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不甘

刚一踏入走廊，皇帝就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仿佛要把心中的不快一吐而尽。

跟在他身后的大总管，时不时的瞄上皇上两眼，主子的心思是不容得别人猜的，但是，最近出了这么多事情，为了自保，他也不得不小心翼翼。

“小顺子，你跟了朕多长时间了？”

面对皇上突然的问话，小顺子先是一愣，接着，就毕恭毕敬的回答道，“回皇上的话，自打小顺子入宫以来，就一直在皇上身边伺候着，到现在，已经有七年零八个月了。”

皇上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时间过得可真快，一眨眼，他都跟在自己身边七年了，想起刚才那一朵莲花，他的心里就隐隐作痛，已经过去了那么长时间，为什么自己的伤口却没有愈合？

感觉皇上有些心不在焉，小顺子低眉顺眼的说，“皇上，皇上近日来忧心国事，也要保重好自己的身体呀，小顺子有一句不当说的话，这天下的事情永远都处理不完，皇上还是保重龙体要紧。”

皇上苦笑，是啊，有那么多的事情，是处理不完，但是，有些事情可以放一放，有些事情却是容不得放的。

看到皇上不说话，小顺子也急忙闭上了嘴巴。

这个时候，对面走来了两个小宫女，一看到皇上，她们就急急的跪在了地上。

“奴婢参见皇上，皇上长乐未央！”

皇上眼皮也不抬的摆了一下手，随后，便从她们的身边走过。

小顺子则是紧紧的跟着皇上的脚步，一刻也不敢迟疑。

自己入宫这么长时间，跌打滚爬的到了大总管的位置，除了主子以外，谁见了自己，都会恭敬的叫上一句“大总管”或者是“顺总管”，他总是不露声色的应承着，心里却一刻也没有放下提防。

这个后宫可真不是人待的地方，一不留神就会被别人害了，做奴才的如此，当皇上就更加小心翼翼了。

大约过了半盏茶的时间，皇上一干人等就来到了碧瑶宫。

踏进宫门的那一刻，皇上的脚步有些迟疑，但他很快就调整了情绪，还是那张波澜不惊的脸。

平淡的脸上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你都给我出去，今天，谁要让我看到你们，我就扒了你们的皮！”

“在外面让人欺负也就罢了，在自己的宫里头，我还要看你们的脸色吗？给我滚！都给我滚得远远的！”

“我乃将门之后，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从此以后，我是谁的眼中钉也好，肉中刺也罢，他们都可以高枕无忧了！”

听到孙昭容尖锐的声音以后，就连小顺子也不由自主的缩了一下脖子，心想，这是怎么了？虽然往日里的孙昭容有些骄纵，却也不是这般模样的。

皇上还没有推门而入，屋子里就传来了瓷器破碎的声音。

“皇上，您先避一避，让奴才先进去。”

那小顺子一脸惊恐，很强在脸上挤出了一个笑容。

皇上轻咳了一声，淡淡的说，“不必！”

小顺子知趣的退到一旁，悬着的心却提到了嗓子眼儿上。

有几个小宫女被赶了出来，刚一出门，就看到了那一抹明黄，她们吓得赶紧跪到地上，身体哆嗦得像筛糠一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也许皇上早就料到了会是这种情况，所以，他的心情并没有被眼前的情形所影响。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刚好有一个茶碗盖子落到了皇上的脚边。

孙昭容刚要开口，就看到心中想的那个人站在了自己的面前，一瞬间，所有的委屈都写上了心头，她的眼泪也簌簌落下。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说到这里，她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看到这一屋子的狼藉，皇上并没有生气，而是轻轻的走到了她的面前，温柔的问道，“哪个不长眼的让你不顺心了？”

皇上一开口，孙昭容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伤，她一下子就瘫在地上，脸色也变得苍白起来。

没有再继续问下去，皇上转头把目光看向门外的几个小宫女。

小顺子紧走了几步，来到那几个宫女的面前，用细声细气的声音问，“你们几个不长眼的，还杵在那里干什么？娘娘都难过成这个样子了，还不进去搭把手，若是娘娘有了三长两短，皇上饶不了你们！”

几个小宫女吓得立刻站了起来，一窝蜂的朝屋子里涌去。

“娘娘，身体要紧，身体要紧呀！”

“娘娘，太医的话也不可以全信，您这么年轻，一定会有别的办法的！”

“娘娘，皇上来看你了，娘娘！”

大家兀自说着自己的心里话，屋子里顷刻间又乱成一团。

只有皇上的眼里，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很快又恢复平静。

众人七手八脚的扶起了孙昭容，看到她在贵妃榻上坐好以后，这才一脸谨慎的退到了一边。

“你们都下去吧，朕陪昭容说说话。”

看到几个小宫女识趣的走了出去，小顺子转身也要离开，却被皇上给留下了。

“你留这吧！”

“是！”小顺子毕恭毕敬的回答完，就不动声响的站到了皇上的身后。

孙昭容的情绪终于恢复了平静，但是，脸却花了，早晨起来涂的胭脂水粉，被她的眼泪一冲，顷刻间就成了一道一道的沟，此刻，她的样子看上去十分滑稽。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孙昭容双眼无神，喃喃道，“皇上，我们的孩子！”

皇上故作不解的问，“都已经过去的事情了，就不要再提它了，你还年轻，养好身子以后，孩子还会再有的。”

看到皇上露出了一副悲痛的模样，孙昭容在眼里又流下了清泪。

“皇上，臣妾不甘心，臣妾再也不会有孩子了！”

“胡说！这种话怎么可以乱说？哪有自己咒自己的！”

皇上话语里的宠爱，让孙昭容更加无法面对没有孩子这个结果，独自扔在那里发呆。

“好端端的，今天怎么又提起这件事情了？”皇上淡淡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