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怯懦的丫鬟

　　十六兴冲冲的张开大口，正想发声，转眸硬生生的被曲锦冷飕飕的眼神给截到了嗓子眼儿里，只能沉默着吸了一肚子凉气，再猛地一下吐出来，总算是绷住嘴。

　　他觉得让他做个知情的哑巴，不如死也，太窝囊了，十六气鼓鼓的扭脸再一次跑了出去。

　　房门闪过一道黑影，呼啦一下，一个摆在离门不远处桌子上的瓷瓶碎了一地，地上淌了一地水，水泊里倒着几枝桃花，应是清早丫鬟刚换上的，看上去还开得正新鲜。

　　“京九，下次你再破我一个瓶子试试，我非抽你鞭子不行。”

　　洛如是看着门口那棵树上的叶子一下掉了许多，知道京九这次是真的跑了，伏在桌子上笑得咯咯直响。

　　京九轻功很好，但是每次飞的都很随意，尤其是每次从曲锦屋里出来的时候，都要碎了瓶子，摔个罐子的，那都是曲锦精心挑选之后，才摆屋里的宝贝，但是没想到被京九给毁了一半。

　　刚刚去换帕子的丫鬟正好赶来，等曲锦拿过帕子以后，嗫声道。

　　“奴婢马上过来收拾。”

　　“不必，你且先下去吧，过一会儿再来收拾。”

　　“是。”

　　丫鬟退下后，屋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洛如是翻了一面脸，对着曲锦笑，这一下可好，两面粘的都是果汁了。

　　“还笑。”

　　曲锦瞪她，她不怕，睁着眼，比他睁得还大，虎里虎气的瞪了回去，曲锦一下又恢复到了原来的那种笑，看她时，像是看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你可猜出这是什么果子了？”

　　“猜不出，猜一百年都猜不出，见都没见过，怎可能猜到它名字？”

　　曲锦不吭，只笑着走近她，坐在她身旁的凳子上，又向她移了移。

　　“起来，把脸伸过来。”

　　“做什么？”

　　“挨打！”

　　曲锦见伸过来的小脸，笑着逗她，手上的动作却一点也没慢，用毛巾仔细的擦掉她脸上的果汁。

　　洛如是的脸本就不大，小小的白白的，碰上去软乎乎的，像糯米丸子，曲锦还没擦两下就抹干净了。

　　“是什么果子，你尝一颗不就知道了。”

　　洛如是一听，迫不及待的拿起盘子边的汤匙，盛了一颗送入口中，牙齿一咬，甜美的汁液一瞬充满了唇齿，味蕾得到了极大的享受。

　　“好吃么？”

　　洛如是有些等不及回答他，只想着快点嚼烂了。

　　一颗深棕色的核被她吐到了桌上，发出闷闷的响声，曲锦伸手把那盘子又往她面前推了推。

　　“再吃两颗。”

　　“这是什么果子，竟这般甜，可比葡萄好吃多了。”

　　“是荔枝，长在南方的一种水果。前几日去办事，正好听一个朋友说了起来，我想着你素来爱吃果子，便让十六弄了点过来，还有一些在冰窖里给你存着。”

　　曲锦话说完，桌上又多了几个核，洛如是吃的笑完了眼，露着一排齐齐的贝齿，像只温顺的猫儿。

　　曲锦伸手，把她掉在额前的几缕柔发挂到耳后。

　　“给，你也尝一颗。”

　　洛如是小心用汤匙盛了一颗荔枝送到曲锦胸前，曲锦向后仰了仰，摇着头拒绝。

　　但是洛如是哪肯同意，身子向前探着，左手抓着他腰上的衣料，手上的果汁也跟着蹭到他衣服上。

　　曲锦看着抵过来的荔枝，知道自己躲不开的，微微启唇，让她把荔枝送进自己嘴里，随后便轻轻推开了她，低头嚼口中的东西。

　　自长大后，他哪被人这样喂过吃的，更何况那还是刚刚她含过的汤匙，虽说他与她亲近，到底是有些难为情的。

　　洛如是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些，只笑着问他好不好吃。

　　曲锦闷着不吭，低着的头点了点。

　　饶儿过来说是备好了饭，今个天好，饭菜被摆在了院子里的凉亭里。

　　“你先带姑娘过去，我去换身衣服就来。”

　　曲锦话完，就起身往自己的卧房急匆匆的走去。

　　洛如是撇撇嘴，只以为是刚刚自己抓他时，手上的果汁蹭到了他身上。

　　殊不知刚刚她还没来时，曲锦为了给她剥荔枝，那果汁已然流湿了他的两袖，若不是她来，他也不会忍着那黏糊糊的感觉一直到刚才。

　　曲锦已经走了，又来了两个丫鬟，一个端着托盘，盘里放了一个金黄的盆，一方小巧的人碟子，盆里放了小半盆水，碟子上放了一条白色的干帕子。

　　后面的丫鬟拿着打扫房里工具，两人进来给洛如是行了礼，洛如是洗了把手，拿起帕子把手擦干。

　　又对拿扫帚的那丫鬟说：“打扫的时候小心一点，别让那些碎片划了手，不然到时候就该你疼了。”

　　那丫鬟有些怯弱，没有想到洛如是会说着番话，抬头湿漉漉的眼瞅着她。

　　“是，谢谢姑娘提醒。”

　　那双眼眸很纯净，让洛如是不由多看了几眼，但也只是多看几眼，她也没怎么放在心上，随后便带着饶儿走了出去。

　　“姑娘，可有见到少爷？”

　　“找他有事？”

　　“嗯，有一点小事。”

　　“他去换了身衣服，估计现在已经到凉亭里了，你随我一块儿过去吧。”

　　常嬷嬷笑着作了个揖，跟在洛如是的身旁。

　　饶儿是个话多的，况且平时常嬷嬷又比较照顾她，她自然是跟她亲近的。

　　“嬷嬷，咱府里是不是新来了一批丫鬟，上午看来的那一群穿着衣服，长得都还蛮俊俏的，刚刚在屋里见了一个，看着眼生的很。”

　　“嗯，刚刚那个看上去还没有我大。”

　　洛如是也跟着插了一句话，顿了一步，与她们两人并排走着。

　　常嬷嬷想着再退一步的，哪有下人跟主子一起走路的，但是被饶儿馋着，如果她退一步就会显得太过刻意。

　　想想她到底是没有退，姑娘向来讨厌这些规矩，她在这府里也没几个可心儿的人，她与自己素来亲近，若是退一步，倒显得她刻意生疏了。

　　常嬷嬷心里矛盾了一番后，到底是放了下来，眼底一片清明，眉眼松松的挂着笑意，开口跟两个人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