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用中国人的名义办矿

　　当天晚上，安室日出男在阜城大和宾馆的一间豪华的日式客房里来回踱着步，不时地掏出怀表来看看。

　　他时而胸有成竹，时而又忧心惶惶。因为他不知道他所要等待的客人今晚会不会来。

　　他在等待的是程启杰，抑或是郝万东。

　　按照白天的情况来看，程启杰来的可能性不大，反而是那个郝万东倒是有点意思。

　　但比较起来，无论是论声望，还是论资产，那个郝万东都比程启杰差远了。

　　不过那也没什么，因为他现在需要的不是对方的名望，更不是对方的财产，他现在需要的仅仅是对方是个中国人，而且这个中国人肯把他的名号借给他用。

　　就在安室日出男心急火燎的时候，宾馆的侍女来敲门：“先生，有位郝万东先生来看您，可以见吗？”

　　安室日出男连忙答道：“可以，可以。”

　　不大会儿的功夫，侍女引领着郝万东来到了安室日出男的客房，打开纸门，将郝万东让进了客房。

　　安室日出男忙迎上前去，和郝万东边握手边说：“郝先生，欢迎你。”

　　入座后，安室日出男问郝万东：“郝先生，用茶？还是咖啡？”

　　郝万东点着头说：“先生您真客气，我来什么都行。”

　　安室日出男扭头对守在门边，等待吩咐的侍女说：“来两客茶吧。”

　　安室日出男看着侍女上完茶，拉上了纸门，这才对郝万东说：“没去拜会郝先生，倒让郝先生屈驾光临，真是不好意思啊。”

　　郝万东忙说：“哪里，哪里，安室先生肯见我，那是我烧高香了。”

　　“烧高香？什么意思？”安室日出男显出觉得郝万东说话很有趣的样子问道。

　　小贩出身的郝万东这时还不太会说场面上的话，所以用了“烧高香”，这时猛然想到了他听人常说的“荣幸”两个字，便连忙解释道：“烧高香的意思就是安室先生肯见我，那真是我的荣幸啊。”接着又点头哈腰地补充了一句，“荣幸，十分的荣幸。”

　　安室日出男见状笑了笑说：“郝先生是个好人，大大的好人啊。”

　　郝万东连忙陪着笑说：“安室先生才是个好人，大大的好人。”

　　安室日出男转动着小眼珠，突然止住了笑问道：“郝先生找我，是有事吧？”

　　郝万东说：“噢，也没什么事，我只是来问问，安室先生说出钱、出技术，帮我们开煤矿，是真的吧？”

　　安室日出男点头说：“当然是真的了。”

　　郝万东：“若是那样，是不是能让我办啊？”

　　安室日出男很爽快的说：“当然可以。一直听说郝先生有能力，经营有方，由郝先生来办理这件事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郝万东听了安室日出男的话，不由喜出望外，连说：“那是，那是，我会尽心经营的，绝对不会让安室先生的钱打水漂。”

　　安室日出男说：“经营的事就不劳郝先生了。”

　　郝万东愣了：“不经营？那我做什么呢？”

　　安室日出男笑了笑说：“你什么都不要做，哦，也不是，你就用你的名义到你们政府办个采矿执照，剩下的开采、销售，包括经营所需要的机械、器材和资金都由我们筹办。矿区税矿区税和矿产税由你办理，费用由我们出。你看怎样？”

　　郝万东一听明白了，煤矿名义上是他开办的，实际上是属于日本人的，他这么做，就是一个汉奸啊。前不久奉天举行了反日大游行，游行的人还砸了日本人开的商店。如果他答应了安室日出男，他好容易开起来的百货商店恐怕也就要被人砸了。

　　安室日出男本以为郝万东主动找上门来，自己想要办的事一准就能办成，可是他一谈到具体让郝万东怎么做时，这个郝万东却又一脸的犹疑，沉默不语。

　　安室日出男眼珠一转明白了，郝万东这是害怕一旦答应了，中国人饶不了他。

　　安室日出男知道，现在中国人最恨的就是他们日本人。在奉天，他看到了中国人反日示威游行的气势：几万人振臂高呼“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日本鬼子从中国滚出去”，令他这个日本人又恨又怕，现在这个郝万东有所畏惧也是可以理解的。

　　安室日出男想到这便说：“如果郝先生肯答应和我们合作，我们会为你保密的，而且我们的任何操作，都会以保证你的安全为前提，在这方面你尽管放心好了。我们日本人做事一向都是很严密的。”

　　听了安室日出男的话，郝万东有些心动，说实在的，对于会不会被人当成汉奸他郝万东倒是不太在意的，关键是能不能挣到钱，而且既挣到钱又不能有什么闪失。他郝万东这一辈子图的啥，不就是为了个钱吗？于是问道：“你们真能保证不会把这事泄露出去？”

　　“那是当然。”安室日出男说，他见郝万东有些心动的样子便又说，“如果郝先生真的肯和我们合作，事成之后，我们可以送给郝先生三成干股。”

　　“三成干股？”郝万东几乎喊了出来。自己不用出资金，不用承担任何风险，就能每年拿到一个煤矿的三成红利。而且他还知道日本人要开的煤矿规模一定小不了，三成红利那该是多少钱啊！他一下子就会成为阜城的头号富翁，到那时，程启杰也比不上他啊。郝万东想到这不由两眼放光，几乎淌下了涎水。

　　郝万东虽然这样想，可并没有马上答应。郝万东是个买卖人，买卖人只有买卖人的谈判技巧，越是在这个时候越要拿捏得住，万一能争得个四成、五成，甚至是三七开呢？

　　但安室日出男已看出自己所说的三成干股在郝万东身上所发挥的作用，也清楚郝万东此刻是怎么想。于是便说：“当然，郝先生若实在不愿答应，也不必勉强。我们会另找旁人的，很多人都在等着呢。”

　　郝万东一听这话，知道再想多要是不可能的了，于是忙说：“不必再找旁人，我答应，完全答应。”

　　就这样，在不长的时间内，日本人用郝万东的名义开起了日本人自己的煤矿，满足了军部的需求，使得四岛定则对他这位老同学安室日出男的能力不得不刮目相看，对于“温和殖民地政策”也有了几分认同。所以当安室日出男找到四岛定则，对他说，虽然现在“满洲国”已经成立，日本已经控制了中国的东北，但郝万东依然有用，日本还离不开郝万东这样的人，为了笼络他，要求释放郝万东的儿子郝新昌时，四岛定则一口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