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蓄谋已久

陶乐将涂盼搀到床上，便把用冰水浸过的毛巾敷在他的额头，看他皱起的眉头渐渐舒展开，穿上外套出门，过来的路上她恰好瞥到了一家２４小时便利店，去给涂盼买点吃的，如果半夜醒了肚子空空的肯定不好受。

走出酒店左拐，过了十字路口接着往前走几百米就到了，夜已渐深，周遭变得很静谧，抬头看，甚至能看到洁白的月牙，衬得这个平安夜更显宁静。陶乐从来没想过自己这一辈子会有这般的经历，在这样的夜里去给喜欢的人买吃的。果然，生活给予的远比自己能想到的要多得多。

因为圣诞节的关系，便利店里装扮得颇有节日气氛，门口的圣诞树上五颜六色的小彩灯一闪一闪的，玻璃上也粘着几个驾着鹿车的圣诞老人。陶乐买了粥、三明治之后，又趁着节日风气，买了两颗包装好的苹果，结了帐往酒店走。

回到房间，涂盼还在昏睡着，不过脸上的红肿已经消下去了不少，陶乐见状才稍感放心，给涂盼重新换了毛巾。收拾好后，陶乐蜷在沙发上昏昏睡去。

房间里只剩下橘色的小台灯亮着，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细细地洒了进来，房间里的两个人都在无梦中安眠。

涂盼醒来时，夜很深了，起身看到蜷在沙发上睡去的人时，眉头皱了一下……

“睡得真舒服啊……”白色的窗帘已经被初升的朝阳映得绯红，陶乐愉快地伸着懒腰的时候才察觉不对劲……自己应该在沙发上的……涂盼人呢？

想到这，她着急起身，在见到站在窗边的人后，悬着的心才落了地。

“过敏好了没？”走过去细细端详，见没什么异常，又伸手试了下涂盼额头的温度，嗯，退烧了。

涂盼试图跟陶乐的视线对上，奈何自己的女友观察得太过专注，索性俯身“偷袭”。猝不及防地，嘴唇被轻轻地覆上，反应不及的陶乐愣了一下。

“你该……”意识到什么的陶乐刚试图开口，便被紧紧捆在怀里。

“明明过敏为什么还要硬吃？”陶乐心疼地埋怨。

“我爱你，陶乐，”涂盼顾左右而言他，懒懒地把脑袋搭在陶乐的肩膀上，环在她腰上手臂仍丝毫不肯“解绑”，“我那个样子吓到你了吧？”

陶乐点头后，又摇头。抬手轻轻抚着涂盼的头发。

“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结婚啊？”

“那要看你什么时候求婚啊。”

“也就是说有求必应了？”涂盼猛地正身，扳着陶乐的肩膀，睁大的眼睛真诚而热烈。

陶乐笑而不语。

清晨的时间并不会为陷入爱情的人们放慢一分一秒。

二人收拾妥当奔赴宴会，到了入口，陶乐笑嘻嘻地将红包和礼物交给迎亲的一对新人，“结婚快乐！”

徐萱静笑着轻拥了下陶乐，在她耳畔悄悄地说，“一会儿的捧花我会扔给你的，留神点。”一旁的新郎与涂盼握手，这是陶乐第一次见到徐萱静的男朋友，之前她就老嚷嚷着要找微胖界人士，好让自己不用太在意体重问题，现在看来，果然是，微胖界的帅哥，戴着金丝眼镜的脸看起来文质彬彬的，性格很好的样子。陶乐知道，自己的发小向来看人精准，她肯托付终身的人一定是可靠的人。

进了宴会厅，陶乐和涂盼便随便找了位置坐下了，轻声交谈着等待婚礼仪式的进行。

“陶乐，好久不见。”陶乐闻声侧过身子去，看了几秒钟才反应到来人是谁。小时候相熟的男生，直到高中时虽然也在同一所学校，碰面的机会却并不多，到了念在不同的大学，彻底断了联系直到现在遇见，中间已隔了五年多的时间。

“周辉昱？真的好久不见。”反应过来之后陶乐笑着应声。

“对啊，没想到这次碰面竟然是在她的结婚喜宴上。这位是？”周辉昱说着将视线转向陶乐身边的涂盼。

“你好，初次见面，我是陶乐的男朋友，涂盼。”没等陶乐回答，涂盼款款应声自我介绍着。

“初次见面，周辉昱，从小就是陶乐的同学，到了大学才念了不同的学校。”周辉昱推推眼镜接着介绍自己。

“原来是这样，我们陶乐承蒙照顾了。”涂盼轻轻点头，笑着说。

闻言周辉昱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没多久，宴会厅里的酒席上都已坐满了人，婚礼司仪上台，简短寒暄之后，宣布新人登场。

“好漂亮。”见到穿着婚纱从后台款款走来的徐萱静时，陶乐不禁感叹。

视线所及，徐妈妈一直笑着，眼角却泛着潮湿，徐爸爸一直在轻拍着她的背，这样的场面让陶乐心头百感交集。记得从小徐妈妈就总是说自己给女儿起错了名字，明明有个“静”字，却天天窜上蹦下片刻都安静不下来，哪里是女孩的模样。可陶乐更记得徐萱静将自己保护在身后的英勇模样，而现在，曾经的白色骑士终于成为了世界上另一个人的公主。

新人在一片欢呼声中交换了戒指。

宴会结束之后，陶乐跟涂盼也到了该离开的时间，走之前，陶乐与徐萱静相拥良久，忽略了两个城市间的车程只有一天。

酒店离火车站并不远，距离登车的时刻还有近一个小时。

陶乐和涂盼慢慢地朝火车站的方向走着，冬日的街上被节日气氛包裹得热闹，来来往往的人中有许多情侣，陶乐的左手被涂盼握着，放在了温暖的口袋里。

突然涂盼凝固在原地，陶乐向前倾的身体顺势被拖了回来，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公交车站的广告牌上，北极熊妈妈和北极熊宝宝的巨幅海报在灯光的衬托下，十分可爱，是海洋馆的圣诞宣传。

“想去？”

“陶乐，我们去吧！”

“现在？”

“对啊，现在去吧！”

“火车怎么办？”

涂盼冲陶乐眨眼睛，“改时间嘛。”

“特别想去？”

涂盼猛点头。

因为是节日活动的关系，开始放时间延长。

等两人到海洋馆的时候，夜灯初上。

“陶乐，你喜欢什么鱼啊？”涂盼出神望着海底隧道里的鱼群，突然这样问。

“小丑鱼？”

涂盼不语。

“蝴蝶鱼？”

依旧沉默。

“魔鬼鱼？”

闻言涂盼的眉毛抽搐了一下。

“涂盼鱼。”一直在逗对方的陶乐忍不住笑出声。“不过我真的没见过你之外的涂盼鱼。”

“本来就是，涂盼鱼可仅此一只。”世上绝无仅有的涂盼鱼难掩得意。“我们来张合照？”说着就揽过了陶乐的肩膀。

没等陶乐多作反应，两人的第一张合照便诞生了。笑眯眯的涂盼的嘴巴贴在陶乐的左侧脸颊上，因为涂盼突然的提议而惊讶的陶乐表情定格在了合照上。但是，照片上两人身后由小丑鱼、蝴蝶鱼、和魔鬼鱼组成的鱼群齐齐望向镜头又是怎么一回事？

“当然是撒鱼粮了。”涂盼洋洋自得。

“鱼粮？！”陶乐一阵黑线。真没想到自己家善良的涂盼也会这样。

“去北极熊馆嘛！”

涂盼如愿以偿地看到了先前让他挪不动道儿的海报明星，北极熊妈妈大半个身子都浸在水里，岸上的北极熊宝宝在爬上爬下撒欢中。北极熊妈妈在水底游了一圈后猛地上了岸，抖抖身上的水，边朝北极熊宝宝走去边叫了几声。

“陶乐，它在说什么？”

“叫宝宝去学游泳。”

“不是，”涂盼摇头，表情认真，“它在嫌我拖沓。”

陶乐不解。

“我们结婚吧！”

突然，陶乐猛地感到左手无名指传来凉凉的触感，她将手从涂盼的口袋抽出，却见是一枚戒指，惊讶地望向涂盼，对方嘴角漫着笑，“早就准备好了。”

“陶乐，你愿意嫁给我吗？我们结婚吧！”涂盼单膝跪下，托起陶乐的戴着戒指的左手。

银白色戒指上的细细勾勒的桃花纹路，自精致的纹路里散发出柔和的粉色的光泽。

“不是问过一遍了嘛？”陶乐的声音小的自己都听不见，她想让涂盼赶紧起来还有人呢。她想告诉涂盼她愿意，可是现在她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直傻笑着。着急的不止是围观的人，还有围观的北极熊、企鹅！唯一不急的是涂盼和陶乐。

“涂盼，我愿意！”

涂盼闻言傻笑着起身，将自己未来的妻子拥入怀里。

伴随着多个物种的欢呼，人类求婚史上最漫长的一役结束了。

陶乐抱着他，悄悄地问，“等着急没？其实我一直在说我愿意，就是发不出声。”

“我知道，不着急，我想看着你，再久一点也没关系。”

人群在又一次漫长的拥抱中散去，同样散去的的还有企鹅群，北极熊母子被管理员叫到里面睡觉了。“感谢光临”的广播告诉二位可以分开彼此了。

从海洋馆出来，陶乐从羽绒服口袋里拿出了什么系在涂盼的右手腕处，“虽然被你抢先了一步，但我也有准备，圣诞礼物。”

银白色的手链有着凉凉的触感，涂盼抬起右手，细细观察，在路灯的暖色光线下安静地散发着光泽，亦如上面星星点点而又不夸张的星形装饰一般闪闪发亮。涂盼笑着重新握起陶乐的左手，自然地塞进自己的口袋里面，十指交握。

“涂盼，我们错过火车的时刻了。”

“没关系，下一趟火车在一个小时后到。”

“你怎么会知道？”

“因为蓄谋已久啊！”

若说缘分，那这世间的缘分真的妙不可言，待二人在下一趟火车坐定之后，涂盼看到过道左侧的小鬼时便笑了，依旧是西瓜头、蓝色羽绒服、浅蓝色牛仔裤，不是昨天冲自己扮鬼脸的小鬼还是谁？这次，小鬼冲他吐了吐舌头，视线便被吸引到了陶乐手中的白色捧花上去了。

“喜欢吗？那给你好了。”陶乐察觉到小鬼垂涎的视线，笑着问他。

小鬼用力地点头，小鬼妈妈见状忙不好意思地阻拦小鬼道，“男孩子怎么还想要捧花呢？”

“小男孩长大也是要结婚的啊！”陶乐边说边笑着将捧花越过涂盼递到了小鬼手中。

“要是新娘子跟姐姐一样漂亮就好了。”小鬼无忌的童言惹得妈妈和陶乐只是笑，并且招致了涂盼的不满，悄悄冲小鬼示了示拳头。小鬼不以为意，吐了吐舌头便缩回了座位上去。待火车行驶，小鬼就已经抱着捧花睡得昏天黑地。

到了下车的时候，陶乐跟涂盼跟小鬼和妈妈道了别，出了火车，就看到了在行色匆匆的人群中颇显眼的四人。

“陶乐，我可想死你了。”梁野边吼着边自百米之外猛地冲刺过来，作势要拥抱陶乐。自然不能如愿，涂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陶乐护在了身后，所以，梁野忿忿地拥抱了下涂盼就立马弹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