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清阳道长

好不容易逃出绝魂谷公孙烈十分无奈，这蛮荒之地周围方圆百里之内，竟然毫无人烟。

　　若不是冬去春来，山涧、树林洋溢着众多生机勃勃的植被，尚有野果、草根充饥，恐怕公孙烈早已被活活饿死。

　　这一天烈日当空，公孙烈顺着山道前行，感觉足以吃下一头牛的他，抱着十分精神的小黑，幸运的找到一个居住着数十户居民的边境村落。

　　蹑手蹑脚的潜入一间毛草房，从桌上拿了几块刚刚出锅，还冒着热气的烧饼大口吃了起来，出村之时，公孙烈在门外写下一行小字：今日滴水之恩，他日必定厚报。

　　一路走到乡间小道之上，纵身一跃登上一辆运送麦草的牛车，躺在麦草堆上望着万里无云的天际，想到前些日子的经历，一时间恍如隔世。

　　宁云镇，殇州边陲一处有名的小镇，是方圆百里之内最大的人口聚集地。

　　出产的珍贵药材和那难得一见的美景，常会云游之士慕名而来，曾有诗赞称浩渺出云端，雄鹰舞其上，说得正是宁云镇，传闻每年新春时节，更是有浩渺云海漫入城中，亭台楼阁置于其中宛如仙境，形同画卷一般。

　　当牛车进入宁云镇，不理会吓得半死的车夫，满身麦草的公孙烈一跃而下，向车夫到了一声谢，直接朝城镇中央而去。

　　当初师父颛顼有命，令他前往中州之地，将手上的黑玉扳指交给云遥宗的柳宗主，只是十六年来公孙烈是第一次走出蛮荒之地，对眼前的一切充满了新奇，至于该如何前往中州之地，实在是个大难题。

　　不过公孙烈很快被眼前的新鲜事物吸引，除了师父颛顼之外，公孙烈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热闹的场景。

　　公孙烈顺着石板小道走下石桥，眼前一条清澈小河的对面长街上，来往行人络绎不绝，茶馆、客栈、布庄街道两旁，各种各样的小贩子们在沿街叫卖，胭脂水粉的首饰的字画的风筝的香囊应有尽有。

　　多有宽衣大袖的偏偏公子在侍从的陪同下走街串巷，不时驻足吟诗一首，引得围观路人拍手叫好，看起来文风盛行，尤其看到一些体态丰盈，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妇人，行走之时胸口似乎带着累赘，让公孙烈有些难以理解。

　　公孙烈瞪大了眼睛，津津有味的看着这些画面，心想果然正如师父颛顼所说，这神州之地果然异彩纷呈，不似蛮荒之地那般索然无趣。

　　忽然公孙烈全身一震，目光看向迎面而来的一支队伍，只见百米之外，十多名孔武有力的壮汉，押运着一辆装满野兽幼崽的大型特制兽笼缓缓而来。

　　这些手持锋利战刀的壮汉杀气腾腾，皆统一身着黑色绣纹劲装，锐利目光所及之处无人敢与之对视，看起来并不好惹。

　　“停，在客栈休憩片刻再行上路！”为首头发花白的中年男子，以不容拒绝的铿锵语气下令。

　　“诺，大人！”众护卫齐声回应，声如钟雷气势如虹。

　　距离客栈不远处的茶肆间，几个茶客冲着兽笼指指点点，交谈之声不绝于耳。

　　“看样子龙门镖局这一趟又是收获颇丰，实力果然不俗。”一名坐在茶肆视野良好的靠窗位置，长相富态的商贾将杯中美酒一饮而下，盯着兽笼啧啧称赞。

　　“不过是些好看的牲畜罢了，有什么可惊讶的。”同桌一手摇折扇的华服公子，略显不屑的言道。

　　“这位公子，你可别看这些猛熊外形憨态可掬，缠斗起来可是相当厉害，獠牙可碎坚石，皮糙肉厚刀枪不入，更重要的是它们行动灵敏，想要击败都困难，更别说活捉了。”富态商贾如数家珍，详细的讲解来龙去脉。

　　“如此厉害，这龙门镖局当真了得！”那公子听到商贾的解释，不禁有些心惊。

　　“尊驾想必是第一次来宁云镇，这龙门镖局背景可不简单，听说隶属于太虚山旗下势力！”商贾略显敬畏的解释道。

　　“可是据说有仙人居住的太虚山！”华服公子连忙追问，眼神里满是炙热。

　　“说起这太虚山…野人！”商贾言语戛然而止。

　　“什么野人？！”洗耳恭听的华服公子对这突如其来的话语迷惑不解，顺着商贾目光方向看去，只见一身着粗布破衣，蓬头垢面形同野人的少年，快速朝着把守森严的兽笼冲去。

　　冲向兽笼的少年正是公孙烈，身形灵敏、脚步轻盈，站在兽笼边上的龙门镖局守卫，一时也没有发现。

　　从小在蛮荒之地长大的公孙烈，和小黑一同长大，尽管当初险些丧命巨蟒止口，但对于妖兽心存怜悯，而且从阅读的典籍之中得知，这些妖兽将被扒皮抽筋取妖丹，公孙烈实在无法旁观。

　　当那龙门镖局的守卫发现的时候，公孙烈腾身而起跳上搭载兽笼的囚车，伏在公孙烈肩上小黑，一口咬碎了牢笼铁锁！

　　咣当一声闷响，沉重的锁链坠落在地，兽笼铁门随即洞开。

　　一众妖兽朝着四面八方冲突而出，原本围在周围看热闹的百姓可是倒了霉，这些受到惊吓的猛熊毫不顾忌的左右冲突，被开肠破肚杀死的路人不在少数。

　　“这些妖兽危害巨大，决不能让他们跑了！”

　　从客栈里跑出来的龙门镖局为首中年头目，此时面容狰狞可怖，手持宽刃沉重巨斧的追赶过来，只是一众猛熊速度极快，转眼之间已不知所踪。

　　中年男子气得全身微微颤抖，充满杀气的双眼紧紧盯着不远处的公孙烈，挥舞手中战刀劈砍而去，誓要把这个小子剁成肉酱以解心头之恨。

　　眼看利刃袭来，公孙烈十分敏捷的避开，跳跃的同时快速躲闪，很轻松的甩开身后的白发老者，气得老者哇哇大叫。

　　正在场面一团混乱之时，一股强大的凌威之气自天际挤压而下，众人抬头看去，只见一身着青色长袍，看起来儒雅异常男子御剑乘风而来，脚踩三尺青锋，悬于半空，好似帝王般环视下方众人。

　　只是当他看到公孙烈肩上小黑时，眼神瞬间一凝，全身微微有些颤抖，似乎难掩激动，不过很快表情恢复了原本的淡然。

　　“宗主！”那龙么镖局为首的中年头目，慌忙丢下战刀跪地，全身不自觉的微微颤抖，这一次并非愤怒，而是发自内心的恐惧让他惊颤不已。

　　“清阳道长！”众多百姓跪地相迎，脸上充满了虔诚的神色。

　　“失职是你之责，何必迁怒他人，当罚！”

　　清冷的语气令人背脊生寒，随着一声低沉闷哼，龙么镖局中年头目的左臂在烈焰中融化，豆大的汗珠不断从脸上滴落下来，虽然疼得险些昏死过去，他却不敢露出一丝不满，更不敢发出丝毫惨叫。

　　“多谢相助，就此告辞！”公孙烈抱拳一礼，打算直接离开。

　　虽然眼前的清阳道长出手解围，但其手段之残忍令人生寒，况且对方身上洋溢着一丝令人厌恶的暴戾气息，这种危险人物还是离远一点为妙。

　　“小兄弟且慢，聚散随缘本不该阻拦，不过既然撞见贫道不得不多说两句，你所带的琥珀晶晶兽乃是绝品，只可惜命运多舛，多年前想必受过重创一直尚未痊愈，必须配合功法聚化而导，才能保住性命。”

　　清阳道长语气微顿，片刻之后接着说道，“来与不来，小兄弟自己斟酌。”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淡然。

　　公孙烈暗暗寻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此人实力强大，恐怕另有所图，还是早些离开为妙。”随即抱拳一礼言道，“沉闷清阳道长解惑，但仙凡有别，小子不敢高攀！”说完当即拱手告辞。

　　“倒是可惜了这琥珀晶晶兽，罢了，小兄弟请自便。”清阳道长虽然微微叹息，不过并没有强留公孙烈的意思，而是直接指挥龙门镖局，前去救治周边受伤的百姓，一边吩咐派遣人手前去抓捕刚刚逃离的妖兽。

　　“贫道将驻留于此，直至抓回全部逃跑妖兽，决不能再让这些妖兽屠杀人类！”面对围过来的城中百姓，清阳道长声音铿锵有力，态度之坚决，一时让周边众多百姓动容，赞许之声不绝于耳。

　　不仅如此，清阳道长还令龙门镖局发放银两，被那些死去百姓的家属，甚至还赔偿了一些被逃走妖兽损毁的店铺。

　　在公孙烈看来，这太虚山的清阳道长乐善好施并非坏人，也许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本没有对错之分，只是立场不同罢了。

　　刚刚离开城镇不久，突然背上小黑无力的滑落在地，似乎强忍着疼痛在地上打滚，公孙烈完全慌了神，心急如焚的围着小黑团团转，只是尚属幼年期的小黑根本无法与公孙烈交流，只是不断发出低沉痛苦的嘶吼。

　　无奈之下，公孙烈一咬牙，抱起小黑朝着城镇冲去，看来想救小黑只有找清风道长帮忙。

　　“我相信你一定会来，贫道一定会帮你治好你的同伴！”

　　一家装潢清雅的客栈前，前来迎接公孙烈的清阳道长难掩喜色，第一时间扬手施法，随着一股青白之气进入小黑体内，瞬间稳固了体征，小黑不再似先前那般痛苦。

　　只是趴在公孙烈怀里的小黑，此时看起来依然异常虚弱，若不及时救治恐怕会有性命之忧。

　　“这报酬…”公孙烈满含歉意，向面前的清阳道长问道，想当初那样委而去之，可一点没给这位道长留面子。

　　“大道随心，能救下这头琥珀晶晶兽也算是顺应天意，何谈报酬，那样岂不是落了下乘！”清阳道长笑骂道。

　　虽然对于清阳道长如此干脆的答应帮忙，让公孙烈有些迟疑，不过事已至此，若是能救下小黑付出再大的代价也值得，因此并没有拒绝跟随清阳道长返回太虚山的要求。

　　公孙烈紧拽清阳道长的玄宝腰带，脚踩长剑穿梭于半空之中，壁立千仞，云山雾海，仿佛置身仙境。

　　清阳道长带着公孙烈稳稳落地的时候，十多名身着青色道服，头戴五岳冠的男女弟子，早已在宫殿外的宣化平台前列队相迎。

　　“恭迎师父回山！”一众早已等久多是的弟子们，皆欠身恭敬相拜。

　　公孙烈顺势看去，这些弟子与他年纪相仿，从身上散发出的灵气来看，每个弟子的实力都不简单，让公孙烈好一阵羡慕。

　　“于睿，你是大师兄，吩咐仆从好生照顾贵客！”清阳道长接着转头对公孙烈十分亲和的说道，“傍晚时分可到宣化殿找我，我会传授你医治琥珀晶晶兽的青冥真诀。”话音一落周边一众弟子闻之色变，以十分羡慕嫉妒的眼神看向公孙烈。

　　“青冥真诀？！”公孙烈一愣，当初只是说救治小黑，但并未谈及修炼心法，何况这心法各门各派独树一帜，怎会轻易授予他人，当即推辞道，“清阳道长海涵，在下才薄慧缺，还请道长收回成命。”

　　清阳道长似乎早知道公孙烈会这么说，十分认真的说道：“贫道虽然已经稳固了琥珀晶晶兽的体征，但想要为其聚化而导，唯有值得信任之人在其体内运转灵力，而你灵气不过初门初期境界，只能算堪堪入门，自然要尽快掌握这青冥真诀，记住，想救你的同伴只能靠你自己！”

　　公孙烈心中一窒，坦言说的确有些不痛快，但谁让他天生灵根不佳，即便刻苦异常，但境界依然难有寸进，事已至此，想要救小黑只能靠清阳道长，这所谓的青冥真诀恐怕是无法拒绝。

　　清阳道长似乎有些急切，语速颇快，将公孙烈交给大弟子于睿，从公孙烈手中接过昏睡的小黑，第一时间朝着正殿匆匆而去。

　　“尊驾请，”拥有一对剑眉，英气逼人的大师兄于睿，十分亲和的邀请公孙烈前往厢房，“相聚随缘，切勿和我等生分，要是哪个师兄弟招待不周一定要告诉我，我定让他们好看！”

　　对于睿来说这个客人可不简单，先不说是由师父亲自携带而来，光是传授师门至宝青冥真诀就让他既羡慕又嫉妒，师父反复叮嘱悉心照顾，于睿哪敢摆出大师兄的架子，温善亲和仿佛换了一个人。

　　“多谢，在下初来乍到，还请多多指教！”公孙烈抱拳一礼。

　　“好说，烈兄稍歇，若有差遣告知门侧侍女即可！”于睿抱拳告退，第一时间朝清阳道长所居之所而去。

　　虽然无奈之下来到了太虚山，不过为了救小黑也顾不了许多，只能在这里安顿下来，希望清阳道长所说的青冥真诀，真的能让小黑康复起来，也好遵从师命，尽快前往中州云遥宗交还黑玉扳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