而来的。现在她都变成落汤鸡了，还要感谢这个罪魁祸首？

　　两人这般窃窃私语，齐齐落在了那些匆匆忙忙赶来的御林军眼里。看着有说有笑的元程殷，御林军下巴简直就快掉到地上了。这个人一定不是他们的皇上吧，他们的皇上平常里根本就没有过表情，更别说是微笑了。

　　而此时此刻，正想去领罪的御林军统领站在那里踌躇不决。难得皇上如此青睐一个佳人，自己现在过去了，岂不是找死？

　　于是，一群浩浩荡荡而来的御林军就站在十步开外，怔怔的看着自家皇帝和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在那里说着话。

　　这一幕，自然也没有逃过青禾的眼睛。她站在那里，看着司凝蕊跟元程殷在那里说着话，明明自己是不该有什么心思的，却莫名其妙地生了一丝的嫉妒出来。

　　因着心里不想看见这个场面，青禾想也不想，连身旁那个太监低声阻拦也不管了，就那样直接走了过去。

　　“小姐！”青禾露出一副惊慌的样子，生生的打断了元程殷跟司凝蕊的对话，她站在两人面前，明明是跟司凝蕊说着话，眼神却一直往元程殷的身上探去，“小姐，你可吓坏奴婢了。”

　　皇上可真好看啊，就跟神仙一样吧。

　　“奴婢带你去换衣服吧，如果着凉了，那就是奴婢的过错了。”

　　如果刚刚摔在河里的人是我该多好呢？

　　青禾心不在焉说着话，满脑子都在羡慕，为什么刚刚掉下去的人不是她。

　　半路忽然杀出来一个小奴婢，元程殷不由得有些火大。但是碍于这个奴婢是司凝蕊的贴身侍女，元程殷也只是按耐住自己要发作的心。

　　他松开司凝蕊，身上也湿了一大半。他看着司凝蕊，顺势也扫了青禾一眼：“她是何人，凝儿的贴身侍女？”

　　一听到凝儿二字，司凝蕊嘴角忍不住就抽了一抽，自己什么时候跟他这样熟了。

　　就在司凝蕊要回答的时候，青禾却抢先说道：“皇上万福，奴婢是大小姐的贴身侍女，唤青禾。”

　　“嗯。”元程殷点点头，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转眼看着司凝蕊，眉眼就温和了许多，“快些去换身干净的衣服，免得着凉。”

　　元程殷说罢，司凝蕊正好也乐得自在，就微微一福身：“是，臣女告退。”

　　司凝蕊走远之后，元程殷收回一直追随她的目光，嘴角的笑容也霎时消失，刚刚还笑如清风朗月的翩翩君子，好像一下子就变成了冷血君王。

　　元程殷冷眼看着那群满头冒汗的御林军，冷冷的嗤笑一声：“一群废物，堂堂元国皇宫，竟被混入刺客！”

　　“皇上饶命！”

　　御林军齐齐跪下，这个时候才彻底清醒，面前这个皇帝，肯定是他们的天子没错。光是一句话，都能让人冷汗直冒！

　　而另外一边，司凝蕊和青禾两人正在宫里姑姑的带领下，去了芙蓉园更衣。

　　因为掉下河，浑身还是有些微微的气味，司凝蕊便决定重新洗一个澡。

　　她没入飘满花瓣的浴盆里，看着那不断帮自己添热水倒香露的青禾，忽然心思一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