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处处碰壁

“小囡？我这样称呼你可以吧？”江云倾也不等她回答，自顾自道，“你也见到了，我们现在的处境并不乐观，主仆之别先放一放，眼下，还是先解决衣食住行的问题比较好。”

“小囡明白，小囡是小姐的人，我愿意听小姐的。”张小囡赶紧趁机表忠心。

“厨艺如何？”江云倾点了点头，看她一眼，突然问。

张小囡一愣，这才想起来江云倾已经丧失了从前的记忆，这才略带羞涩的解释：“小姐从前，最喜欢奴婢做的菜和糕点。”

“打扫会吗？”江云倾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问。

张小囡又称会。

将做饭和打扫院子的活计交给张小囡，江云倾每日带着秀兰梅兰将织好的布带到远处的草市去卖。

“船家，走船吗？”

苍老的声音从乌蓬底下传出来：“去哪儿？”

江云倾想了想，答：“离此地最近的草市，我们赶早儿，卖东西，听说您这的船最快最稳。”

“不二价，十个铜板。”

比别家多两个铜板。

江云倾左右思索一番，心一横，两个铜板就两个铜板吧，至少有速度也有安全。

“成交。”

苍老的人露出苍老的面容，望了望三人，颇有些意外，却也只是吩咐道：“上船，进船舱，到岸之前不管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出来，也不要理会。明白了？”

“您放心，规矩我们都懂。”江云倾陪笑，拉着两个丫头，裹紧了怀里的布匹，动作利落地上了船。

“这命，都是拿捏在自己的手里。”船家没再看她们，扯了船桨开始摇船，调子平和却有些荡气回肠的渔村小调缓缓从他的嘴巴里荡出来。

秀兰梅兰不懂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只是一左一右坐在江云倾的身边，紧张不安地四处观望。

江云倾一手一个，拍了怕她们的脑袋，安抚一笑，二人这才放松了一些。

江云倾盯着水面，心思百转千回。

虽然草市里头鱼龙混杂，东西一般都比较好卖，幸运一些，也能卖个较好的价钱，但是这条水路，据说并不顺遂，打结船只谋财害命的事情，时有发生。

所以少部分船家便跟那海上的盗贼达成了协议，每跑一趟船给他们分红，条件是对方保证不许打劫自己的船只和船上的客人。

虽然这种事情对于盗贼来说似乎不太好，分的钱哪有抢的钱多。但是这个规则有一条好处，是他们非常看重的。

不会被官府的人骚扰和为难。

从前官匪勾结的事常有，抢来的钱还不够拿去孝敬的，还不如和走船的合作，安安稳稳地拿钱，也不用再看那些狗官的脸色行事。

痛快至极。

江云倾闭眼小憩了一阵，睁开眼睛便能看见岸了。

草市果然热闹，熙熙攘攘的人群，来往小贩吆喝的声音不断传出来，此起彼伏，相互交错，看起来可比之前的小镇繁华多了。

江云倾给姐妹俩买了几个热腾腾的包子，自己拿着白馒头一边啃一边找了个好位置，这就开始摆摊。

“这位姑娘，要不要看看布？花色漂亮，成色也很足，附赠丝帕一条啊？”江云倾倒是吆喝地卖力。

在说到第三十八遍才有人肯上前看一眼她的布，江云倾心中一乐，忙去招呼着。

“花色是不错，这样式十分特立独行，招人喜欢。送丝帕可见十分有诚意。”那客人点评着，江云倾觉得有戏，脸上神采飞扬，乘胜追击，“那您……”

“只可惜布匹质量太差，上不得台面。那能拿到草市的东西都是要么难得要么抢手，这里的客人并非来者不拒的，姑娘，我奉劝你一句，你这布匹质量不足，还是不要费功夫跑这么远来卖了，得不偿失。”那客人笑了笑便走了，本是善意的提醒，却给江云倾泼了一盆凉水，硬是让她哑然许久。

“嫂子，我们还卖吗？”秀兰虽然没有进过学堂，但是方才那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她也能听得出来。

江云倾失神片刻，低头冲二人笑笑：“先试试这一天，傍晚咱们再坐船再回去。你带着梅兰去旁边玩，不要靠近水啊。”

她不想放过任何机会。

秀兰用力地点了点头。

傍晚，秀兰梅兰帮着江云倾一起收摊，把所有布匹装进了一个大麻袋里，三人默默地往码头走去。

这一整天下来，竟是一匹布也不曾卖出去，江云倾对此十分郁闷。

倒不是无人问津，只不过他们不是跟第一位客人一样嫌弃质量不好直接走人，就是嫌价格太贵试图压价，那样卖得的钱还不足成本，江云倾自然拒绝。

“嫂子，船都走了！”秀兰的惊呼拉回了江云倾的思绪。

“船家！”她忙走到岸边一边挥手一边高声呼喊，一连喊了好几声。

旁边一个同样刚刚摆摊完毕的小贩同情地瞥了她们一眼：“姑娘，船家日落之前是不停岸的，这是规矩，你是第一次来草市吧？”

江云倾愣了一下，心道一句原来如此，冲那小贩点了点头。

“眼下最好的方法就是去客栈住一晚，明日还可以接着摆一天，赶在日落之前回去就成。”那人又好心提醒道。

江云倾掂量着钱袋中所剩无几的铜板，本想拒绝，但低头一瞧两个丫头最近又渐渐变差的脸色，实在不忍心，遂点了点头。

“也好。”

“这草市上的客栈统共也就那三两家，有一家便宜又好住的，不如我带你们去？”那小贩提议道。

天色将黑，江云倾也懒得去问路寻找，便答应了。况且想来这草市上的客栈那么少，价格想必也差不了多少。

“有劳。”

小贩十分热情地将几人带到了一家客栈门前，江云倾要了一间房，老板报出一钱的价格，她却丝毫没有动作。

倒不是这房价太贵，而是……她口袋里的铜板全部加起来都凑不齐一钱呐。

在老板和小贩诧异的目光下，江云倾将背上背着的布匹放了下来，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老板，这些抵押给你做房钱，行吗？”

下一秒，三个人被店小二赶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