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上门

　　在回去的路上，我不停的问爷爷什么是走阴婆，爷爷本来是不想对我说太多，但奈何被我纠缠的烦，最后也只能慢慢向我道来关于走阴婆的一些秘闻。

　　爷爷说，走阴婆也就是民间所传的神婆，是说在凡间体质特殊的女人，能够接引冥府的亡灵，能够替阳人替亡灵问话，也能将亡灵未完成的心愿通过神婆转达给阳人。

　　世人不理解这种人，所以他们口中的神婆通常是带有贬义色彩的，通常都会认为她们只是装神弄鬼的，吓唬人骗人钱财。

　　爷爷又说道：“世人哪里会知道，走阴婆之所以叫走阴婆，是因为她们看不到阳间的路，通常她们都是瞎子，这便是她们需要付出的惨痛代价。”

　　“世人更不明白，现在走阴婆有多么的难得，十万女人里不一定能出一个走阴婆，现在信这个的更少了，只怕一百万女人里能寻一个真正的走阴婆都是难上加难了。”

　　“但你王神婆就是真正的走阴婆，她生在七月十五阴时阴刻，本就是一不该出现在人间的阴人，能活到现在着实不容易，这也与她年轻时积了不少功德有关。”

　　“你王神婆一生都是传奇，也是一个真正的好人，是一个你值得尊敬一辈子的好人，以前没告诉你这些，是不想你沾染上我们上一辈的事中，现在你既然知道了，就给我记住了，以后见到你王神婆，一定要客气，听到没有？！”

　　爷爷的话，我认为还是说的夸张了些，但他的脸色却一点也不夸张，非等着我点头才肯罢休。

　　我随爷爷回到家后，已是太阳西下的时分了，爷爷一头钻进了他的房屋里就不再出来了，一直到天色有些暗淡时，才从屋里走出来，只见他手里提着一个麻布袋，小心翼翼的放在堂屋门口，而后从麻布袋里取出一只豁口的大碗。

　　这只碗真的很大，只怕跟脸盆比都差不了多少，而且从那巴掌大的豁口处看去，已经泛黄了，看起来肯定是有些年头了。

　　从碗的外面看去，有些看起来红墨水画的图案，也不知道画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看的人眼睛都疼。我伸手去摸了一下，感觉又不像是红墨水，倒是有些颗粒状的粗糙感。

　　之后我又探头望碗底看去，发现碗底扑了薄薄的一层生糯米，也不知道爷爷是在鼓捣什么，我跟他说话他也不理我，聚精会神的摆弄着那只奇怪的大碗。

　　只见他一会儿端着那大碗走到院子里，摆放一番，站起来围着碗转了一圈，又摇了摇头，之后又端着碗走到院门口，还是摇头，最后把碗定在院子里的西北方向，他这才满意的又从麻袋里掏出另一样奇怪的东西。

　　这个东西我认识，曾经见爷爷拿在手里，爱不释手的把玩过，听爷爷说过叫罗盘，我当时抢过来玩过，初开始被罗盘里面的针给吸引了，因为不管我怎么摆弄，那针始终指向一个方向，但也恰恰为此，我很快就它失去了兴趣，在我眼里，他还不如小虎曾经给我看过的指南针方便。

　　那么大一个圆木匣子，就为了塞那点点的小针，多此一举。虽然圆木上密密麻麻有很多字，但我大多都不认识，也就索然无趣。

　　此时罗盘被爷爷双手捧在手里，小心翼翼的端着，既不偏一点，也不高一毫，就像是端着被倒满酒的碗一样，非常小心。

　　他就这么端着罗盘，围着院子走了一圈，总共在三个地方做了标记，分别是院门西侧靠院墙的地方，还有院子里那棵柿子树上画了一个点，最后又在房门前左侧的石板上记了一笔。随后收起了罗盘。

　　紧接着他又从口袋里掏出了几张长条形的黄纸，我有些好奇，便跟着一边走，一边偷偷观察那纸上写着什么。

　　那黄纸上的字体看起来非常奇怪，明明是很多字，却像是被用毛笔一笔写成一样，中间没有丝毫的断笔，我盯着看了半天，就认识一个雷字，另外一个被拉的很长的像是雨的字，也不太确定。

　　我数了数，有的符上面总共应该是有十多个字，有的则多了些，二十个字都不止。那些字写的就跟画的一样，虽然我不认识，但还挺好看。

　　我不由的多看了一眼爷爷，没想到这样的一个看起来挺糙的人，字写的还这么好看呢。

　　只见爷爷先从手中抽出其中三张黄纸，按照一定的顺序贴在了他刚才用罗盘标记的位置上，分别是院门西侧靠墙，院中柿子树上，以及房前左侧石板上。

　　此时他手中还余有六张画了字的黄纸条，接着他将这些黄纸条给揉进了那个豁口的大碗中，就着糯米，像洗衣服一般，搓了起来，一直搓到那些黄纸都开始皱皱巴巴的样子时，他又拿出火柴，将他们就着大碗点燃了。

　　令我眼前一亮的是，那些黄纸被点燃后纸灰居然没有一丝掉进碗里，那大碗就像是一个鼓风机一样，把那些纸灰给吹的四散开来。

　　我使劲揉了揉眼睛，只当是错觉，待走近大碗一看，居然真的是没落进一丝灰迹，真是太神奇了，我正准备开口问爷爷这是什么魔术时，爷爷突然望着天，脸色一紧，看了我一眼，说道：“阿七！天快黑了，你快进屋去。”

　　“怎么了？”我还一脸天真的望着爷爷。

　　他蹲下身子，看着我认真的说道：“阿七，今晚那女鬼一定会来寻你，所以你要听爷爷的话，不然后果很严重。”

　　“啊...”我一听就慌了，抓着爷爷的衣角看着他。

　　爷爷摸了摸我的脑袋，说道：“阿七不要怕，等会儿你进屋子后，用客厅的那只断了腿的老木桌抵住房门，不管谁叫门你都不要开，听到了吗？”

　　“不管谁叫？！”我疑惑的问道：“那如果是爷爷你叫门呢？我也不开吗？”

　　“你记住，在明天天亮之前，爷爷是绝对不会叫门的！你记住了吗？”

　　我点了点头，爷爷还是不放心的看着我，说道：“进屋子之后，我贴在屋子里的纸条，你一个都不要动，最好进屋就睡觉，什么都要装作听不见，看不见，蒙着头，天一亮什么都好了。”

　　“爷爷，她...那女鬼...很厉害吗？”我紧张的问道：“爷爷你不怕她吗？”

　　“爷爷我跟她无冤无仇，她不会害我，但是她想要害我孙子，就要凭本事从我面前过去了，你不用担心爷爷，这女鬼虽然厉害，但是爷爷也能震的住她，你只要记得我交代给你的话就行了，听清楚了吗？！”

　　我再次点头，随后爷爷就把我推进了房屋里，我顺着门缝看了一眼，爷爷正用一种奇怪的姿势半蹲在房门前。

　　“爷爷，我给你端个凳子吧？”我从门缝里小声喊道。爷爷没回头，说道：“现在开始不许说话，快去把老木桌抵到门口！就在你左手边。”

　　我往左手一瞧，果然有一个四方形的老木桌放在我旁边，我往下瞄了瞄，也正如爷爷说说，其中断了一条桌腿。

　　对于这个木桌，我几乎没有一点印象，也不知道爷爷从哪儿捡来的，看起来又脏又旧，用手摸上去，还有些油。

　　我也没多想用那断腿的一角抵住了房门，随后向屋子里走去。

　　进了我的卧室我一眼就看到了在我窗户上帖了好几张黄色的纸条，上面画的图案也都大同小异，有什么风，雷，还什么急急如律令，青龙白虎，灵宝天尊什么的，反正我只能认得好认的字，大部分还是看起来眼生。

　　后来我发现不仅是我的窗户上贴着这些奇怪的黄纸条，只要是有门的地方，也都贴着这些黄纸条，就连房顶上，也都有好几处贴着他们，也不知道爷爷是怎么贴上去的。

　　原来他一个人在屋子里鼓捣这么半天，就是为了搞这些玩意。

　　天色在这时已经彻底暗了下去，我摸到了厨房，发现锅里还热乎着几个馒头，看样子是爷爷给我提前准备的晚饭。我嘴里塞着一个，手里还握着一个，都到门口，顺着门缝看去，爷爷还是保持着单腿站立，另一只腿夹在那单腿上的奇怪姿势，一动不动的蹲着。

　　“爷爷，你饿吗？我给你拿个馒头。”

　　我等了半天，爷爷一动也不动的还是那样蹲着，我正要挪动老木桌，出去看看究竟时，突然听到我们大院的门扑通扑通的在作响。

　　那声音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撞门一样。

　　“来了！小七，记得爷爷说的话，赶紧回去睡觉！什么也别听什么也别看！”爷爷大喝一声就起身向大门处走去。

　　我本想多看一会儿，可爷爷的话还在我耳边回荡，无奈之下，我只能起身望自己的小屋里跑去。

　　尽管爷爷说了让我蒙头睡觉，可这会儿我哪儿睡的着啊，于是就趴着窗户缝上望院子里瞄去。

　　就这一瞄！我的心几乎在这一时刻停止了跳动，我真的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东西。

　　一只雪白的手，从院子的门缝处探了进来，那只手就像是一个弹簧一样，突然冲着我方向就抓了过来，那如匕首般锋利的指甲，几乎就要贴着我的眼睛横擦了过来。

　　在我完全没有一点防备的情况下，她居然一把抓住了窗户，我心中在此时一直念着，完了，完了，橡皮人这是。完了。

　　可下一秒我却听到一声尖锐的嘶吼声，那声音就像是受了伤的猫一样，紧着她的手又缩了回去，真特马的迅速！

　　其实就在那只手抓向窗口的时候，我无意瞥见窗户上那些贴着黄纸条，发出了一阵黯淡的光，虽然并不明显，但还是被我瞄见了。

　　看来这黄纸条还是有用的。我见那只怪手拿窗户没办法，于是胆子又大了，继续趴在上面的缝隙处像外望去。

　　此时更加怪异的一幕出现了，那只怪手伸手想要开门时，贴在院门右侧的黄纸条又起到作用了，那只怪手像是被电击中了一般，迅速的又缩了回去。

　　院子这时突然变得静悄悄的，那只怪手自从缩了回去后，很长世间都没在出现在门缝里了，我正纳闷着，就这样走了？

　　可就在这时，我想我是看见了她，她也看见了我，冲着我，抿嘴一笑，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