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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堕民

第21章 堕民

书名:鬼官人作者名:汤师爷本章字数:4956更新时间:2021-12-27 16:33:49

听了侯爷这话,我不由一愣,问道:“你真没弄错?”

侯爷不理我,说道:“你围着这个铺子走一遍,看看有没有什么翻出来的新土。”

我没有说什么,围着那铺子前后走了一遍,根本就没有发现异常。侯爷看了看那铺子的木门,说道:“那就是在铺子里头。”

我说:“这怎么可能。”

侯爷说道:“你放心,侯爷我别的不说,就办这种事,还从来没有失过手。”

陈老鬼的棺材铺虽然平时少有人来,但是你要说大莲的尸体被藏在这里,打死我都不信。谁会儿把死了这么长时间的尸体放到做买卖的地方,吉利不吉利先不说,那得多吓人啊。

没想到侯爷从路边抄起一块石头,快步回到了铺子门口,向我说道:“你给我看点人。”

我问道:“你想干什么?”

侯爷二话不说,举起那石头朝着门锁就砸了下去,只听“啪”一声,那门锁应声而落。

侯爷向我看了一眼,嘿嘿一笑,说道:“老吴,今晚上侯爷我就让你开开眼。”

说完就把门给一把推开。

一股奇怪的气味瞬间就冲了出来,闻得我胸口一阵翻江倒海。侯爷也是脸色一变,但是却没有其他的反应,只是举步走了进去。

我一拉他说道:“我说侯爷,你确定自己没弄错?”

侯爷说道:“你怎么这么墨迹,赶紧的。”

听了他这笃信之言,我心里也稍稍有了底,怕只怕陈老鬼明儿个看到铺门被砸开,怀疑到我身上找我麻烦。不过事已至此,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当下跟侯爷一前一后进入房来,侯爷把火折子点着,就着那微弱的亮光,就看到顺着墙根摆着各种纸人纸马,花圈纸钱之类的东西,往上再看,全是一件件的寿衣,看着令人心胆发寒。

侯爷却跟没事儿人一样,把火折子递给我,弯着腰仔仔细细地寻找。我也敢看别的地方,只看着侯爷撅着个屁股在那里折腾,半晌,他直起腰来抹了一把脑门地汗,疑惑地说道:“不应该呀。”

我说道:“怎么,没找着?我就说大莲的尸体不可能在这里,说什么你都不信,你瞅瞅这儿满共这么大点地方,能藏尸体吗?”

侯爷出奇地没有反驳我,只是看了我半晌,问道:“这里是不是还有其他屋子?”

我顿时想起来第一次来纸扎铺的时候,见大奎拉着大莲往里屋走,这样看来,这里还真的有另外一间屋子。

我凭着印象绕过柜台,就在那几只堆簇起来的花圈后来,果然看到一扇紧闭着的小门。

侯爷见状走了过来看了看,笑道:“嘿,这陈老鬼还真有两把刷子。”

我问怎么呢。

侯爷说道:“你瞅瞅这门上,画的镇魂阵。”

我拿着火折子靠近那木门,果然见到画在门上一个圆形的复杂的阵形,那阵形很奇怪,像是八卦之形,却又复杂得多,整个看起来蛇游龙走,透着一股神秘之气。

那阵形似乎画得时间很久了,隐隐发黑,若非用那火折子的灯光反射出亮光,就与那黑糊糊的木门合为一处,极为不好辨认。

侯爷说道:“我说什么来着,我说什么来着,这里头要是没有什么猫腻,为什么在门上画这么一个玩意儿?招财进宝啊?”

说着他伸手就推那木门,一推之下,居然没有推动。侯爷大奇,我也觉得奇怪,那木门看着单薄得很,甚到有一种人用力就会被人捅个窟窿的错觉,可刚刚那一下却纹丝不动。

侯爷不敢相信似乎又用了点力推了推,还是推不动。他把我手里的火折子拿过去,用微弱的光仔细观察着那扇门,我站在一边,不知道是因为心虚还是因为害怕,心脏跳得很厉害。

半晌,侯爷抬起头来,说道:“这老小子还真么手艺都会,居然还会使回龙木。”

我忙问道:“什么是回龙木。”

侯爷说道:“回龙木也叫自来石,本来是墓室中常用的防盗手段,可以从面边把门关死,而门里边有一根木头或是一块石头,从里边把门顶死。这样,人从外面就再也打不开那门了。”

一听这话,我隐隐有一种失落之感,说起来我虽然很害怕,但是也很想知道那神秘的房间里到底有什么。听他这样说,我不由叹了口气说道:“也就是说,这大半夜咱们白折腾了?”

侯爷神秘地笑了笑说:“就这点伎俩,难不倒侯爷我,瞅着。”

说着话,侯爷从腰间把裤带解了下来,我一把拉住他说道:“你想拿尿把门滋开?”

侯爷脸色一黑,说道:“你想什么呢你,不然你滋一个给我看看?你还说我没溜儿,我看你也是个没溜的货,起来。”

说着把我推到一边,把裤带一头交给我,而后从另一端一拉,居然拉出一根软钢条来。紧接着他把钢条前端围了一个半圆,并用布条固定好,来到门前慢慢把那钢条伸了进去,鼓捣了大概有一盏茶的功夫,只听“咕咚”一声,似乎是房里什么东西滚落,而后侯爷用力一推,那门应声而开。

可能是因为那门长时间没有开,在打开的一刹那,我就感觉周身一冷,全身的鸡皮疙瘩全乍了起来。紧接着一股难闻的气息就冲进了我的鼻腔。

侯爷伸手从一边的柜台上拿了根蜡烛点燃,扇了扇眼前飞扬的尘土向里边走去,我跟在他的后面,一边就着那烛光打量着房间里的情景。

那房间很破败,墙壁上全写着龙飞凤舞的符咒,从房顶上垂下来一段段暗黄色的缎子,缎子可能是时间太长,沾着满满的尘土,但依旧可以从中还是可以看出那缎子上也写着不知名的经文,整个房间看起来透着一股阴森诡异之气。

看到这个情景,我心底里有点害怕,那挂满屋顶的暗黄缎子,如同鬼魄一样在眼前游荡着,每走一步,都让我精神紧张一下。

这时候,侯爷停下了脚步,说道:“我操,这他妈的是什么鬼东西。”

我循声看去,却见侯爷前方的黑暗之处,正放着一个供桌,供桌上供奉着一个似曾相识的神像。那神像张牙舞爪,三头六臂,我猛然间回想起来,在小叔的屋子里,也供奉着这样一尊神像。一时间,我的心猛地跌入谷底。

我问道:“这是什么。”

侯爷说道:“侯爷我也没有见过,不过看那样子,分明就是一个邪神。看起来这陈老鬼身份挺复杂呀。”

说到这儿,他回头看我一眼,继续说道:“你们这个十里坡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我没有说话,我在十里坡长大,自认为对这里的一草一木无比的熟悉,但是最近的种种经历,让我不得不重新对这个地方产生一个陌生的认知。

见我不说话,侯爷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地说:“就你这样,让人卖了还得帮人数钱。”

我不服气地说道:“我这叫纯洁。”

侯爷转过身来直视着我,郑重地说道:“我告诉你,纯洁跟傻X真的不是一回事,你不要混淆了这两个概念。”

我被他说的脸上挂不住,就要反唇相讥,但侯爷却在这时脸色一变,说道:“你瞅瞅,那是什么。”

我顺着他的眼光看去,顿时全身的汗毛都乍了起来,在我身侧五六步之处,正放着一口大红色的棺材,走近了方才看出来,那棺材居然是用红纸扎成。

那棺材似乎就放在房间正中,我跟侯你进房之后,出于作贼心理,是顺着墙根走的,加上房间里阴暗得很,因此之前并没有看到。

就见那棺材通体鲜红,被微弱的火光一照,就像是被淋上了一层血浆。而那棺材四周,摆放着一圈蜡烛,每只蜡烛之间相距差不多半尺的距离,将那棺材团团转成一个圆。

侯爷低声叫骂一声:“妈了个逼的,这他娘的真邪门。”

说着就走上两步,低下头细细观察那具纸棺。

我有点心虚,似乎是怕那棺材里在突然之间窜出什么东西来,便没有跟过去。半晌,侯爷站起身来,说道:“老吴,这有点不对,你过来看看。”

他这么一说,我没辙,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却见那棺材上,用黑色的笔画满了鬼画符,而且棺盖与棺木之间的缝隙,也用黄符贴得严丝合缝。

在灯光的映照下,棺材上的鬼画符灵动起来,仿佛就像一条条毒蛇在棺盖上爬动。我看得毛骨悚然,直起身子来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侯爷说道:“要是侯爷我没猜错,咱们要找的东西就在这具棺材里,不过要打开这个棺材,可真是费了劲了。你看看这棺材上的红,知道是什么不?那可不是红漆,是黑狗血,而那鬼画符正是道家的镇魂大阵,金龟卸甲。我敢保证,如果里边是大莲的话,那么她神识早就被陈老鬼摄走,而县衙门死的那十三个士兵,幕后的黑手就是陈老鬼。”

我问道:“你的意思是陈老鬼唆使大莲这么做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话一出口,我就想到之前大莲死时,那个来找陈老鬼张副官,他们在我小叔手下吃了亏,本来枪都拔出来了,却被王参谋带人帮小叔解了围。莫非,陈老鬼为了这件事怀恨在心,用这种方式找王参谋的麻烦?

侯爷说道:“现在咱们考虚的不应该是陈老鬼那个老小子为什么要这么做,侯爷我担心的是,大莲的尸体落到那老东西手里,那鬼胎还在不在。”

听了这话,我方才意识到问题的关键,忙说道:“那咱们赶紧把棺材打开看看啊?”

侯爷说:“你可别介,现在咱们要是打开这棺材,可就是闯了大祸了。你想啊,陈老鬼为什么要用这金龟卸甲的镇魂大阵,说明这大莲已然成了尸煞,咱们这么冒然把棺材打开,放出尸煞,今晚上非得全折在这里不可。”

我说你不挺厉害的吗?

侯爷脸色一红说:“如果说咱们准备充足,侯爷我谁都不用,肯定能拿下这尸煞,可是这里临来就拿一罗盘,要把尸煞放出来,我压根就没有法器跟她斗。这件事,我看还是得从长计议。”

我说道:“侯爷你太小看陈老鬼了,咱们今天把人家门锁都砸了,陈老鬼明儿个回来,肯定会发现这里有人进来过,那还会把这血棺放到这里?到时候你没有那木炭,咱俩上哪儿找去?”

侯爷看了看我,说:“你说得有几分道理,你这么一说这事儿还真是有点棘手。”

我看着侯爷站在那里,看着那血棺发愁,便说道:“不然咱们去找我小叔吧,让他过来帮帮忙。”

侯爷说道:“这也是个好办法,但是吴德友帮不帮忙,还真得另说。侯爷我总隐隐觉得,这陈老鬼跟吴德友暗地里有点什么联系,说白了,他是你小叔,你相信他,但是侯爷我还真不相信他。”

我问道:“那你信我不?”

侯爷看了看我:“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要不信你侯爷我还带你来这儿干个鸟。”

我说道:“那就结了,走,咱们去找我小叔。”

侯爷见我坚持,并没有说什么,跟着我转身向门口走去,但是当我们按着来时的印象走到房门的位置时,却惊奇地发现,墙上的木门不见了。

斑剥的墙没有任何痕迹地立在眼前,似乎之前的木门压根就没有存在过。见此情景,我头皮一阵发麻,莫非是因为太黑我们走错了方位?想到这儿,我让侯爷向左边靠着墙走,而我往右边向前摸索。

因为只有一个火折子,还在侯爷手里,我是越走眼前越黑,到最后几乎眼不能视物,再加上我本来就对房间里的情况不了解,所以我深一脚浅一脚往前走,头顶上的黄缎子不断抚过我的头顶,每抚过一次我心里都会打了突突,感觉那黄缎子就像是一只只冰冷的手一样从我头顶上掠过。

但是事到如今,我又不得不努力压制着心头一恐惧,一点点往前走。而就在我刚刚走出十几步,就在两面墙中间的夹缝之中摸到了一团头发。

这一下把我吓得大叫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

侯爷听到我的叫声,拿着火折子走了过来,问我怎么了。

我吓得心脏“嘭嘭”乱跳,怎么努力也说不出话来,只好拿手指向那个角落。侯爷用火折子向那角落里照去,果然见到一团乌漆漆的头发无力地垂在那里。侯爷显然也吃了一惊,一把把我从地上拉了起来,说道:“过来。”

我看他脸色凝重,跟着他向另一个角落里走,却发现另一个角落里也有一团这样的头发挂在那里。而后侯爷又带着我把四个角落会都看遍,果然房间的四角全如出一辙。

火折子的映照下,侯爷的脸色发白,声音也发着颤,说道:“我知道那个神像是什么了,我早就应该想到。”

我忙问道:“是什么?”

侯爷直直盯着我,沉着声音说道:“这他娘的是五猖神!”

我忙问他什么是五猖神,侯爷说:“五猖神也叫五通神,这个名字最早出现在唐朝,从北宋的时候兴起,是一种山魈。他娘的就是一种实实在在的邪神,这玩意血食人牲,性奇淫,专门淫人妻女。传说他有五头十臂,尝化为俊美少年勾引美女供自己玩乐。如有人祭礼,便降财降福,但稍有失仪,那就降下大灾。老吴,你知道怎么祭祀这五猖神吗?”

听他这么一问,我茫然地摇摇头。

听侯爷说,我方才知道。原来那祭祀这五猖神非常残忍,需要血食,还要用活人作为祭品,从明朝时,官府把信奉五猖神的人都统称为堕民。堕民的起源说法众多,一说是元灭宋后,将俘虏的人集中于浙江绍兴等地,称之为“怯邻户”,明代又称为“丐户”,后世称为“堕民”。一说南宋时金军南下,宋将焦光瓒率部投降,宋人引以为耻,乃贬其部为“堕民”。

堕民不得与平民通婚,更不许应科举。对此,历代地方志乘均有所论述。有明以来,官府屡有削除堕民的谕旨诏令颁发各地,然堕民依旧沉沦孽海,不得平等,是官府令而不行,乡曲禁而不止,还是堕民自甘污贱,终无定论。

听到这儿,我再次仔细看了看那供桌上的神像,刚刚是一是因为眼前黑暗,二是因为那神像的确也太过于繁杂凌乱,我没有看清楚,现在看来,果然它并不是三头六臂,而是五个头,十方手臂。

我回头向侯爷问道:“你那意思,陈老鬼是堕民?”

得到侯爷肯定的答复,我猛然想到,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小叔岂非也是堕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