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对了个峙

　　萧尘雪勾唇一笑，竟恍若比璇玑更加妖娆：“是也不是。”

　　璇玑瞬间醒悟，这具身体的确是萧尘雪的，但是这灵魂已然换人，难怪她看不出端倪：“鬼上身？妖附体？”

　　萧尘雪伸出长舌一卷璇玑的手指，朝着她抛了个媚眼：“你猜。”

　　璇玑的手指沾了萧尘雪的唾沫，略微恶心，她松开了托着萧尘雪下巴的手。可惜媚术对鬼族与妖族，都是白费心机。若论起魅惑之术的祖师爷，更没人敢跟妖族比试！

　　所以，璇玑也放弃了用媚术来蛊惑他说出真实身份的想法。但是不管他是鬼还是妖，都与她无冤无仇，她也犯不着与他拼杀。

　　千年之前，自诩仙族后裔的云麓宫弟子是妖族克星，而御兽族人也拥有可以吞噬鬼魂的灵兽。但是，自从妖族、鬼族被驱逐出境之后，云麓宫与御兽族也不见了踪迹。

　　璇玑虽然来自千年前，但是她身为神农谷与御剑山的双派弟子——剑医，还是更适合和人类打交道，锄强扶弱、救死扶伤不在话下，但是对付妖鬼的办法她并不在行。

　　别说是她，就算是当今世上，除了游仙派的世外高人，估计都很少有人是妖鬼的对手。人间一些号称捉妖师、驱鬼师的人，十之八九都是江湖混混，真要和妖族、鬼族斗起来，连当炮灰都不配。

　　妖、鬼什么的，太高级了，还是别轻易招惹了。但是，气场不能输。

　　璇玑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萧尘雪：“千年之前，三族就有和平协定，互不干涉，而妖族、鬼族通向人间的通道也被关闭了。我不知道你身为异族，怎么到了人族领地，这也不重要，我就当从来没有见到过你。请你即刻起，离开九暝，该回哪里去，就回哪里去。”

　　萧尘雪忽而起身，长身玉立，现在换他托着璇玑的下巴，目光幽深里有火光闪烁：“你既然知道三族之间的通道无法通行，就该知道……我无家可归！难道你不准备收留我吗？”

　　这调戏良家妇女的姿势，这可怜巴巴的哀求，真是够了！

　　璇玑想闪身，却不能动了！暗暗心惊，这就是绝对的实力差距？

　　她就只能这样怒瞪着他：“就算我收留你，你也不会有好下场。人类与妖族、鬼族向来你死我活，从来没有和谐相处之说。”

　　“为什么不能和谐相处？我又没有害过人，也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小小人族有什么资格动我一根汗毛？”

　　“就算你没有做过，不代表你的族人没有做过。”

　　自从上古和平协约，妖域、鬼域与凡间是断绝往来的，但是凡间还残留着一些散妖、孤魂野鬼。

　　世间万物吸取日月精华、天地灵气，都可能修炼成精，譬如食人花、狐妖、蛇妖……专吃人或者吸取人类精华而增加修为。

　　而人或妖的死亡都会有魂魄，无法正常进入冥府转世轮回的魂魄或者三魂七魄被打散的残魂，都会游荡世间，夜里出来害人。

　　萧尘雪眼睛一眯：“我的族人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你们的事？”

　　“你是妖吧？”

　　“对，我是妖。妖族到底有多十恶不赦，才让人族恨到不分青红皂白，见一个杀一个？”

　　“不胜枚举！”璇玑无比认真地回视萧尘雪，“红枫林发现过一只三尾狐，用媚术蛊惑路过的男人，然后……”

　　“然后怎样？”他露出一丝促狭的笑。

　　“然后……做那种事！借此吸取男人的精华，提升自己的修为。”

　　“噗！你是听茶楼里的说书先生讲的吧？”萧尘雪一脸谑笑。既然没有亲眼所见，又怎么知道是不是男人贪色惹的祸？

　　璇玑不理他，紧接着又说道：“还有翠微山发现过一条巨蟒，专门吃小孩的小手小脚！这样的例子，实在太多，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你说人类看到妖族，会不会害怕？会不会防患于未然，先下手为强？”

　　“就算你所说不假，有些脱离妖皇管辖的散妖为祸人间，又能证明什么？难道能证明所有妖族即便没有杀孽，也该从诞生就被消灭吗？人族真是亘古不变的可笑，为了不一定会发生的事情，就会肆意地排除异己、扼杀无辜。”萧尘雪的神色染上了一丝寂寞，眼眸深处流露出了一点悲伤。纵然过了千年，也无法释怀的悲伤。

　　他的圣谕……

　　曾经，他抱着心爱的女人，却无能为力。天下人与她为敌，三族都没有她的栖身之地。让她轮回转世，成了肉体凡胎，到底是对是错？

　　他的璇玑……

　　曾经，两人结为夫妻，她成了他的妖后，可是她固执地继续完成使命，他只能将她送到千年之后。可是再次找到她，两个人的关系只能弄得这么僵硬吗？

　　璇玑被萧尘雪那悲痛的深情弄得有些怪异，语气柔和了一点：“我不是这个意思。人族也有坏人和好人，妖族、鬼族也分善恶，只是三族彼此仇视已经根深蒂固，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全盘改变的。你留在人间，的确太危险了。”

　　“我不怕危险，我就要留在你身边。”

　　“你怎么这么顽固！我不杀你，已经是仁慈了。你赶紧走，到没有人的深山老林好好修炼，不要到人类时常出没的地方找死。”

　　萧尘雪目光灼灼：“我不走，也不能走。卖身契已签，血契已定。我生而为你生，死而为你死。永生永世，绝不离开，绝不背弃。”

　　“非我族类，血契无效。”

　　萧尘雪眼中有痛，血契啊，它一千年前就生效了啊！他抓起璇玑的手，一把朴实无华的桃木匕首放入了璇玑手中：“总之，我绝不离你半步，打不走，骂不走，赶不走，除非……除非你杀了我！”

　　萧尘雪托着璇玑的手，匕首正对他的心脏，他却笑得更加得意，好似已稳操胜券。

　　桃木，是妖族克星。人间流传的捉妖之法，可谓空穴来风。

　　萧尘雪这个身体被妖附体了。用桃木匕首可以驱妖？

　　璇玑紧了紧匕首，瞳孔微缩：“你当真以为我不会杀你？”

　　她刚刚说完，匕首已经朝着萧尘雪的心脏没入了一寸，有警告之意。她已经说得够清楚了，人类对妖族恨之入骨，就算他没有害人，也不代表所有人类都会跟他讲道理。就算璇玑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能护住他一时三刻，也没办法永远保护他。

　　璇玑气急：“你走啊！”

　　萧尘雪的伤口之处，有人类鲜血涌出，还有灵力不断消散。

　　他吃痛，却还是勉力扬笑：“小璇玑，我等了一千年，耗费了百年修为，才让元神溜到了人间，跻身萧尘雪。我千辛万苦，只为寻见你、守护你，你却忘了我，还要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