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不可置信

有那么一刻，裴旭尧真的从她眼中看到了绝望，那绝望中，仿佛还参杂着一抹不可置信。

“妳不说，我同样有很多办法会让妳开口说。不过我希望妳能明白，为了一个能亲手将妳送上断头台的男人而去守护他的利益，妳真的很蠢。”

当席洛带着还未痊愈的伤势闯进荣家大门时，看到荣泽的第一眼，就发狠的冲过去，重重的挥下积压了一整路的拳头。

被打了个结实的荣泽，只觉这拳头又狠又硬，险些将他的下巴打错位。

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最终，却毫无声息的站在那里，任由席洛揪着他的衣领对他破口大骂。

从柯瑾瑜失踪直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天一夜。

他已经连续三十几个小时没合过眼，在席洛来家里之前，部署手下联合警方，对柯瑾瑜展开了全方位寻找。

席洛是气得不行，但他在这三十几个小时里也并不好过。

脑中浮现出无数种她遇害的镜头，碎尸、肢解、强暴，甚至是轮奸……

这种忧患并非意想天开，裴旭尧是个变态，他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因为之前死在他手里的那两个荣氏员工，就惨遭这样的迫害。

所以席洛的拳头挥到自己脸上的时候，他并不生气，甚至……他觉得这样的惩罚，对他来讲，还远远不够。

他当时肯定是疯了，才会在冲动之下，将柯瑾瑜置于最危险的境地。

“当年对你无情责打的男人是你父亲，狠心抛弃你的女人是你母亲，不管你的内心之中有多少恨和怨，那两个人如今都已经在你的生命中彻底消失了。”

席洛的吼声如期而至，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而小瑜，她甚至什么都不知道，而你却将多年以来的满腔恨意，统统集中在最无辜的她身上……”

“你说你最容忍不了她脸上的笑容，因为在你最痛苦的时候，她却可以幸福的依偎在你母亲的怀抱里享受呵护。”

“那你有没有想过，那时的她只不过是一个只有六、七岁大的孩子，你自己的童年充满了黑暗，难道要求别人家的孩子，也陪着你一起黑暗吗？”

这一连串的质问，令荣泽无言以对。

在过去的很多年里，他曾将她当成生命里的无时无刻都想消灭掉的敌人。

他承认自己的恨意完全来自童年与她的那次偶遇。

他嫉妒她可以享受他母亲的呵护，而他却要面对残暴的父亲，一次又一次将暴力挥发在他身上。

小孩子的执念总是很深，深到可以影响他整个人生轨迹。

直到那一次，被他无意中得知改嫁的母亲，在几年前，丈夫因病去世，而她自己更是患上了无法治愈的癌症。

也许这就是上天对她抛夫弃子的报应。

可他不甘心，因为自己多年来的积怨，并没有因此而得到舒缓，所以他仍旧要报复，只不过，承受他怒气的那个人，从他的母亲，变成了柯瑾瑜。

自编自导自演了这么多年，他并不觉得再继续下去有什么错。

但他却忽略了一件最重要的事，在他报复的过程中，他已经毫无理由的，失掉了自己的一颗心。

一连串的责打和训斥，换来的是荣泽的无动于衷，席洛十分懊恼，还未复元的伤口隐隐作痛。

陪他而来的保镖担忧自家少爷会在情急之下有什么闪失，忙不迭将两人分开，劝着哄着把他带回了医院。

诺大的客厅，恢复了原有的安静，从头到尾一句话也没说的荣泽，终于露出了满眼的憔悴。

陆管家始终躲在暗处不敢吭声，他已经有多久，不曾在荣泽的脸上，看到这么难过而又绝望的表情了？

柯瑾瑜不知道自己到底被关了多少天，因为在这个暗不见天日的房间里，她已经完全失去了时间观念。

这里没有光线，没有声音，没有味道，完全密闭的一个地方，棚顶有一个喇叭，每天在固定的时间里，都会传来裴旭尧询问她是否做好选择的声音。

在得不到她的妥协后，时间就继续向前无声无息的流逝着。

“妳这个女人，真是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愚蠢。”

“做人是要有原则的，有些东西既然不属于你，为什么还一定要去争？你口口声声说我愚蠢，其实我觉得你比我还要蠢，有句话成语很适合你，那就是作茧自缚……”

“啪！”

对话机被无情关掉。

坐在控制室里的裴旭尧，第一次出现了焦躁感。

这个女人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已经整整三天了，她被关在那间黑屋子里，没有水，没有食物，少去了责打，却多了更多的精神折磨。

他看过很多关于心理学方面的书籍，知道如何能更有效的催毁一个人的意志。

疼痛对某些人来说根本无济于是，所以他会选择更残忍的方式，让她对自己屈服投降。

可这个女人是个异类，明明并没有足够强悍的身躯，却拥有着比铁更坚强的意志力。

接下来的几天里，她依旧没有任何妥协的迹象。

由于长时间没水喝，没饭吃，她的身体已经虚弱得快要枯竭。

但裴旭尧不会让她这么痛快的死掉，每天固定的时间里，他会亲自给她注射一种足以维持她生命的兴奋剂。

这种兴奋剂里勾对了少量的营养液，足以在短时间内维持她的生命。

每一只针剂维持的时间是十八个小时。

这也就意味着，在这十八个小时里，无论她的身体有多累，可脑袋却随时随地都处于一种高度兴奋的状态。

连续一周的时间里，他都是用这种方式来对待柯瑾瑜。

如果是一般人，恐怕早就被这种非人的折磨逼得咬舌自尽。

可她却始终选择用自己最顽强的抵抗力，来维持生命的最后一丝空气。

活了将近三十年，裴旭尧第一次体会到什么是心慌，什么是无能为力，什么是措手不及。

他并不害怕柯瑾瑜就这样被自己玩死了。

他害怕的是，原来自己也有控制不了的东西。

就像荣泽，神一样存在着的男人，他曾将对方视为自己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