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焚石散

　　芒夏深知庭院里这种情况从前不少，也没再和林枫多解释，微微笑了笑，兀自扫着落叶，只待扫完就快些回房歇息。想着果然有美人够大胆，连宁月郡主的墙脚都敢挖。啧啧啧，这才是真有气魄和雄心啊。

　　房内，林枫小声问云谨：“少爷，这丫鬟脑子真是撞傻了，怎么我敲打她，她还笑呢。”

　　云谨瞥了林枫一眼：“傻的是你。她在笑你的多此一举。”

　　云谨第一眼看见这个丫鬟清澈的眼睛，就知道她绝不会是那种人。

　　芒夏确实不是特别漂亮，但干净清爽，眼神柔和，反倒是更耐看一些。虽然声音被毁，但他在战场上磨砺的两年里，见过太多生死离别。芒夏这丫头，被侮辱、撞墙，最后能活下来，还能这么镇定地生活，对她而言已经是幸运了。

　　林枫不甘心自己被一个新来的丫鬟嘲笑，又不好反驳什么，只能闷闷地帮云谨整理衣裳。心里盘算着怎么也要压芒夏一头，提醒提醒她的身份。

　　云谨瞧着林枫纠结的模样，淡淡地笑了笑，不再说什么。

　　夏日炎炎，芒夏没干一会活就汗流浃背，抱怨道：“这大少爷的衣服还真多，有必要天天换几套不同的衣裳么？大户人家就是烦神。唉。”说着就停下来揉了揉酸胀的肩背，一抬眼就看见雪涵正向内院窥视。

　　芒夏连忙擦了擦手，迎面走过去，挡住雪涵的视线。

　　“雪涵姑娘，近日可还好？怎么想起到这浣衣房偏院来？”芒夏堆起假笑，恭敬地问道，坚决不敢怠慢，生怕她下一秒就要活剥了自己。

　　毕竟这个主，可是货真价实地害死了原身。这等心狠手辣，自己恐怕只能随机应变了。

　　芒夏心中略微有些底气，毕竟现在她是墨竹居的人，想必雪涵不敢乱来。

　　雪涵拉起芒夏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芒夏啊，明姨娘一直很惦念你，有空多去静芸院，从前是我不好，你多多包涵。”

　　芒夏迅速地抽回手，道：“一定一定，姑娘去阴凉地待着吧，这刺眼的阳光怕是会晒黑姑娘白净的脸。”芒夏心中冷笑，这是真把自己当傻子呢，以为之前的事情全忘得一干二净？

　　雪涵听罢，知道这是在下逐客令，劝告着，“快回去洗衣服吧”，之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芒夏原地未动。

　　兀自想着这府里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立在庭院里好一段时间，突然感觉手上烧烧的疼，低头一看，居然手红肿发烫起来。

　　芒夏吓了一跳，心想，乖乖，什么玩意儿，热到自燃了？又不敢直接拿水冲，疼痛感愈发强烈，束手无策之际，林枫过来视察芒夏的工作情况，瞅见这景象，连忙从怀里掏出瓷瓶，将白色膏药涂抹在伤口处。冰冰凉凉的，一会手就舒服多了。

　　林枫在一旁偷笑，觉得自己总算瞧见这丫头的囧样，这一趟还算有些收获。“焚石散？你从哪里弄来的？”

　　芒夏欲哭无泪：“鬼晓得啊，刚才雪涵姑娘摸了我的手，然后就这样了。”

　　林枫眸光一暗，“哼，他们这么早就按捺不住了。算你命大。少和他们静芸院的接触。”

　　芒夏暗自庆幸，大公子的衣裳洗的差不多了，不然要是真弄上这不干净的东西，自己可就说不清了。看来，想赶我走，取而代之的人也不是没有。芒夏无奈地盯着自己的手。

　　哎，你们找错报复对象啦！老娘自己都不晓得怎么顶着这种名声还能来当差的好么？

　　静芸院

　　比起近日来火气颇大的明姨娘，二少爷云海显得沉稳许多。

　　雪涵道：“主子，奴婢已经将焚石散撒在芒夏的手上。明日大少爷的衣物必定会沾染上，到时，太阳一照，那效果······不怕夫人不撵走她。”

　　明姨娘脸色稍稍缓和了些。

　　“母亲不必如此心急，可别让大哥瞧出些什么来。雪涵没本事进去，就从他身边人下手。”云海冷漠的说着，雪涵听见云海说自己没用，眼神陡然落寞起来。

　　明姨娘道：“芒夏经过之前那些事，怎么可能还信任我们？”

　　云海皱眉。

　　“芒夏不是喜欢二少爷么？或许，可以假借二少爷的名义……”雪涵轻声向明姨娘建议。

　　林枫回来，立即将这件事报告给云谨。

　　“跳梁小丑而已。”云谨简短地评价道，连眼睛都没抬，时不时翻动书页，一派云淡风轻。

　　林枫倒是有些激动，“大少爷，你怎么不上心呢，二少爷和明姨娘摆明了就是给你使绊子，他们想得到什么不是很明显么？”

　　云谨还是满不在乎的模样：“关我什么事。他们要这个侯位，给他们就是，省的闹心。”

　　林枫：“······”

　　云谨漫不经心地问：“那丫头怎么样？”

　　林枫立马扬起眉毛，心情大好：“哈哈，她的糗样我今天算是看见了，手都烫红肿了，要不是我来的及时，这丫头的手估计就废了。”

　　云谨不屑地看了看林枫，“跟小丫头置气，你的趣味越来越低级了。”

　　云谨知道焚石散的功效，死不了人，但够疼一阵子。可怜这丫头要跟着遭到无妄之灾。近些天粗活估计不能做了。“林枫，你告诉芒夏，洗衣服就可以不做了，其它事宜正常。对了，要是怕疼，用纱布包着，我可以接受。”

　　林枫：“······是”随后退出卧房。

　　芒夏虽说不用洗衣服了，但地还是要扫，饭还是要烧，主子要求还是那么高。

　　芒夏丝毫没觉得日子有那么一丝好过。

　　日常状态不是被大少爷嫌弃，就是被大少爷的小厮嫌弃。

　　一日，她在努力用被白纱布包裹着的手握住扫帚，轻轻堆着落叶堆，准备一次性清除干净。无奈力不从心，握的手都酸了仍然聚不成堆。林枫见她狼狈的样子大笑不已。

　　“你在干什么？”林枫故意问芒夏。

　　“扫地。”

　　“有你这么慢的么？”

　　“回您的话，手疼。”

　　“都有纱布了。而且我昨天给过你药。了”

　　芒夏知道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心里有些窝火，又不好直接发作。开玩笑，主子的地盘，干架只是找死。芒夏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一冲动二话不说抄起扫把头就扔向林枫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