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鬼涎砂

我不想爷爷走，可我也知道，爷爷这个样子不正常，医生都说他活不过三天了，他却硬生生的撑了半个月，人虽然还有气儿，却是一副死像，这让从未经历过这种事情的我手足无措，最后，失了主意的我去找了毒老头，让他帮衬着看看爷爷这是怎么了？

毒老头来了我家，看了爷爷一眼，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说：“你爷爷这是有心愿未了，不想走，所以死撑着，遇到这种情况，只要化解了他的心愿，人自然就去了。”

心愿未了，爷爷有什么心愿呢？是放心不下我和我娘？还是想见见多年未归的二叔？又或者，他想找回我父亲的尸身？

毒老头说，“咱们得问问你爷爷，他到底有什么放不下的？如果就任他这么去了，他死不瞑目啊。”

我不想让爷爷临死还留有遗憾，“可是要怎么问他呢？他现在昏迷不醒，我们的话他听不进去，他想什么，也无法告诉我们了。”

毒老头看着我说：“你还记不记得，我曾经给你讲过“鬼涎砂”的事情？咱们只要找来那鬼涎砂，你爷爷就有醒过来的可能了。”

我点了点头，鬼涎砂我记得，毒老头曾给我讲：在人间有一种神物，名叫鬼涎砂，那东西有延年益寿，起死回生之功效，年迈之人吃了它，可增寿一到三年，濒死之人吃了它，也能再撑上一段时日。

只是那东西非常的罕见，是从死人的口中生出来的，也不是每个死人的口中都有，它对生长环境的要求非常的苛刻，要长出一块鬼涎砂，起码要具备四条硬性条件。

一：棺木必须要百年以上的优质木材。

二：死者生前必须是常吃山珍芝草等补品，且事后安葬地的风水要好。

三：死者死时口鼻中需有血。

四：死者必须是死在七十三，或者八十四这两道坎上。

只有符合以上四种条件，才能生出鬼涎砂来。

那玩意出生的原理，是因为生前吃参芝之人，死后体内还残存有参芝之气，入土埋葬之后，参气凝聚不散，与死者口鼻中的血混合，日子久了，在风水宝地的滋养下 ，便会从尸体口中生出一种类似“石生花”的东西来，那东西出生半月既死，死后干枯，会缩入尸体的口中，变成坚硬如石，色赤红如朱砂的东西，被称为“鬼涎砂”。

据说，古时候有人以‘起骨头’为业，也就是替人迁坟，把埋在地里多年的人骨收集起来，另行安葬，而实际，那群人在起骨的过程中，还兼职寻找鬼涎砂，以换取钱财，在古代，皇宫，达官贵族乃至大户人家等，会以极高的价钱收购那东西，以备不时之需。

“可那终究是个故事，鬼涎砂真的存在吗？即便存在，就它那苛刻的生长条件，我们去哪儿找去？”我觉的毒老头的提议有点不靠谱。

可毒老头却较了真儿，说：“村长他爹死前没少吃好东西，下葬前那棺材我也见着了，十六个杠夫抬着上好的百年楠木大棺，那老家伙又死于肺痨，死前经常吐血，又正死在八十四岁那年，埋的也是风水宝地，他那块地儿，是村长从城里头拖人找大先生来给瞧的，是方圆百里最好的地，好到啥程度呢？据说往那地里埋一枚鸡蛋，半拉月后就能孵出只鸡仔来，生机及旺，滋养后人。这些正符合鬼涎砂的生长条件，我估摸着内里十之八九有那东西，晚上咱去挖开他的坟看看。

就这样，入夜后，我鬼使神差的扛着铁锨，跟着毒老头上了山。

我们没有掌灯，毕竟去干的不是啥光彩事儿，天上挂着一轮毛毛的月亮，多少照亮了我们脚下的路，只是清冷月光笼罩下的山躯，偏多了几分阴冷的感觉，与几分森然的鬼气，树丛深处，偶尔传出几声不知名的怪叫声，听的我提心吊胆的，生怕黑暗里突然窜出个什么东西。

好在毒老头胆儿挺大，四平八稳的走着，走了半拉时辰，他带着我顺利的停在了一座坟前。

就着月光，我看见坟前墓碑上刻着“毛公社”三个字，正是村长父亲的名字。

毒老头说：“到了，挖吧。”说罢，吐了口唾沫在手上，挥撅头就刨了起来。

人死入土为安，挖坟就是扰了亡灵的安息，是及损阴德之事，再说，这挖的是村长家的坟，这事要是让村长知道了，我跟毒老头可要吃不了兜着走。

“你小子还愣着干啥？不想知道你爷爷有什么心愿未了了。”毒老头看我迟迟没有动手，说道。

一提爷爷，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牙一咬，心一横，也加入了挖坟的行列，心里头祈祷着棺中尸体口中真有鬼涎砂，祈祷着那东西可以让爷爷多活一些时日。

许是我的祈祷起了作用，挖坟开棺之后，毒老头当真自那具半腐烂的尸体口中，掏出了一块拇指肚大，赤红色，坚硬如石的东西，那东西在月色下泛着油油的光，像一块上好的鸡血石。

毒老头大喜，说就是这玩意儿。

随后，我跟毒老头将坟又填了回去，就着月色，拿着鬼涎砂回了家。

回去之后，毒老头找了半瓶酒，倒在锅里煮沸了，将鬼涎砂丢进了酒中，那坚硬如石的鬼涎砂遇酒之后，竟如冰块遇到热水般，迅速的融化开来，将半瓶酒染的如血般通红，待酒稍凉一些，毒老头给爷爷灌了下去。

那东西倒真神奇，爷爷喝下不消一刻钟，竟咳了几声，睁开了眼睛！

爷爷的状态看起来还是非常的不好，不过却已经能说话了，他看看我，又看看毒老头，微微的抬起手，指着床尾处的柜子，声音虚弱道：“盒子……盒子~给我。”

我想过，爷爷放心不下我娘，想见二叔，不甘心我爹死的稀里糊涂，凶手一直逍遥法外，却不想，他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竟是要盒子。什么盒子？我怎么从来不知道我们家还有个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