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真人

吃东西是顾城人最享受的一件事。然而，现在对金十七来说，却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吃什么，他更多的是注意食物的品质，而不是味道。

今天的食物，明显比以前的食物好太多了。似乎清源卫带这些人去做检查，是干了一件有损于这些人的事情，所以才要用上好的食物来补偿。

柳黎刀和小歪却不像金十七想那么多，两个人吃得不亦乐乎，不断为今天的食物叫好！柳黎刀还趁金十七不注意的时候，把他的食物也偷吃了一些，这个便宜是必须占得。金十七的精细是出了名的，能占他的便宜，实在是难以想像的一件事。

“你们难道就不奇怪吗？”金十七根本就没有发现柳黎刀的小动作。他的注意力，全在这件怪异的事情上。“卫士们带你们过去，检查病毒感染，还会给你们多一份食物！？”

“呃！”小歪打了一个饱嗝。能这么放开了吃到饱，在他的记忆里，这还是第一次。小歪用手抚摸了一下肚子，把身体伸直了。

“那能怎么样？这个很奇怪吗？你想得太多了！”小歪歪着脑袋，不能理解金十七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问题。

“哼！你别理这个金三粗！让他去想！他没事就爱胡猜乱想！”柳黎刀还没有吃饱，他还希望金十七多想些，与食物不相关的事情。

“你叫我什么！？”金十七最恨人叫他这个外号，他的注意力，一下从漫无目的的思路中转向了柳黎刀。

柳黎刀伸向食物的手猛地收了回来，他好后悔自己顺嘴溜出这个名字，“他们不是说，以后每天都要带些人去检查吗？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柳黎刀忙掩饰自己的慌乱。

金十七一把抓住了刚才险些柳黎刀偷去的食物，狠狠地抓在手里，瞪着柳黎刀，“再让我发现你偷我的食物，不用卫士们动手，我就剁了你的手！”

“嘿嘿！没有！没有！我只是想把它拿给你！”柳黎刀那只抽了一半的手，在桌面上搓了两下，脸部肌肉不自然地抽动了两下，虽然被抓了现形，他还在为自己狡辩。

“哼哼！你是不是要用你的人格担保呢？”金十七嘲笑道。因为柳黎刀动不动就以自己的人格做保证，所以他也有一个外号——柳人格。

第二天，金十七是被小歪摇晃醒的，“十七，你在作什么梦呢？两只手在空中胡抓乱摸的！不会是梦到是那个冷美人了吧！？”小歪不失时机的取笑着金十七。

“胡扯！你以为我是那个柳人格啊，见到那个女人，口水都能流出来，走路两只脚都像是踩在云层里！”金十七爬起来抹了一把脸，又爬回了自己的床上，开始想自己的梦。

这么奇怪的梦，近期居然会连续不断出现，让金十七不得不有所警觉，其实也不算是警觉，只是金十七有些担心，自己是不是要得什么怪病。

“咣当！”门突然大吼一声。

屋内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两人，“呼”的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这一瞬间，金十七手中居然多了一根短棍。

“哈哈哈哈！”柳黎刀叉着腰，两腿分开站在门口，嘴咧得比门还宽，原本细长的眼睛，难得睁圆了一次，眼睛中放射出异样的光芒。

“你发什么疯！”金十七骂了一句，将短棍收了起来。

“嘿嘿！嘿嘿！嘿嘿！”柳黎刀不断发出这种震动心房，才能发出的声音，一步三晃地走进了屋内。小歪和金十七，两人互相看了看，又都把目光转向柳黎刀。

“他是不是又得什么便宜了！？”小歪盯着柳黎刀问金十七。

“哼哼！他就是在街上捡到没人要的垃圾，也会乐成这个样！”金十七对柳黎刀突然打断他迷迷糊糊的思路，很是不爽，所以故意刺激柳黎刀。

“哈哈哈！”要是以往，柳黎刀肯定要还击两句，今天却是一个劲儿地笑，似乎根本没有听到他们的冷嘲热讽，甚至都没有向两人看一眼。

“嘿！这小子，今天还真是有些不正常了！”金十七略感诧异，“今天占大便宜了？”。

“嘿嘿！哈哈！嘻嘻！”柳黎刀伸出右手，放到鼻子前，用尽全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香啊！”

“他不是得了什么怪病吧！？“小歪有些担心地说。

“他得怪病？他这么怪的人，怪病只会躲着他走！”金十七嘲笑道，“今天肯定是占大便宜了！还跟那个冷美人有关！”

柳黎刀眼含得意与淫邪看着金十七，“嘿嘿，你小子还真能猜！”，他走到桌边，从背后卸下背包，甩到了桌子上。

“嘎吱！”桌子再次为自己悲苦的命运，发出不情愿地呻吟声，抗议这两天遭到的粗野对待。它认为，自己才是这间房子内，唯一四条腿的东西，它值得区别对待。

“我今天跟着清源卫士们，去了他们的大楼！嘿，那才是人住的地方，清源卫再招人，我一定会报名！”柳黎刀口水四溅，大声唠叨着。

“别说没用的！说说你今天遇到什么事了！”金十七不耐烦地白了柳黎刀一眼，对于这个金十七可不感兴趣。他更想知道，清源卫病毒检查的真实目的，他已认定，这里边肯定有阴谋。

“能有什么事情，不过是个身体检查！”柳黎刀还有更激动的事情没说出来，就被金十七打断了兴致，他狠狠地白了一眼金十七。

“他们没问什么？”金十七不甘心就得到这么一个回答。

“什么也没问，就是做检查！不信，你明天去一趟就知道了！”柳黎刀又瞪了一眼金十七，把右手再次放到鼻子前，深深地吸了一鼻子，脖子伸直了，头也仰了起来，腰背也挺直了，脸上浮起如临梦幻般的美妙。

“老柳！你干什么总闻你那只手啊？”小歪问道。

“嘿嘿！你是不是也想闻一下？”柳黎刀学着小歪的样子，歪着脑袋，斜眼用余光瞅着小歪，慢慢地把右手伸到了小歪的脸前。

“这是什么味儿？”小歪的脑袋一下子正了过来，眼中闪过一道光亮。

小歪的这句话也引起了金十七的兴趣，他也把鼻子凑了过来。柳黎刀很大方地把手向金十七挥了一下。

一股淡如轻烟的清凉，冲入了金十七的鼻孔，浸入了他大脑的每一条神经，在每一个神经节点上轻轻点过。

金十七感觉身体轻了许多，全身各处的骨头缝，仿佛被浇灌了营养液，转瞬就增长了一分，身上的每一个汗毛孔，也如同被疏通了一遍。金十七的腰直了起来，头脑也清醒了许多。

“这是什么味儿？”金十七脱口重复了一遍小歪的那句话。

“哈哈哈！”柳黎刀得意地把手收了回去，放在了自己的鼻子下。“这是，那个冷美人身上的味道！”。柳黎刀闭上眼睛伸出舌头，用舌尖轻轻点了一下右手掌，柳黎刀的身体猛烈抖动，如同是被电击了一般。

“什么？”小歪的脑袋一下子又歪了回去。

“柳人格！？你不是疯了吧，你敢去碰那个女人？”金十七瞪起眼睛盯着柳黎刀，这小子一向没什么胆量，这次居然能干出种事情。

“她没把你这只手剁掉？”小歪根本不相信，柳黎刀会有这种胆量，伸出手去触碰那个如同雕刻出来的女人。

“嘿嘿！我那是摔了一跤！嘿嘿！嘿嘿！”柳黎刀只剩下单一的音节。

“你傻了！别总嘿嘿！然后呢？”金十七不耐烦柳黎刀继续“嘿嘿”下去，用手指狠狠捅了他一把。

“我那一跤，也是被人从后边推了一把，我向前伸手扶了一把，就抓到了她的手腕！嘿嘿！嘿嘿！”柳黎刀又把手放到了鼻子下。

“那只手腕好滑、好润！”柳黎刀手握成了环形，眼睛凝视着那个空空的环形，似乎再次抓到了冷美人的手腕。

“那她没说什么？”小歪的脑袋在歪与不歪之间反复多次。

“嘿嘿！嘿嘿！她没说什么，就是瞪了我一眼！”柳黎刀脸上堆出满脸的谄笑。

“看你那个贱样！”金十七骂了一句。“被她瞪一眼，就舒服成这样？”

“嘿嘿！你懂个屁！”柳黎刀得意地笑，“她那一眼，是多少男人想都不敢想的！她什么时候正眼看过一个男人！？”

“老柳，你都抓到她的手了，摸出她是真人了吗？”小歪问道。

“废话！她当然是真人，你怎么也信金三粗的屁话！”柳黎刀狠狠地瞪了一眼金十七。

“你小子找揍是吧！”金十七最恨有人叫他“三粗”，金十七轻蔑地瞥了柳黎刀一眼，用鼻子发出尖锐的声音，“你没听说吗，那个冷美人在别的城区也有！”

这件事情，其实柳黎刀和小歪都听说过，但是柳黎刀有自己的解释，他宁可相信自己，也不愿相信别人的传言——冷美人是超系统制造出来的机械人。

今天，他又亲手摸到了冷美人的手，更让他相信，那绝对是人类的手。那温暖、柔软的感觉，那提神醒脑的味道，绝对不会是机械人。

就是那愠怒的一眼，也绝对不会是机械人能作到的。

“我用人格保证，她绝对不是机械人，她是个真正的人类！”柳黎刀抬起左手，用力拍自己的胸膛。“嘭、嘭、嘭”的声音，如同是敲击墙壁一样，沉闷而单调。

但是，柳黎刀的神情，却在这声音的激励之下，一步步高涨起来，眼神坚定地盯着金十七，仿佛他现在拥有了一切的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