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有一点动心

　　回到寝室，秦朗把书包一收，就去了图书馆。

　　他要把自己投入到浩瀚的书海里，忘掉那些恼人的事。

　　然而，还是和上次一样，快到点时，他总会忍不住看手表。书上写了什么，再也看不进去。

　　秦朗叹了口气，合上书，起身朝外走。

　　心里对自己说，淡定，回寝室睡一觉，明天的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

　　可是，走着走着，他的脚步就不自觉往校外走去。

　　萧文倩对这次约会一点儿信心都没有。他已经放了她两次鸽子了，而且今天在食堂他还那样说她。

　　她本来是不想来的，可下午的时候，她内心开始纠结，万一他去了呢？既然自己说了要请他吃饭，就不能食言。大不了再给他放一次鸽子好了。

　　就这样，她抱着那点渺茫的希望，如约来到那条街上。

　　秋风乍起，带来冬天的寒意，卷着树上要落不落的枯叶，缓缓坠地。

　　萧文倩搓了搓手，觉得自己也真够傻的，为什么要去打这样的赌？弄得自己几次三番吃苦头。

　　可要她放弃，她又不甘心。

　　她怎么可能认输？

　　一边骂着自己傻缺，一边翘首以盼。终于在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时，她惊呆了，欣喜若狂。那种兴奋早已不是赌赢了一场的喜悦，而是带着某种如释重负的欣慰和油然而生的期待。

　　真没想到他会来！是不是说明他对她有了好感？

　　萧文倩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激动，踩着轻快的步子迎上去。

　　“秦朗，你来了！”

　　秦朗很酷地点了个头，说道：“就让你还这个人情，省得你以后老缠着我。”

　　你不打击人会死吗？

　　萧文倩撇了撇嘴，自动过滤他的话，当没听见。

　　因为不确定他会不会来，她也没定位置。那家最火爆的餐馆早已没有位置。

　　萧文倩有些不好意思，这里她看中的就那家了，其他的餐馆不是环境不够好，就是菜色太一般。

　　“我请你去别的地方吃吧？！”她忽然想到一处，是她父亲以前常带她去的地方。

　　秦朗皱了皱眉，说道：“随便吃点什么都行。”

　　萧文倩却坚决拒绝了，“那怎么行，我请客，怎么能马虎？走吧。”

　　她抬手招了辆的士，打开门钻了进去。

　　秦朗犹豫了一下，跟着坐进去。

　　算了，反正就这一次，他这样想着。

　　萧文倩带着他去了豪华的酒楼，想隆重地款待他。秦朗皱着眉看了一眼面前这幢雕梁画栋的高楼，嫌弃地说：“你的钱是你自己赚来的？”

　　萧文倩神情一滞，小声反驳：“我爸给我的零花钱，也够请这顿饭了。”

　　秦朗鄙夷地冷哼一声，掉头就走。

　　她跺了下脚，转身追了上去。尽管被他数落，鄙视，可她看他的眼神却悄然发生变化。

　　他不是那种奢靡浪费的人，和她在各种宴会上认识的那些富二代截然不同。他身上有种自信自强的气质，更是那些只会吃喝玩乐的人所不能比拟的。

　　最后，萧文倩跟着他走进一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餐馆。点的菜也没多夸张，两个人只点了三个菜，一个汤，就这样还被他说浪费。

　　她也是无语了，总不能请他吃饭，只吃一两个菜吧？

　　萧文倩不满地瞪回去，嘟起小嘴，说道：“我已经很节省了，这种地方，你想让我点出花样来我也点不出啊！”

　　秦朗看她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那粉嫩的唇瓣嘟起来，格外可爱。他移开眼，也不再数落她，说了声：“吃吧，吃完了早点回去。”

　　干嘛要早点回去？难得出来一次，还是二人世界，萧文倩的小心思一刻也没停过。

　　有美在前，赏心悦目。

　　萧文倩一顿饭吃得很舒心。

　　秦朗却有些不自在。只是他面上工夫做得好，一点儿也没表露出来。

　　他能感觉到她炙热的目光长时间停留在他脸上。这种受人瞩目的状态他以前从来不在乎，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自在的，可她的目光却让他有点难以承受。

　　这样大胆的女孩，百折不饶的追求，也挺让人佩服。

　　吃过饭，萧文倩又提出了新要求，“吃得好饱，我们散散步吧？”

　　秦朗又怎会不知道她的心思？本不欲答应，可对上她晶亮的双眸，拒绝的话就哽在喉间。

　　只这么犹豫一瞬，她已经欢快地在他面前跳跃起来。

　　不是吃饱了吗，还能跳？

　　秦朗的眼中露出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无奈和纵容。

　　就这样，他跟在她身后，看她欢呼雀跃，走路也不好好走，倒退着，跳着，转着圈，各种花样。

　　这就是青春年少的张杨和恣意吧！可惜好像离他很远了。

　　秦朗微狭的眸光闪动着几许羡慕，目光从她身上越过，望向天际。他欢快的青春岁月，早在去年，甚至更早的时候就结束了。

　　如果父亲没过世，或者更早些，秦家的公司没有破产，他是不是也能像她一样，无忧无虑，肆意飞扬？

　　“秦朗，给！”面前突然多出一串糖葫芦，晶莹的糖衣包裹着一颗颗鲜红的山楂球，很好看。

　　他收回思绪，好看的剑眉蹙了起来，视线从山楂球上移到她的脸上。刚跳跃过，脸上还是红扑扑的，粉粉嫩嫩，如水蜜桃般诱人。

　　许是他的眼神过于冰冷，还透着嫌恶，萧文倩的笑容也渐渐僵在那里，拿着糖葫芦的手抖了两下。

　　就在她快要承受不住他嫌弃的目光，想要若无其事收回时，他很快接了过去。

　　萧文倩惊讶地张大嘴，自己的那串糖葫芦都忘了吃。

　　秦朗却很享受地咬了一颗，嘴里却嫌弃道：“真酸！不好吃。”

　　她这才回过神来，笑着说：“酸酸甜甜的，很好吃啊。”

　　他没再说话，迈着大步往前走。嘴里的糖葫芦被他几下咬碎吞了下去。紧接着又是一颗。

　　萧文倩在他身后，乐得眉眼都是弯的。原本味道寻常的糖葫芦似乎也变得不同寻常了。

　　看他飞快解决掉一串，她高兴地追上去，问道：“好吃吗？喜不喜欢？”

　　毫无意外地听到，“不好吃！不喜欢！”

　　萧文倩也不生气，弯着眉眼看他，心里暗道，不好吃吃那么快？

　　“快走了！”秦朗不和她废话，加快步子。

　　走那么快干嘛？萧文倩在背后做了个鬼脸，却不得不跟上他的步伐。

　　大约是老天都想帮她，竟下起了大雨。

　　这条路上不好停车，也就不好拦到的士。公交车站又离得有点远，一时间两人有些不知该何去何从的感觉。

　　秋雨阵阵，夹着湿寒，片刻湿了半头秀发。萧文倩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秦朗看了她一眼，忽然拉过她的手往后面的商场跑去。

　　商场里灯火通明，人来人往，却也不是什么好去处。因为到处释放着冷气，对萧文倩来说，和外面并无差别，甚至更冷。

　　“我们出去吧。”她抱着手臂说道。

　　秦朗见她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沉默了两秒，转身走了出去。

　　外面风雨交加，卷着入冬的湿凉洒在屋檐下。雨雾中，华灯渐起，氤氲的光晕缀满城市的夜空。

　　萧文倩笑着说：“没想到蓉城的夜晚也挺迷人的。”

　　说完这话，她又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于是，又喃喃说道：“要是不下雨就好了。”

　　秦朗见她额前的碎发都贴在脸上，有一半头发是湿的，双臂抱着，紧缩在柱子后。都冷成这样了，还有心情看城市的夜空！

　　他又好气又好笑，然后做了一件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事。他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

　　萧文倩压根儿就不敢想，当这件带着男性气息的温暖的外套就这么毫无预警地落在身上时，她惊愕了许久。

　　抬起头看他，却只看见他坚毅冷酷的侧脸，风中传来他低沉的解释，“你要是感冒了，岂不是又要赖在我头上？”

　　萧文倩刚刚冒出的喜悦和激动瞬间被浇熄，赌气地拉下他的外套，说道：“放心，病了也是我的事！我什么时候怪过你了？”

　　她说的是第一次被他放鸽子感冒的事。

　　秦朗脸色一沉，太阳穴绷得紧紧的，盯着她递过来的外套，忽然拽住她的手腕，一起拉了过来。

　　外套被他夺下，然后不容分说重新披在她身上。

　　“还想再病一次，嗯？”

　　斜斜上挑的语调彰显他的不悦，甚至是恼怒。

　　萧文倩心脏一缩，像有什么要破土而出，却被她死死压制着。

　　他的手还搭在她的肩上，像要制止她把衣服脱下来。两人靠得很近，她身上的淡淡清香顺着凉风沁入他鼻端。

　　见她没再动弹，他本该退开，把手放下的，却鬼使神差地不舍得松开。

　　萧文倩的头脑也是晕乎乎的，好像不会思考了。周围都是他的味道，那样浓烈，独特，隐约透着香皂的味道，很好闻。

　　两人就这样站了有几分钟，暧昧的气氛让她有种错觉，他是不是开始有点喜欢她？

　　一阵铃声惊醒了秦朗，他慌忙收回手，拿出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