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被抓

她多半是在认真地工作吧。也不知道外面过了多久了…

“先生……？”护士见我久久不回答，疑惑地询问道，“您是？”

意识到自己的走神，我不好意思地连忙答道：“啊，我是柳敦的朋友，来探病的。”

“病人目前状况很不稳定，探病一律必须在登记后由医护人员带领进入。请您遵守医院的规定。”护士很不满地把推车靠在病床旁，我原本想要告诉她自己本身其实就是医生，可这里又不是我的医院，就算是医生也不能打破规矩。

我只好走出病房去登记身份。

就在我离开去医院大厅的时候，一道黑影闪进柳敦老师的病房……

“我什么时候登记过了？”登记册上赫然写着我的名字和电话号码，可我来的时候分明没有登记，旁边的护士也是一脸诧异。

不祥感油然而生，我快步返回柳敦的病房。

打开房门的时候她的心电图已经微弱到看不出波幅，病床周围包括被单上全是血，输血器被扯掉扔在地上，大量空气的输入让柳敦的手臂开始肿胀。更令人发指的是她脖子的绷带也被扯开，伤口处被再次割开而不致命，她想要说话，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色气泡从伤口处冒出。

“呃……呃…”她的嘴一张一合，像搁浅的鱼。

我被这个景象惊得说不出话，她的床头用血写着“boom”，可见犯罪的人心理之嚣张，完全无惧任何人和事。

柳敦就快死了，可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不清不楚、痛苦地死去。她的眼睛瞪得凸出来，在看到我后更加激动地张开嘴。

“B…B……”因为急于表达，她脖子的血涌出得更多，我像个不懂医术的门外汉，激动得抓住她的肩膀大喊道：“B？？什么B？？”

她被自己的血呛住，使劲咳嗽了几下，导致伤口撕裂到大动脉，大量血液瞬间喷出，我的视野变得一片血红。

当初选择心理医生的理由是什么呢。原本是外科专业的我毅然进了当时最辛苦的精神科，原因就是因为见过太多不治身亡的病人。

身体被钢筋穿透的、手被卷进绞肉机的、被车辆压得肢离破碎的，干涸的血浆和碎裂的骨骼混合在一起，他们家属呼天抢地的哀嚎和病人的呻吟最终变成一条没有生机的心电图。

我害怕面对生死离别，仗着自己的特殊能力进入精神科，带领心理界走上一个新的世界。

可还是躲不过生死二字。

门外传来护士的尖叫声，医生和安保人员鱼贯而入。我的耳朵嗡嗡作响，几乎要分不清这里到底是精神世界还是现实，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拖进警车。

车里都是熟人，几个曾经审问过我的警官都在，看眼神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且不说航班事故，光托德意外身亡案和柳敦死亡案两个我都在场，就很难解释清楚其中的缘由。

世界上真的会有那么巧的事情吗？两场命案都在场，并且都是第一目击者，任所有人都会怀疑这是不是变态杀人魔用心策划的诡计。

下车的时候胡先生就已经在警局门口了。

“秦先生！您真的被抓起来了…”他紧攥着小手帕，不是很紧迫，倒像是在这里等了很久。我的双手被反剪，无奈地说：“如果可以我希望下次别在这里碰面。”

我的脸和衣服上的血全部凝结成一片一片的黑色血块，两眼充血。这个样子走进警局后把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请问可以让我先清理一下再问吗。”我开口问道。

简单清理后至少脖颈上没有那种粘腻的触感了。胡先生在警局大厅里等待，我则坐在熟悉的审讯室里面对两名面色难看的警官。

其中一名用手捻起圆珠笔，在纸上刷刷记下我的基本信息，“为什么要害柳敦。”

警局里面的审问也是花样百出，但终究不离在心理上的攻陷，他们常常运用有暗示、诱导的语句引人掉进圈套，从而得到结果。

而我一没害柳敦，二本身我就是个心理医生，回答反而让两个小菜鸟晕头转向。

“柳敦她是被害死的”

“对，你为什么害她”

“她是被有心人害死的”

“所以她是怎么死的”

“输血器被拔出，等我到的时候已经有大量空气输入导致手臂局部缺血四肢无力无法反抗，血液被挤向脖颈促使血管破裂，我怀疑嫌疑人割开了她的伤口造成大出血……”

“……”

审问持续了一个小时，他们都没有问出个所以然来。头痛得撑住脑袋，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那么，你说有其他人进入过柳敦的病房，可登记册上只有你的名字，这个你怎么解释？”

这个问题在当时我也很想不通。可如今静下来仔细想想，那个人先我一步来到医院登记，肯定不会用他的名字，那么选择我的名字再合适不过。

如果我去前台登记，造成的误会肯定会拖延一段时间方便他下手；而我没有事先登记就去看望柳敦，被护士发现后肯定要让我先去登记，这样的话也就有足够的时间方便他动手脚。等我到后柳敦死亡，探病人只有我。

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就算我有功夫跟警官周旋，也没有了时间阻止他继续害人。

现在就只剩下胡先生、比利和特瑞三个人了，也许…还加上我。

下一个目标是谁？柳敦老师临死前说的“B”是指什么？那个人究竟为什么这样做？

所有线索再次被打乱，真正的凶手和我擦肩而过，在这里的所有事像一团乱麻堵在我胸口，让我喘不过气来。

“你被逮捕了，秦先生。”直到审问室的门被敲响，一名警官拿着袋资料对我说道。

　资料袋是透明的，还没有贴上标签，所以里面的东西直接能看的一清二楚。

那是几张写满字的纸，非常常见而又普通，可这对我来说一点都不普通！因为——

这正是我当时压在胡先生家里电话机下的纸，那天胡先生向我要空难幸存者的电话，我顺手给出去的那张纸上可不仅仅只有他们的电话！包括所有人原本应该的死法和如今的现况。

上面清晰地写着“托德，在浴缸内滑倒，被晾衣线勒死。现实情况符合”；“柳敦，屋内微波炉爆炸划伤脖颈，房屋爆炸”；“比利，火车铁轨头颅被削掉。现况安全”……

如果只是写了幸存者的遭遇还解释得过去，可之后的详细分析和未来事情走向就足够让人相信这是个丧心病狂的变态杀人犯的规划。

果然，屋内看过这张纸的警官脸色都阴沉下来，他们的眼神里充满了惊异、恐惧和厌恶。

“嘿…你们怎么了”事到如今只要不被抓进去，能拖多久就拖多久，我冲他们装疯卖傻，大脑飞速运转，“都在看什么呢？”

“秦先生，我想这几张纸你应该很熟悉吧。”刚进屋的那个警官把资料袋扔在我面前，他拉开座椅拿起圆珠笔，大有对我再次进行一次审问的势头。

“这是什么，是案件有新的进展了吗”不能露出怯意，我必须镇静。

“我们接到报警，说胡先生家藏有炸弹，派人去搜查的时候发现了这些。”他冲门外打了个手势，便有人把胡先生也带进来，“既然秦先生不知道，那就是胡先生写下的了？”

知道胡先生性格的我暗自咬牙，这种时候就算我可以做到天衣无缝，可他就不一定了。在这种地方，只要你表现出心虚，那么他们就有把握撕开你心理上的裂缝，把你最不愿意表露出来的一面血淋淋地摆在案台上供人分析唾骂。

“写下什么？”胡先生的脸色有些发白，牙齿轻咬着下唇，当他看到那张纸后有一瞬间我都以为他会立马缴械投降，可是他下面的话却让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

他先是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然后问道：“您刚才是说有人报假警说我家有炸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