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读心妙用

小贩，是华夏天朝任何一个城市都不能避免的一类群体。这群挣扎在社会底层的五斗小民虽然社会地位不高，但是早就练就了一身土里来水里去的混不吝的本事。

就算你是五大三粗的壮汉，起了冲突脸上也要被挠上两道，典型的天不怕地不怕。

不过，要说街头小贩们最怕什么？

那恐怕绝对是城管无疑了。

也难怪，证件不全的小贩若是被城管逮住了，教训几句这还算好。若是要被收了家伙事儿，罚上个三千五千的，可真没地儿说理去。

树荫下，唐怀燕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这么一闹自然是吸引了周围的邻里街坊的注意，短短片刻，这西城的背街街道上就乌央乌央的围拢了一堆人。

“收了，给我收了，出了事我担着。”

一个队长模样的中年城管叫喊着，任凭唐怀燕撒泼打滚，仍是面不改色。众人还没觉得咋地，唐怀燕仿佛是被激怒的红眼兔子一般直接跳了起来，左手叉腰，右手短胖的小指指着中年城管鼻尖怒骂。

“天杀的陈有才，你竟会欺负我这个孤苦伶仃的老婆子。在这里摆摊的那么多，你为啥就盯着我的车子。我家老孟死的早啊，孟玲从小就是靠着我这小小的饮料摊才能拉扯到今天，可怜我们孤儿寡母啊。”

“陈有才，我告诉你，你今天敢动我这车子一下，你信不信我就死给你看。”

人群中响起一阵哄笑。

苏铭撑好自行车，听到唐怀燕这混不吝的话，也是笑出声来。

唐大姐嘴碎，又是这一片的老住户，她家那点事，邻里街坊的谁家不知道。

唐怀燕的爱人的确是死得早，但作为最早那一批下海的人，着实是攒了不少的财产。至于孤苦伶仃就更不靠谱了，据说唐大姐处着一个情投意合的单身老头儿，偶尔跳跳广场舞，大有焕发第二春的架势。

一听这话，陈有才眉头跳了跳，直接火了。

“死给我看？唐怀燕，咱们都打交道打了快十年了吧，都是一个窝里的狐狸你给我装什么聊斋。”

“这摊子我收定了，你要是敢死，我陈有才就不怕给你赔命。”

陈有才狠声说了一句，便吩咐周围的几个年轻城管上前去把唐大姐拉开。任凭唐大姐一哭二闹三上吊，陈有才仿佛铁了心是的丝毫不为所动。

“你敢！”

唐怀燕尖叫一声，见撒泼不成，她一下子扑在了自己的摊位上。庞大的重量压在那小小的摊位上压得小车咯吱作响，大有一副同归于尽的架势。

这不火上浇油么？

苏铭暗叫一声坏了，直接挤进了内圈中。

“别介啊，陈哥，今天咋这么大的火气，犯不着这么兴师动众吧。您也说唐大姐和您也打了十年的交道了，这不是坏了交情不是。”苏铭一边笑着，从兜里摸了一只烟递到陈有才的手里。

“是你小子，刚才跑的挺快。”陈有才斜了苏铭一眼。

“嘿嘿，这不是怕您为难么。”

苏小摊讪笑着掏出打火机给陈有才点着，又摸了一根放在嘴边。

苏铭自然认识负责这一片区的城管队长陈有才，说起来当日两人相见还颇有喜剧性。

那是苏铭第一次在这里摆摊卖，对于城管和小贩之间的对立关系完全摸不到头脑。城管来了，所有小贩一哄而散，苏铭不仅没走还舔着脸胆儿肥的凑上去问陈有才要报纸不，直接把那一伙城管给逗乐了。

陈有才呵斥了几句，苏铭也长了个心眼，这一来二去的也算熟悉。

“笑个屁，你小子跑的比兔子还快，让小王都差点跑掉一只鞋。你不用来说情儿，没用。唐怀燕这个摊子我收定了。”说罢，陈有才还虎了苏铭一眼。“你小子也注意点，这一段时间不要出来摆摊，下一次要是被抓住，你的车子我也给你收了。”

苏铭连连点头，心中却是十分奇怪。

陈有才不是那种不通情理的人，有几分人情味。若是寻常这点小事说一通好话直接就放人了，只不过今日似乎火气特别大似的。

“陈哥，今天有事？”苏铭问了一句。

“什么事不事的，这话以后少问。”陈有才面色一青，瞪了苏铭一眼，口中呵斥了一句，眉头却有些拧紧。

说实话，今天陈有才的心里确实心烦意乱。

昨日是发奖金的日子，他陈有才辛苦了大半年，好不容易发了奖金，足足两万元，他兴高采烈，忍不住小酌了几杯。却不想因为心中高兴一时贪杯竟喝了个酩酊大醉。

好不容易摸回了家里，一觉睡到天亮，却发现原本揣在兜里的两万元奖金不见了踪影。

偏偏，自己那个河东狮一般的老婆非要说他昨天去胡天胡地的鬼混，不知道把钱花在了哪一个狐狸精的手里头，俩人好好的大吵了一架。

陈有才气急，连一向喜欢的紫砂壶都摔了一个粉碎。

若是平日，他实在犯不着为了这点小事大动肝火。

小贩不容易，做了十几年城管的陈有才怎么能不知道？

这点小事，说两句好话也就过了，可是偏偏唐怀燕撒泼打滚，非要堆到了火枪口，撒泼竟然撒到自己身上，这不是非要找不自在么。

“成，我听陈哥的。”

苏铭点点头，算是应承下来。

不过他见陈有才面上依旧阴云不散，心中揣摩着肯定还有事，却不想这个念头刚一起，他只觉得眉心一痛。

脑海中就突兀的冒出了几行小字，如同走马灯花一般在他的脑海中闪过，如同播放着黑白电影是的。

‘陈有才昨日酒醉归家，两万元奖金落在了床头缝里，宿醉醒来，苦寻无果，因为此事与其妻子发生争吵。’

读心术。

苏铭狐疑的看了看周围，似乎别人都没有发觉任何异样。但是那脑海中的字却是死死的刻在了他的心中怎么也消散不掉。

“别介啊，陈哥。有啥话好好说啊，唐大姐在咋地也是您的老交情了。”苏铭顾不得心中的诧异，而是一把拉住陈有才，开口劝道。

“小苏，别拉着我，要不我连你的自行车一起收了。”陈有才眉间的怒意更浓，狠狠的瞪了苏铭一眼，一把推开。

眼瞅着唐怀燕硬生生的被一干城管拖下小推车，苏铭一下子拦在了陈有才的身前，往旁边的阴凉拉了拉。

“别介陈哥，我知道你今天火气大。唐大姐也的确有错，但是咱凡事得讲个人情不是。您瞧瞧周围围了多少人，有不少拿着手机再拍呢。”苏铭连连跟了两步。“您也知道城管这名声不好，要是唐大姐真想不开，您也要背个处分不是。再者，小苏我虽然年龄小，但到底也是个大学生，您是不是碰上了什么难事？给咱说说?”

苏铭说着，还朝着外边努了努嘴。

陈有才愣了一下，他抬头一看。

好家伙，真是被唐怀燕这混不吝的样子气昏了头了。这么短短这么一会这里已经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一堆人，有不少人拿着手机在拍摄。

要是撒泼打滚的唐怀燕闹出什么动静来，他绝对不会好过，就是背上处分也有可能。

陈有才心里更气，心中的气撒不出来倒是大有一种倾诉一番的想法，便将心中的烦恼略去了家丑简单说了一通。

苏铭一边听着，发觉陈有才的烦恼竟然与他方才脑海中闪烁的描述如出一辙，不由得眼珠子精明的转动了一下，心中有了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