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别无选择

　天色早已昏暗，不过在街道两边无数花灯的照耀下，内城河面上一时形同白昼。

　　一座造型别致的石拱桥附近，近百名全副武装的北魏国士兵，在百夫长的带领下，将一众过往的游船全部拦了下来仔细盘查。

　　原来在不久之前，那名追击并且射伤芊柔公主的北魏军伍长，派遣手下前来向百夫长裴川禀报，言要犯东周国公主芊柔就在其中游船之上，对于伍长的话，百夫长裴川有些将信将疑。

　　不过在伍长愿意以项上人头为担保，加上几个士兵一同证明之下，百夫长裴川总算相信。

　　距离拱桥不远处的一个昏暗的小巷里，随着几声凄厉的惨叫，脸色冷峻的百夫长裴川走了出来，身后跟着数个虎背熊腰的贴身护卫，快速朝着远处拱桥方向走去。

　　身为百夫长的裴川已经下令，不管是谁的船都必须拦下来，胆敢硬闯者格杀勿论，若是能够抓到东周国第一美人芊柔公主，就算现在得罪这些豪门公子也没什么关系。

　　何况身为北魏军人的裴川，打心里看不起这些只懂得享受的纨绔子弟，最可恨的是这原东周国属地舒城，可是他们这些北魏军将士浴血奋战才打下来的，现在倒好，竟被这些随后赶到的豪门公子们把持占据，因此每个北魏军士兵心中都憋着一股火气。

　　若是这些豪门公子不知好歹，硬要闯过拱桥布防，借着抓捕东周国芊柔公主的契机，就算杀掉一两个相信大将军景殇也不会怪罪。

　　不过这个功劳裴川不会让给任何人，他同样想要往上爬，只有成为出人头地才能不被人踩在脚下。

　　百夫长裴川刚刚离开不久，一个提着酒壶，喝得满脸通红的大胡子中年人，哼着小曲一路顺着巷道缓步走来。

　　忽然大胡子中年人眉头一皱，只觉一股令人窒息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还没反应过来，突然脚下一滑更是一个踉跄扑倒在地。

　　“哎呦，摔死老子了，这...这是...”

　　原本还在叫骂的中年人一时吓得脸色惨白，看着眼前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数具尸体，全身不自觉的哆嗦起来。

　　这些尸体显然是被利刃砍杀而死，溢出的鲜血顺着砖石缝隙流淌浸入地面，而这些人竟然皆身着北魏军士兵军服，踉跄起身的中年人发出一阵惨叫，转身朝着远处逃窜而去。

　　这些被杀之人，正是当初向百夫长禀告，芊柔公主就在游船之上的伍长等人。

　　百夫长裴川，最终相信了伍长等数个士兵言之凿凿的保证，不过如此功劳让一个小小的伍长得到，实在有些太过奢侈，决定抢夺功劳的百夫长裴川立刻痛下杀手，将伍长和其数名手下全部杀人灭口。

　　此时拱桥之前，数艘游船被拦住去路，一些世家公子愤怒之下出舱颐指气使的呵斥，并且亮出自己高贵的身份。

　　若是平常，这些北魏军士兵恐怕早已退下，只是没想到今天他们的身份变得毫无用处，这些北魏军士兵不仅没有后退的打算，反而举起弓箭，瞄准了一众叫嚣的豪门公子。

　　这些豪门公子大多都是从小锦衣玉食，天天思考的问题是如何讨得长辈的欢心，以获取更高的地位，虽然也其中不乏勤练君子六艺之人，但毕竟都是少数，大多数不过酒囊饭袋，平时嚣张跋扈全凭家族身份，而现在面对这些不讲道理的虎狼之士，一时只能忍气吞声。

　　不久前这些士兵已经言明，他们要抓捕重要嫌犯，若是真被当场射杀，还真没地方讲理去。

　　虽然悻悻不平，但为了保住小命，不少豪门公子只能选择配合，允许北魏军士兵登船检查，哪里还有原本的傲气。

　　就在这时候，突然冲出船舱的公孙烈腾空一纵飘然而至，随手一样抽出一名士兵的佩刀，随手一扬斩杀身边数名士兵，持刀而立冷眼盯着不远处的百夫长裴川。

　　百夫长裴川一愣，没想到竟然敢出动冲出来杀人，难道这小子不怕死吗？眼看倒地横死的数名士兵，脸色铁青的裴川随即厉声喝道：“大胆狂徒，竟然胆敢杀我兵士，来人，给我放箭！”

　　随着百夫长一声令下，数十支利箭呼啸而来，完全封死了公孙烈所有移动的地方，若是不出意外定会被射成刺猬。

　　只见公孙烈冷哼一声，手中佩刀舞得密不透风，数十支利箭竟被全部击落，身形一动冲到军中的公孙烈大开杀戒，不到片刻再次斩杀十多名北魏士兵，顿时让在场众人心惊胆寒，没想到这小子竟然有万夫不当之勇，天知道是何方神圣。

　　“你、你...”

　　百夫长裴川在护卫的保护下连忙后退，盯着实力强横的公孙烈一时说不出话来，他也没想到这些豪门公子之中，竟然有这般身手的强者，看着地上的十多具尸体，一时间只觉后颈发凉。

　　公孙烈随手将手中佩刀丢在一边，森然的目光扫过一众吓得心胆俱裂的北魏士兵，漠然道，“你等竟然敢在此聒噪，搅了我家萧公子心情，还不快滚，否则我让你们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这些北魏士兵早已无心恋战，眼看公孙烈愿意放他们一条生路，立刻跟随者百夫长裴川逃离拱桥。

　　周围一众豪门子弟随之释然，原来是萧公子萧卫的属下，难怪有这般惊人的实力，要知道这萧卫可不简单，不仅是北魏国豪门家族，似乎还和道门有些关系，只能怪这些北魏士兵倒霉，竟然拦了萧公子的船。

　　不管怎么说，萧卫也是豪门公子，算是为他们这些豪门子弟出了一口恶气，不少身着华服的公子站在船舷边遥相而拜，算是打个招呼，岂不知真正的萧卫萧公子早已被公孙烈化为了飞灰。

　　其实以公孙烈的实力，就算全灭这百余名北魏军士兵也是轻而易举，只是他刻意放走了百夫长裴川，正是为了让他前去向上峰禀报，只要北魏军高层将校注意力集中在萧公子身上，公孙烈救人的计划相较就会简单许多。

　　事情自然越简单越好，公孙烈也会刻意隐藏修士身份，所以刚才会使用佩刀隐藏法诀手段。

　　说来也有些无奈，要知道云州修士众多，那些周边云山雾海之中的修士，虽然不会参与人间界的征战，但并不代表他们允许其他修士参与其中，若是公孙烈暴露的修士身份，很有可能被群起而攻之。

　　因此只要不遇到其他修士，公孙烈也没必要展现实力，何况有时候想要毁灭一个国家，并不一定完全需要蛮力。

　　身形飘逸的公孙烈，稳稳落在船舱之上，转头看向不远处的黑暗，眼底闪过一丝明悟，掀开门帘进入奢华船舱内部。

　　“公子竟有万夫不当之勇，奴家佩服！”身材曼妙，才色俱佳的舞女宁欣上前相迎，满是恭敬的说道。

　　公孙烈淡然一笑，算是回应，这种事情没必要隐瞒，同样也是为了让芊柔公主明白，他有着合作的诚意，当然一切都是为了重楼草，否则紫微玄玉之中的芷墨残魂，很有可能因魂力不够而溃散。

　　“芊柔公主，考虑的如何了！”

　　公孙烈直接走到主座坐定，接过身边宁欣递过来的清茶一饮而尽，接着抬头看向坐在不远处的芊柔公主。

　　“这位公子，不知尊姓大名！”芊柔公主欠身一礼正色问道，这时候的她好似一瞬间成熟了许多，倒是有了几分东周国公主的气质，果然当一个经历死亡之后，总会变得有些不一样。

　　“公孙烈！”公孙烈刻意回答，一如既往的简洁有力。

　　“芊柔冒昧一问，烈公子，你是否是传说中神通广大的修士！”芊柔公主紧盯着公孙烈双眼，似乎想要看透什么，一边的宁欣同样洗耳静听，若这位烈公子真是修士，她们姐妹逃出舒城的可能性就会大大增加。

　　“不是，只懂得粗浅功夫罢了，算不得修士一流！”公孙烈将杯中清茶一饮而尽，从容有度的回答。

　　芊柔公主眼底闪过一丝失望，刚刚她也看到公孙烈一人独战百名北魏国军士，并且能在箭雨之中逃生，说起来实力的确很强。

　　但这依然是凡人的手段，要知道北魏国的大将军景殇，同样手有千钧之力，一人策马冲入敌阵，万人之中取他人首级，在芊柔公主看来，这烈公子连北魏大将军景殇都比不上，的确算不上修士。

　　从小在东周国宫廷之内长大，修士的神通芊柔公主自然见过，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神通，公孙烈明显还差得远，何况这烈公子想要天材地宝重楼草，在她面前自然没有隐藏实力的必要。

　　但芊柔公主并不知道，公孙烈担心的正是云州之地的修士，他可不想因为参与东周国和北魏国之战，而被众多修士群起而攻之，因此刻意隐藏了实力，好在并没有被看出破绽。

　　“那么烈公子，你是否有过统兵作战的经验？！”芊柔公主心中再次升起一丝希望，若是眼前这烈公子自信满满，说不定是兵圣在世，也许东周国还有一线生机。

　　“没有！”公孙烈接过宁欣泡制的清茶，直接了当的回答。

　　“那一定以烈公子的精湛武艺，一定可以上阵冲锋，正面抵挡大将军景殇的进攻了！”芊柔公主不甘心的追问。

　　“做不到！”这一次回应，公孙烈连眼皮都没抬，直接当即拒绝，虽然公孙烈并未见过北魏大将军景殇，但对方的战斗力之强悍早已声名远扬，若是不使用神通想要战胜他实在困难，公孙烈可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暴露修士的身份。

　　“你打算怎么做？”芊柔公主有些无奈的叹气，她已经对公孙烈没什么期待了。

　　“无可奉告，不过芊柔公主你只要知道一点，那就是我有战胜北魏国的办法，当然，你必须拿到阵前军权，并且提供我所需要的大量金钱，相信以东周国的财力这点要求应该不算过分吧！”公孙烈把玩着手中青花茶杯，慢条斯理的说道。

　　“难道你打算用钱直接砸死北魏大将军景殇吗？烈公子！”芊柔公主语气渐冷，神情难掩嘲讽之色，若不是对方是她的救命恩人，恐怕早已出言呵斥，这是国家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可不是信口开河的话题。

　　“也许这是一个办法！”公孙烈爽朗一笑，回敬道。

　　“你！”芊柔公主被公孙烈气得够呛，其实从当初对方只是为了索要重楼草开始，原本的心生好感早已化为乌有。

　　“既然来了，就出来吧！”公孙烈端起清香扑面的茶杯，不动声色的冲着不远处的门帘外说道。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烈公子在和谁说话，而纱帘随风轻扬，外面寂静无声按理说绝不会有人才对。

　　突然船顶瞬间破碎，一个曼妙的身形夹杂着不少木板碎屑，快速冲到公孙烈身边，手中剑锋凌厉袭来，直指公孙烈咽喉要害。

　　公孙烈冷笑一声，手中青花杯呼啸而出，先一步击中来人面门，只听一声闷哼，吃痛之下的刺客失去先机，当机立断立刻后退，直接将锋利长剑横在宁欣脖颈。

　　只是没等刺客反应过来，不知何时公孙烈已经冲到她身边，随手一扯身上布料瞬间撕裂，露出雪白肌肤，而那锋利长剑竟被直接断成凌乱的铁片，顺势一推，春光外泄的刺客倒在地摊上，连忙伸手捂住身躯，看上去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一切皆在电石花火之间，刺客难以置信的盯着公孙烈，这个男人竟然实力如此之强，已经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竟然能在被偷袭之下反戈一击，若是刚刚不是撕扯衣服，而是直接横刀而向，恐怕她已经横死当场。

　　心有余悸的温婉女子宁欣，此刻总算反应过来，直接扑入身边公孙烈怀里，眼泪止不住的顺着脸颊滴落而下。

　　“思蝶姐姐！”芊柔公主突然发出一声又惊又喜的叫嚷，第一时间上前将刺客扶起。

　　“属下无能，不能保护公主殿下周全！”刺客有些怅然若失，当初让公主殿下深陷危机已经自责不已，没想到现在更是被彻底击败，前来营救的思蝶一时满脸愧疚。

　　“这是我的贴身护卫思蝶，刚刚只是误会，希望烈公子不要介意！”芊柔公主连忙说道。

　　“我不介意，但要看宁欣是否介意！”

　　“公子奴家无碍，只是一场误会罢了！”听到公孙烈为她出头，宁欣满心欢喜，不过她向来知道分寸，自然不会恃宠而骄，当即算是原谅了芊柔公主的贴身护卫思蝶。

　　“需要一个保证，烈公子！”这时候突然下定决心的芊柔公主，直接冲公孙烈说道，的确除了眼前这个男人，她已经没有任何可以依靠之人，说不定这个烈公子，真的可以挽救岌岌可危的东周国。

　　“没有保证，那么，芊柔公主，你愿意放手一搏，还是等到东周国覆灭，心中充满遗憾走上黄泉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