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你相信我吗

　　“我现在真的没这个心情……”林歌芸叹气，这几天关于夏黛的事情已经让她焦头烂额，被杨然和洛浅故意破坏的出国名额也泡汤了，心情更加糟糕，纵使韩靳宇多么浪漫的告白，她都没有心情去考虑。

　　“你记住，你今年的初雪是和我一起看的。”

　　漫天细碎的如梨花般坠落的小雪飘飘扬扬，昏黄路灯下一切被披上朦胧的纱，像回忆里泛黄的老旧照片，两人面对面站着，她低着头，他看着她。

　　缓缓，韩靳宇说道：“那些事情我都知道了。”

　　林歌芸诧异，抬起头看着他，问道：“你相信我？”

　　六年后，当她破坏洛陈和夏黛的婚礼未遂时，是韩靳宇救了她，如同六年前一样，在六年后的车里，林歌芸依旧问他，你相信我？

　　她无亲无故，就连受到委屈被别人欺负时也没有一个可以抱怨或者排泄的对象，孤独成灾，她比谁都渴望得到别人的肯定，这于她而言便就是最后一根稻草。

　　韩靳宇便是如此。

　　“嗯。”他微笑着回答：“我比谁都了解你。”

　　眼泪决堤，林歌芸第一次在他面前哭的像个孩子，她大声地抽泣，完全不顾旁人的眼光，这些天来，所有事情，意料之中的或者突如其来的，她都默默承受了，所有人将矛头指向她，没有人站在她这边，她甚至不求别人去帮她寻找证据或者去拿到那个出国名额，哪怕只有一个人站出来，对她说：别怕，我相信你。她也会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了。

　　她从来也没想过，这个人会是韩靳宇。

　　“你走吧，”韩靳宇拥住她，把她的头埋在自己的胸膛前，她一直不停地抽泣着，瘦小的身躯在韩靳宇的怀中瑟瑟发抖，才短短几天，她已经不堪一击了。他心疼地说道：“林歌芸，不要再留在这里了。”

　　仿佛一下子就来到六年后，当“你相信我吗”这句话再次从林歌芸口中出来时，她自己都微微震惊，六年过去了，在法国的岁月里，她不停地告诉自己去原谅这一切，去释怀这一切，可当她再次回到原地时，她还是不依不饶地求一根救命稻草，而她一直在乎并且希望得到肯定答案的对象，竟是韩靳宇。

　　“我从来没有不相信你过。”韩靳宇笑，嘴角扬起，浮雕般的五官角度再次完美地展现，林歌芸微愣。

　　他没有带她回海滨小区，而是开往海城的西边的林县，林歌芸不解，问道：“你带我去哪？”

　　“你觉得你现在还能留在海城吗？”韩靳宇依然是笑，好像有点儿故意笑话林歌芸，“带你去个安静点的地方，这几天暂时留在林县，海城那边我让邓白和金琳处理就好。”

　　“去林县？”林歌芸依旧疑惑，韩靳宇是土生土长的海城人，难道他在林县也有家？

　　“嗯，去了你就知道了。”

　　“不能理解，别人一般避风头都是去国外顺便度个假，你带我下乡？”

　　“你怕不是泡沫剧还是小说看多了？去国外度假，行啊，车一到机场你就准备被镜头闪瞎眼睛吧。”

　　韩靳宇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有点道理，林歌芸没有反驳他。她的心里其实差不多猜到了，只是在之前她只顾着去在婚礼上为还原真相，她没有想过当这一切发生后，她该怎么办，那么多媒体那么多新闻记者都在等着她，会将她围个水泄不通，而当洛陈并不给她翻牌的机会后，她更是难以下台，这个婚礼依旧有序不紊地进行下去了，只剩她一个人在那里尴尬着。所有的一切言语攻击或者新闻都会指向她。

　　她没有考虑过后果，但她没有受到伤害，这一切都是因为韩靳宇，这个男人始终在该出现的时候出现，一成不变地维护她甚至惯着宠着她。

　　不论是六年前，还是六年后。

　　三个多小时的车程，他们到达了林县，林县坐落在江南，古老的村落带着江南水乡的雅致和宁静，小桥流水，翠柳鸣莺。林歌芸的心一下子好像也放松不少。

　　韩靳宇把车挺好后，拉着林歌芸的手走在青石板的小路上，说道：“怎么样？还不错吧？”

　　“嗯……”林歌芸点点头，又继续说道：“但你看我不觉得很奇怪吗？”

　　韩靳宇打量了一下林歌芸，忍俊不禁。

　　她身上依旧是红色的抹胸小礼服，12厘米尖细的恨天高，浓厚的整容已经花了不少，下眼睑处的眼线早已晕开，黑色的一块像极了熊猫。尽管她依旧美若天仙，却好像和这静谧淡雅的古城并不相融。

　　“呃……”韩靳宇憋住笑容，“很快就到了。”

　　“你还笑！还笑！都赖你！”林歌芸拍打着他的肩膀。

　　韩靳宇装作故意躲避的样子，两人一路打打闹闹，很快便到了一户人家前，韩靳宇敲了敲门，一位五六十岁的女人开了门，她一见到韩靳宇，笑容就在脸上绽放，“阿宇？你来啦？”

　　又看了看林歌芸，林歌芸不好意思地捂住了脸，这一举动反而逗笑了这个女人，她给韩靳宇使了使眼色，问道：“女朋友？”

　　韩靳宇微笑着回答：“是妻子。”

　　女人领着韩靳宇和林歌芸进了屋子，她边走边说：“你这孩子，来也不提前说声，我好上街买些好菜啊，这下可怎么办，都是些家里种的小菜。”

　　“阿姨，没事的，小菜就行了，我和歌芸又不是别人。”韩靳宇回答说。

　　林歌芸听着二人的对话，便感觉出韩靳宇和这女人的关系很亲密，可能是什么亲戚关系。直到她进入了客厅里，看到了那张黑白照片，她一下子愣在了原地，她拉着韩靳宇，“张少翼？”

　　女人看着林歌芸，说道：“你和少翼也是同学吗？”

　　林歌芸点点头。

　　“那可真是太巧了，可惜他不在了，不然你们还能一起说说话。”似乎已经过了很久，女人再次提起自己的儿子时已经没有太多悲伤了，只是浓浓的可惜。

　　“阿姨……”林歌芸握住她的手，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唉……对了，我去给你找身衣服吧？你穿这么高的鞋也不方便，我看着都怕你摔着了。”说罢女人便上了楼。

　　林歌芸看着韩靳宇，他今天一天心情似乎都很好，虽然穿上了恨天高，但是林歌芸还是比韩靳宇矮了一点，他宠溺般地眼神温暖到林歌芸内心深处。

　　她的眸子再次湿润起来，小声地对他说：“对不起……”

　　“嗯？”韩靳宇亲昵地摸了摸她的头发，说道：“来之前没有告诉你，怕你不来。这是少翼的家，阿姨是他母亲，少翼是家里的独子，他去世后，阿姨跟叔叔少了支柱，年纪也越来越大，所以一直是我在照顾着，叔叔下地去了，要到吃晚饭才能回来。”

　　“当初……当初要不是我……”林歌芸的声音越来越小声。

　　“他没怪过你，所以你千万不要活在自责里，这话少翼去世前也和我说过，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照顾叔叔阿姨，这样少翼也才会开心的，不是么？”

　　林歌芸点点头。

　　九年前，大一，她替应欣去了荷畔亭，那时候的张少翼已经是骨癌晚期了，他自知和应欣没有结果，只是想见她一面，应欣没有来，来的是一个陌生人，尽管林歌芸看到他眼里的失落后便去找应欣了，但是张少翼知道，她不想来，她要是愿意见他的话，她早就来了。在林歌芸还没有回来的时候，张少翼离开了，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韩靳宇把张少翼送到美国去治疗，但是并没有挽救回他，在大一那年，他匆忙地就离开了这世界。

　　张家一瞬间就失去了所有，张父张母一夜之间老去，要不是韩靳宇一直以来的照顾，他们二老很难走到今天。

　　张母把一套衣服和拖鞋拿给林歌芸并带她到房间里去换衣服，留韩靳宇一个人在外面。

　　“姑娘你要是不介意，就穿我的衣服吧，就是土了点……”张母说道，

　　“阿姨，没事的，我穿什么都行。”林歌芸便换上了衣服。

　　“你和阿宇是什么时候结婚的？”张母试探地问道。

　　林歌芸顿了顿，尴尬地笑着说道：“阿姨，这事儿有点复杂……说起来，我也不是他妻子。”

　　“唉，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张母说，“我一直问阿宇怎么还不结婚，都老大不小了，在我们农村里都抱娃娃的年纪了，他一声不吭，原来是早就有目标了。”

　　林歌芸微愣。

　　她洗了把脸，把妆卸掉，虽然换上的事张母的衣服，十分朴素又简单的汗衫和裤子，但却给人一种小家碧玉却又惊艳万分的感觉，张母也不禁感慨，“年轻可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