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人生格局

顾毅起身打招呼的档口，素兰已经坐到了他的对面。“上午去到一个供应商那里考察，没能．．．”“没事，素兰姐，你忙你的，我自己慢慢适应。”素兰一开口，顾毅就猜到她应该是因为没能亲自接待自己而有些愧疚，忙应承了一句。可他说完，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这个时候跟素兰提一下上午的事情，便忧郁的笑笑。

“程欣这姑娘不错，你们之间可以适当得有些进展。人家都这么暗示你了，你也别总是对人家爱答不理的，会凉了人家姑娘的心。”素兰看得出顾毅在程欣面前明显的不自信，便试图开导他几句。

可顾毅知道自己与程欣之间的差距，但又不想直接跟素兰明说，毕竟素兰也是一片好意，便想把话题转到工作上，“素兰姐，那个事先放放吧，毕竟我这立足未稳，很多事情都要逐渐学习、适应。那个，你吃过饭了么，没有的话，我去给你打一份。”

素兰推辞说自己吃过了，于是顾毅便跟她询问起这个公司的事情，并隐约的透露出自己对于上午那些事情的反感。说到此处，素兰起身带顾毅离开了餐厅，毕竟这里人多嘴杂。从素兰那里，顾毅较为全面的了解到关于这个公司的相关情况。

这个公司的前身，是由方衡和方正的父亲独自创立的一家制冷设备维修部，属于当时国内一个中型制冷设备企业的特约维修点。后来由于业务的扩大，这个维修点承担了少量的设备相关配件的生产，自那以后，便由小及大，慢慢的形成了规模，当然，这期间最主要还是因为两人的叔叔在那家企业中担任着重要角色。

有了这层关系，再加上两人父亲的勤恳与魄力，规模便越来越大。但这样的小型生产型企业却存在着与生俱来的致命缺陷，那就是产品老化。说到底，就是根本没有研发能力，只能做仿制生产。而近些年，随着国内企业对于制冷设备需求的增加，以及场地，布局等等的独立性，导致目前制式生产也举步维艰，不得不按照客户的实际要求，不断对产品做出调整。

对于公司目前的管理架构，素兰也是很不满意。两人的父亲因为多年的操劳加之年轻时大量超负荷的体力劳动，身体早就不能支撑继续担任具体的工作，所以公司目前主要由方衡代董事长主持大局。而方正虽然留过两年学，但由于接触这个企业的时间没有方衡长，再加上家族的因素等等，所以他目前只负责两部分，一个是开发客户，另一个就是转型产品的开发。

听到素兰的介绍，顾毅似乎看到了一线曙光，脸上不由得浮现起一丝笑容，可是他高兴的有点早，素兰接下来提到的内容，顾毅听罢心情紧跟着就是一落千丈。

家族企业最大的弊端就是管理。而管理不等于制度，制定制度的是人，执行制度的也是人，而在这样企业中，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又是最复杂的。特别是初来乍到，你仅仅通过职位是不可能完全了解你面前的人到底是何背景，对你的工作会有什么影响。似乎任何一件事情都牵扯着一堆人的利益，不管事件本身和他们有没有直接联系。

“这就是他们总是留不住新员工的主要原因吧，工作根本开展不了，还得受气。”顾毅长长的呼出一口大气，再次陷入茫然的状态看向素兰。“算是吧，但也不绝对。其实很多企业做得久了，也会出现类似的情况。”见顾毅有些泄气，素兰赶忙补充道，“其实，方正也意识到这一点，所以我一提出让你过来，他就同意了。他上午去找过你吧。”

“找过我了，不过他看起蛮严肃的，好像和何云忠之间还有什么过节，爱答不理的。”“慢慢来吧，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素兰说完，看看时间，便想离开，可又觉得不放心，“入职手续都办完了么？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不要不好意思。你能来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我可不想让你跑了，哈哈。”

“那哪能呀，就算挣得没有搬砖多，至少也是份正式的工作。”顾毅不想再麻烦素兰，便打趣道。听顾毅这么一说，素兰似乎觉察到了什么，收住打算离开的脚步站定原地。“顾毅，你不是小孩子了，对自己的人生要有格局，不能光看眼前的利益。你比如说，”素兰说着，从口袋里取出一只激光笔，打开后指向一侧的墙壁，“你看到了什么？”

顾毅虽然搞不懂素兰到底要说明什么，但还是很直接的回答，“一个光点。”话音刚落，素兰的手就开始变换位置，顾毅的眼神也一直跟着光点移动。突然，素兰关掉了激光笔放回了兜里，“现在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顾毅盯着素兰淡笑的面容依旧疑惑，“还是那个光点啊？”“是，你确实注意到了那个光点，可你留意了光点移动过的轨迹吗？”顾毅微张着嘴巴，似懂非懂。“如果那个光点是钱是眼前的利益，那你的眼睛里只有钱只有眼前的利益，一味的高关注度的追逐，忽略了追逐的轨迹，一旦光点消失，结果就可能是万劫不复。这么说，懂了么。”

“懂了，懂了。”顾毅恍然大悟，赶忙点头，心里不免有些惭愧。素兰笑笑便离开了，说下午有时间会陪顾毅参观一下车间，如果忙，会安排其他人。顾毅目送素兰后依旧站在原地。暖暖的阳光自头顶照射下来，舒缓着他适才的尴尬。他伸出手，想触摸这阳光，眼神不由得落到了地上，那里映射出手的影子。顾毅似乎突然灵魂出窍般想到了什么事情，向后退出几步打量起自己的手。

“原来如此。”顾毅在这光阴交错间顿悟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地上的影子是光线通过手掌时的最大轮廓，手掌姿态变化，影子的轮廓也随之变化。倘若自已只专注于影子，那自已的认知永远都是被动。如果自己专注于手掌，专注于身体，甚至专注于高楼大厦。顾毅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意识脱离了自己的身体，随着微风，扶摇直上，直至将整个城市收于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