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人妖恋

光芒炸裂，将整片苍穹撕裂。

云卷雷鸣，飘荡在空中的是渗人的血腥味，以及未曾退去的杀气。在最高的苍穹上，两道身影格外耀眼，以肉相搏，或者以玄气相击。

“若是让我再年轻几十岁，对付你，可就真的不费吹灰之力。”爷爷双脚立于云霄，玄气源源不断的，像极了海水缠绕在他四周。

“可惜你老了。”妖王冷哼一声，说道，“十几年前，你的儿子宁不败背叛百妖族，而今，你这个做父亲的，竟带领着大宁氏再次背叛。这真是我百妖族的耻辱，今日本王必当灭你大宁氏。”

“百妖族是我的故土，我不舍离去，本无背叛之心，但您在十几年前，逼得宁不败亡命天涯，至今下落不明；而今，你又想杀掉天儿。我身为宁不败的父亲，宁天的爷爷，今日，我必定要站出来。”爷爷语气坚定，毫无畏惧。

妖王嘴角勾起一丝阴狠的笑容。

“好啊，我倒要看看，百妖族最受人尊敬的宁老尊者，到底有多大的实力？”妖王双臂张开，似乎吞并了山河，似乎拥揽了世间万物。

眼眸微张，两道身影相撞。

“嘣！”

巅峰强者间的对决，短暂呼吸间，天崩地裂，雷云滚滚，这方圆千万丈的地境，瞬间塌陷，沦为了万丈废墟，将长年死气沉沉，不见绿意。

“吼！”

长空上，妖王化身为了黑色大雕，盘旋在长空，巨大的身型遮天蔽日，俯瞰万物，冲着下方微屈着腰的爷爷大声嘶吼，像极了嘲讽。

爷爷年迈，年少的热血早已被岁月消磨得一干二净，如今剩下的，便只是苍老的容颜，以及迟缓的出手动作，许久没有这般大战，体力不支，大口喘气。

岁月狠，不复当年盛景。

“遥想当年，我征战四方时，你还是个未断奶的娃娃，今日不敌，实乃年岁作怪。不过，若是想让我轻松屈服，你必定得留下些什么，”爷爷势必要保障宁天的安全，就算是拼了命，也要拖住妖王。

“来啊，本王倒想看看，你能让我留下什么？”

大雕展翅，疾驰而翔，如闪电，如惊雷，那几乎眨眼间，妖王扑向爷爷。爷爷虽老，但本身实力并不亚于妖王，一跃而上，以甚微的距离躲过了攻击。

爷爷急忙反击。

口念咒语，双掌结印，道道印记浮现而出。

忽然间，爷爷身后出现了一尊虚像，待细细观看，那竟是一尊佛。闪着耀眼的光芒，神圣至极。佛像俯瞰大地，犹如观望着虔诚的信徒。

佛像百丈之高，立于爷爷身后。

无尽的威压散发而出，就连妖王，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爷爷虽然年迈，但曾经毕竟是叱咤百妖族的大人物。

眼下，准备殊死一搏，放手大干。

爷爷双臂一张，大佛傲世，佛掌与爷爷的手掌同步举起，似乎包揽了大地。顿时间，狂风大作，乌云滚滚，佛的光芒照耀了整片远古深林。

“想不到，你竟然连百妖族最为强大的‘大佛决’给修炼成功了，不得不说，你真是让本王好生嫉妒。”瞧见爷爷身后的大佛，妖王双眼赤红。

这‘大佛决’乃是百妖族流传历史最为久远的武技，天晓得他是由谁所创造。这‘大佛决’修炼难度极为大，百妖族内几乎没有谁能修炼成功。

眼下，爷爷竟施展出了此计，让真让妖王大惊，甚至于有些恐惧，毕竟这‘大佛决’到底有多强，妖王心里也没有底。妖王不敢稍加懈怠，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大佛决。”

爷爷狰狞着面孔，将体内所有的力量释放而出，那无尽的威压似乎将天都撑破。

那尊大佛矗立在爷爷的身后，跟随着爷爷将佛掌举起，那佛掌似有百丈大小，散发着金光。如无尽的虚空一般，深不见底，好似可以吞纳天地间的万物。

妖王化身为大雕，浑身布满了黑色的玄气，将身体死死的包裹住，成了一道摧不可坚的防御盾。双翅展开，光芒乍现，强大的力量散发而出。

佛掌落下，朝着妖王砸去。

妖王的双翅展开，好似极为的不凡，就像是可以割开天与地。此刻，妖王掠身而去，挥动双翅，光芒大显，企图割开那大佛的手掌。

“轰！”

佛不懂怜悯，碎了大地。

巨大的力量朝着四面八方散开，如圈圈涟漪一般，霎那之间，佛的虚像化为了星星点点，随着烟尘而溃散。

“啊！”

一阵撕心裂肺的声音响彻天际，回荡在这千万丈的废墟之间。废墟中，砸出了一道巨大的坑，其中，一只大雕正落在其中，浑身上下，毛羽凋零，血肉模糊。

妖王愤怒，竟落得如此狼狈的下场。

霎那间，妖王再次冲天而起，愤怒的冲着整座远古深林不间断的嘶吼着。乱石横飞，废墟尘埃中的爷爷身子剧烈颤抖，已经近乎断了呼吸。

爷爷的双眼微微张开，泛起泪光。

十几年前，爷爷亲眼所见，宁不败被妖王逼得背叛百妖族，亡命天涯，至今下落不明。而如今，为救下孙子，爷爷不惜一切代价。

重逢是多么让人难以等待。

可爷爷等不了了，眼下呼吸几乎断尽，鲜血流淌，视线越来越模糊。开始记不清宁不败的模样，记不清宁天的模样，今生，只求一家重逢。

“天儿，离开百妖族，终生别踏进这里。我瞒了你十六年，本以为可以瞒一辈子，可是我错了。你是‘人’，你并非‘妖人’。你觉醒不了妖人血脉，你并不是废物，而是因为你的体内，根本就没有妖人血脉。”

“去人族的世界，去见‘姬家’家主，他叫姬无命，是你的外公。你父亲，你的母亲，并没有死，你一定要找到他们，重逢，了了我的心愿。”

爷爷的眼眸泛起泪光，那是对儿子的思念，对孙子的不放心。纵然有千万般的舍不得离开人世，但眼下，注定解不开这死亡的枷锁。

巨大的力量凝聚在爷爷的体内。

当爷爷说完最后的话时，他催动体内的力量。

“嘣！”

爷爷自爆身体，巨大的力量在此方天地炸开，一道蘑菇云冲上苍穹。爷爷生命的最后一刻，为宁天等人拦住那铺天盖地的百妖族子民。

“爷爷，你不要离开。”

泪水如洪水般决堤，宁天心脏已经麻木，这一幕，就好似是一场梦，爷爷前一刻还严厉的惩罚自己。而今，他却尘归大地，永生永世不得相见。

呼喊的声音在爆炸声的渐渐消散。

一滴滴滚烫的热泪滴进这曾经最熟悉的地方。

爷爷是最爱自己的，而今，彻底的失去了。

这次的诀别，将是永生永世，这一辈子，都再也听不见爷爷的声音了，再也看不见他那严厉的模样了，永远永远，再也回不去了。

“妖王，你给我记住，我宁天在此发誓，假日时日，我必定会踏碎你妖族圣地。为了我大宁氏的族人，为了我至亲的爷爷，我定不负‘妖孽天才’四字。”宁天死死的攥紧拳头，体内的血液在翻滚着，仇恨，让宁天有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斗志，他要为爷爷报仇。

趁着爷爷自爆身体的大乱，宁跃山拉着宁天与宁嫣儿，匆匆逃离。

妖王摇摇欲坠的立于苍穹，满身鲜血。

爷爷自爆身体，将体内所有的力量释放了出来，这令妖王难以承受，体内玄气溃散，浑身上下钻心般的疼痛难忍。他咬着牙，望着宁天逃离的方向，冲着百妖族的子民吼道：“百妖族的子民听命，给我追杀宁天，宁跃山，宁嫣儿。”

……

……

这远古深林无边无际，不知道在天边飞了多久多久，仍然不见边际。当夜幕降临时，大雨倾盆而下，雨中还残留着丝丝难忍的血腥味。

今夜没有月亮，没有星辰。

只有摇曳着的火苗，以及莫名的寒冷。

爷爷临死前，终于松口，父母并没有死，只是，他们的踪迹却不得而知。甚者，宁天知晓了一个更为惊人的秘密，自己的外公，竟是人族‘姬家’的家主——姬无命。

自己的外公是‘人’，那自己的娘亲，必定也是‘人’。

那个年代，父亲身为‘妖’，却和‘人’相恋，由此可知，父母承受了多少的不堪。所谓人妖殊途，不管是人族还是百妖族，都认为这是极为耻辱之事。

在其余种族看来，这根本就是个笑话。

而自己，却是人妖相恋的爱情的结晶。

宁天侧身望向一旁，那熟睡着的宁嫣儿，一阵酸楚自心底油然而生。而今，自己是‘人’，而宁嫣儿却是‘妖’，难道自己又要走上父母的人妖恋吗？

宁天不忍，如果真是这样。

那宁嫣儿，将会受到这个世界多少种族的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