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失宠

　　“你是说锦依帝姬并未死去？”孟衍君背手望着地上跪着的人，“可是，这话你不告诉楚王，与本王说有什么用？与本王有何干系？”

　　“帝姬与陈王之子在孟衍君手中，孟衍君又怎能说与您无关呢？”那人抬起头回道，看那长相，却是覃回。

　　孟衍君一愣，若有所思：“你是王兄的暗卫，为何要告诉本王这些？”

　　“因为……”覃回似乎有些犹豫，环顾四周。

　　“这里没有外人，你但说无妨。”

　　“那，小人就直说了……”

　　孟衍君正等着他的下文，却见他突然从衣袖间抽出一把匕首，飞快地刺了过来，势如破竹！

　　一旁的柳云戟来不及反应，随即取下手上扳指一掷，打偏了匕首，万幸，刀才微微划破了孟衍君的衣袖。

　　柳云戟上前擒住覃回，正欲问话，却见覃回头一偏，没了动静。

　　“服毒了。”柳云戟探了探覃回的鼻息，“公子以为，此事………”

　　“不是王兄，”孟衍君声音低沉，“云戟，你去查查，这覃回的底细。”

　　“是。”

　　王宫内，处理完政务的陈王照例去了忆锦楼，他翻看着锦依的旧物，沉浸在回忆中不能自拔。

　　这时，一道黑影闪了进来。

　　“事情进展得怎么样？”陈王头也不抬。

　　“那覃回入了孟衍君府中，两人谈了很久，属下无能，未能探得谈话内容，只是……”

　　“说。”

　　“孟衍君从房中出来时，属下瞧见，那覃回，死了……”

　　“死了？”陈王突然笑了，“好一个孟衍君，杀人灭口做得倒是顺手，哼！”

　　“可查到锦依下落？”陈王抚摸着锦依的画像问道。

　　“属下查到，锦依帝姬从姜国离开后，去了黎国都城平都。”

　　“继续查，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下去吧。”

　　陈王看着画中的女子，当他得知锦依可能没有死时真的是欣喜万分，整个人都活过来了，他觉得自己心的一部分又补齐了，“阿锦，阿锦，你到底在哪里？”

　　孟衍君王府客房内，绿竹幽幽，水鸣溅溅，一身青灰色布袍的君漾正惬意地抚琴，叶黎倚在小榻上，闭目养神。二人来茂城后并未说有什么事，这些日子也不见他们外出，每日待在府中，悠闲得很，孟衍君也不过问，只当没这两人，任由他们长住。

　　突然，琴音断了，叶黎睁眼，投以疑问的眼神。

　　君漾垂下手，看着眼前人，神情复杂，“覃回死了。”

　　叶黎闻言一笑，走到君漾身边，纤纤玉指随意从琴弦上抚过，发出混乱的声音，她望着窗外的绿竹，丹唇轻启，“终于开始了，真是期待啊。那宫里那边也可以着手准备了。”

　　君漾看着她，叹了口气，摇摇头，无可奈何：“好。”

　　陈国臣子最近都觉得陈王变得喜怒无常，脾气暴躁，朝堂上发了好几次火。

　　有人暗觉不妙，悄悄禀告了王后。

　　“娘娘觉得王上最为何如此反复无常？”乔儿问道。

　　顾龄绣荷包的手一停，问道：“你有什么见解？”

　　乔儿鼓起勇气：“娘娘，自中秋宴后，王上就专宠瑾夫人，性情也就此大变，您说，会不会是瑾夫人用那了什么腌臜手段？”

　　“这……”顾龄放下荷包，沉思片刻，“乔儿，你与锦绣阁的素儿是同乡吧，去问问，瑾夫人有什么异常。”

　　“是。”

　　乔儿走后，顾龄冷笑，“舒氏啊舒氏，别让本宫抓着什么把柄，否则，本宫定不会放过你！”

　　约摸半个时辰后，乔儿回来了。

　　“怎么样？”顾问道，“打探出什么了吗？”

　　乔儿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纸包递给顾龄，“素儿说，瑾夫人近日调了一种香，香味清香勾人，闻了就莫名觉得舒爽，还特别招猫儿，便生王上喜欢闻，每次去锦绣阁都要点的。”

　　顾龄打开纸包闻了闻，察觉不出什么，道：“去清李医正。”

　　李医正拎着药箱来了，以为是王后身体不适，行礼后却见王后将一小包粉末递给他。

　　“今日请李医正前来不是因为身体缘故，是想请医正帮忙看看此物。”

　　李医正明了，是后宫阴私，他接过来，检查完后脸色大变，“娘娘何处得来此物？”

　　“如何？”顾龄见他这般反应，急忙问道。

　　“此物来于苗疆，唤作‘醉梦香’，用于来床笫之间，有助兴之效，”李医正道，“但此物药性霸道，于男子身体，多有损害。”

　　“会有哪些症状？”

　　“易怒无常，性情大变。”

　　“今日之事，还请医正保密。”顾龄沉思片刻，“乔儿，送李医正下去。”

　　顾龄拿起“醉梦香”，不自觉笑了。

　　“你到底是落我手上了啊。”

　　“来人，去请瑾夫人！”

　　大雪已过，天渐渐转凉，瑾夫人来时披着件火狐皮大氅，她微微俯身，“不知王后请前来，所为何事？”

　　顾龄见她这懒懒的狐媚姿态就不喜，将醉梦香扔到她面前，“你可识得此物？”

　　“哦，醉梦香嘛。”瑾夫人扫了一眼地上的东西，毫不在意。

　　“既是识得，为何将这腌臜之物用在王上身上？”顾龄皱眉，这瑾夫人当真是嚣张，“你是何居心！”

　　“王后何故血口喷人？‘ 瑾夫人摸着大氅上的毛边，淡淡道，“这醉梦香怎么就是腌臜之物？”

　　“你还狡辩？”顾龄怒极，“这醉梦香……”

　　“王上驾到。”

　　顾龄先是一愣，随即心中一酸，她叫瑾夫人前来还不足一炷香的时间，陈王就火急火燎地赶过来了，这么怕她欺负他的宠妃吗？

　　二人行了礼，陈王见她二人神情不虞，问道，“怎么了？王后，你唤阿瑾前来，所为何事？”

　　顾龄心中一冷，低声道：“瑾夫人在宫中使用醉梦香这等东西，损害龙体，存心不良，臣妾只是遵循后宫之主的本分……”

　　“就是因为这个？”陈王冷冷道，“王后大小题大做了吧。”

　　顾龄不可思议地望着陈王，却听陈王道：“‘这醉梦香’是孤让阿瑾点的。”

　　“王上！”顾龄惊呼道，“王上怎可如此糊涂？这醉梦香药性霸道，损害龙体……”

　　“王后！”陈王怒斥道，“孤糊不糊涂还由不得你评判！”

　　顾龄自觉失言，叫苦不迭，忙道，“臣妾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只是……”她向来温和，不善争辩，面对陈王的洁责，她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只是姐姐才疏学浅，孤陋寡闻，只知醉梦香单用是毒，却不知其与百草盅同用却是大补之物。”瑾夫人在一旁说风凉话，神色平淡。

　　“住口！”顾龄恼羞成怒，“你……”

　　“够了！”陈王打断她，然后叹了口气，“阿龄啊，你太让我失望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是非不分了呢？为了争宠不择手段，孤记得，你从前不是这样的。来人，传旨下去，王后失德，闭门思过三个月，罚俸半年，凤印交由瑾夫人代管。”

　　说完，回头看了顾龄一眼，然后牵过瑾夫人的手，“你好自为之吧！”

　　顾龄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突然觉得自己很失败。是啊，她从前不是这个样子，可是，阿绪你，你从前也不是这样啊。她瘫倒在地，声音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