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落落

王府里黑影闪现，一个穿着一身夜行衣的人正伏在一个房间的窗下偷听着。这时屋子的房门突然打开，从里面快步奔出来两个丫环。

走在前面的回身叫着：“你快点，快点。”可是一回身时她看到了窗前那个黑影。

这么黑的夜，两个人本来心里就有些忐忑不安，此时看到有人站在窗外，不自觉地大叫起来，“是谁？有小偷，快来人呀。”

丫环们的嗓门虽然不大，可是在这样寂静的夜里，这样的叫声已经足够招来侍卫们。早有几名就近的侍卫冲了过来，挥刀直奔黑影砍去。

黑影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也许是他偷听太专注，完全没料到房间里会有人跑出来。

就在一愣神的功夫，侍卫已经一拥而上。他并不招架，一晃身，嗖地窜到了屋顶，转瞬间便消失在黑暗里。

有两个侍卫对望一眼，快速飞上屋顶，追了上去。两个丫环吓得在原地呆立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拉着手神色慌张地向远处一间屋子跑去。

此时王爷王妃已经起身，有侍卫正在禀报方才发生的事。两个丫环站在一边不敢插话，王妃见到，把她们叫过来问道：“你们两个半夜三更的跑出来有什么事？”

“回王妃，是小世子夜里突然咳嗽不止，奴婢本想过来禀报，谁知道会有人趴在窗子下面，真是吓死人了。”丫环一边回着话，声音有些颤抖，脸色也惨白，显然是被刚才的事儿吓到，一时还没缓过劲来。

“可去叫了童大夫吗？”王妃问道。

“回王妃，还没呢，本来是想先向您回禀了，再去叫童大夫的。”另一个丫环回复王妃，显然她说话比那个叫利落一些。

王妃告诉王爷是小世子病了。王爷急忙派人去叫了大夫。

这时有侍卫回报，没有追到那个在世子窗外偷听的黑衣人。王爷吩咐人加强守卫，然后同王妃一起去看小世子。

房间里，龙玉正由几个丫环奶妈陪着，看得出咳嗽得很厉害，小脸涨得通红。看到王爷王妃来到，立刻爬起来，口里叫着：“王，王。”

“是父王”王妃亲昵地摸着龙玉的小手，一脸的疼惜。

童大夫在两个下人的带领下来到小世子房间，一番检查后，退出来给龙玉开了几付小汤药。王爷走出来，童大夫连忙躬身上前回话,“小世子咳疾并无大碍，主要还是身体原因。”

“哦？身体可有什么不好，快快说出来。”王爷急切地追问，他想起了在京城给龙玉看病的那个年轻大夫说过的话。

童大夫稍稍迟疑了一下，“回王爷，小世子似有不足之症。”

“果然是这样，那应该如何诊治？”王爷心中有些担心，他知道所谓不足之症本是先天发育得不好，很难根治。

“这需要吃些滋补调理的药，只是恐怕时间要长些，随着年龄渐长，兴许会好的。”童大夫边思索边回答王爷的问话，看得出对于小世子的病症他并无十分把握。

“嗯，以后你就着意给小世子调配身子，尽管用些上好的药材。”此时王妃已经在卧房将小世子哄得入睡，见大夫退下，两人一起出了世子房间。

经过这一番折腾，天色已经见亮。王爷和王妃也没了睡意，等到用过早膳，王爷叫人传唤来了负责保护小世子的护卫。

“以后你日夜都要留守在王府里，保护小世子的安全，昨晚的事不许再发生。”

那个护卫似乎并不是很吃惊，只是面露为难之色。他回头看了看管家，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话。

管家见状黑着脸问道：“怎么，你还不愿意，能侍奉小世子那是你几世修来的福气，咱们王府里高手多的是，你可别不识抬举。”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那人连声作揖并面向王爷回道：“回禀王爷，并不是小的不识抬举，只是因为小的家中还有个三岁的孩子，孩子的娘亲过世了，所以……”

说完这个人不敢再看王爷。其实他是很担心失去这份工作的，但此时又不得不实话实说。

“原来如此，不过这也简单，你把孩子也带进来就是了。难得世子跟你投缘，我也就不想再换旁人。”王爷说完起身走了。

当晚，护卫就把孩子带进了王府。那是个面容白皙的小女孩，年龄看上去和小世子差不多大，穿着一身水粉色衣裙，虽有些破旧，倒也干净。只是头发有些蓬乱，显然是没有娘亲照顾的原因。

每天，护卫不离左右地照顾世子，有空隙时，他便可回房去照看自己的女儿落落，倒也方便许多。

可这个落落偏偏是个活泼的小丫头，有时房门没关好，她就会偷偷溜出去，满园子的跑，好在日子多了，大家都知道她是世子护卫的女儿，就直接给带回去了。

只是世子的身子一直不大好，为此王爷请遍了附近有名的大夫，其中还请了两名御医前来诊治，只是效果甚微。

小世子更是吃了无数苦药，每当下人们把药碗一端过来，他就吓得转身跑开。只有一个人能让他痛快地把药喝下，那就是护卫的女儿落落。

王妃无奈，只得格外下令，准许这个叫落落的小丫头在王府随意起动，而且，有时也允许她和世子玩耍一会儿。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眼落落进王府两年了，个子也高了不少。而世子龙玉身体虽然略显瘦弱，个子却更比她高出一头，只因为大家不知道龙玉实际的年龄，就权当他比落落大一岁。

每当龙玉该吃药的时候，有人就会去把落落带来。落落会把药碗送到世子面前，也不说话，只是抬起一张白净的小脸望着龙玉。

龙玉知道，他喝下这药，落落便会留下陪他玩一会儿，便把眼一闭，一口气把药全部喝光。

世子一日都离了开药碗，所以王妃见落落也大了些，便吩咐叫落落去服侍龙玉。其实说是服侍，一个刚近五岁的孩子又会做什么呢，无非是给龙玉找了个玩伴。

人们常说一个是孩子蔫淘，两个孩子才是真淘。自从这俩位主仆可以常常聚到一块，王府里可是热闹起来。

两个小孩子都是鬼灵精怪，鬼主意更是层出不穷。最爱玩的就是捉迷藏，就这个游戏，经常把下人们忙活得气喘吁吁。

偌大的王府花园就是他们的游乐场，要想找到那真叫不容易。那么小的两个人儿，随便钻到哪里一躲，根本就看不见呀。

龙玉这个小机灵鬼偏又爱刁难人。他会偷偷地藏到王妃的寝宫里，试问哪个下人还敢去那里找，只能乖乖地被他当马骑，驮着他满王府地爬。

有趣的是，龙玉自小就喜欢鲜艳的颜色，所以他的衣服几乎都是艳丽的花色。但他毕竟是男孩子，总不能穿得红红粉粉的吧，毕竟是世子的身份，那成何体统。

于是他每次看到落落穿漂亮衣服就跟她吵，不许她穿花色漂亮的衣服。总之，只要是他没有的，就绝对不许落落穿。而落落有的衣服，他也一定要有同样的颜色才行。

没办法，王妃只好吩咐做衣服的婆子们，无论做什么衣服，颜色都要给他们俩做统一的。结果，这两个小孩子所有的衣服都是色调相同，不同的只是款式。

自此后，大家经常会看到龙玉和落落一起出现在花园里时，穿着同样的花色的衣服，有时落落也会和龙玉穿着一样的男装。

有道是尊卑有序，有时候王妃会劝导世子，叫他不要与下人穿一样的衣服。只是此时的龙玉随着年龄渐长，脾气也变得洒脱不羁，哪里会管这些，只要自己喜欢，他想怎样便怎样。

时间久了，王爷王妃只要他身子无碍，这些琐事也就不管了。如此一来，这主仆二人更是同出同进，穿着同样的衣着在花间穿行嬉戏，倒成了王府里一道独特的风景，煞是好看。

这一日，世子龙玉在府门前跟落落因为一条发带争辩着，龙玉声音很大，“你系什么颜色我就系什么颜色的。”

“不行，你是男孩子。”落落辩解着，脸有些涨红。

“男孩子怎么了？除非你也不系这样的发带，要不然我就生气。以后我系什么颜色，你就得系什么颜色的，我说了算，就这么定了。”说完龙玉起身一甩袖子走了。

“无赖世子，你欺负人。”落落急得大吼着。这时世子的护卫顾良走过来一把捂住了落落的嘴巴，把她带到了无人的地方。

而这一切，完全被过路的一道人看在眼里。道人抬头看看，只见匾额上赫然书写着“梁王府”三个字。

道人若有所思地沉吟了一会儿，转身离开。

第二天正午时分，王爷的轿子刚刚到门口就被人拦下了。王爷的随从贴着轿帘低声说：“禀报王爷，有一道人求见，说在这等您一个上午了。”

“请进王府”王爷向来对出家人很是礼遇。

管家早已候在门廊下，待王爷入大厅落座，丫头早把茶泡好，不凉不热，在这样的暑天喝一口别提有多舒爽。

道人由下人引领进得王府，见到王爷走到近前搭了一揖道：“王爷请了，小道冒昧打扰实是有一事要跟您商讨。”

王爷听到商讨二字心中纳闷，自己似乎并不认得这道人，今日是为何事呢？但人家既然来了，堂堂王府自然是不能失了风度。

王爷伸手请道人入座，叫下人敬茶一盏，缓缓开口道：“本王似乎与道长并不相识，不知今日至此有何指教？”

听王爷问话，那道人又是躬身一揖道：“王爷客气，贫道怎敢有所指教。只是昨日在府门口看到王爷的世子相貌奇佳，随动了喜爱之心，想收为徒儿，不知王爷可应允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