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四无青年

小马哥这样的邀请是有化解刚才那点矛盾的意图，虽然顾毅不抽烟，可他还是应承了一声跟过去了。吸烟点在楼梯拐角洗手间的一侧，只摆了一张窄小的桌子，没有凳子。桌子上的烟灰缸倒是挺大，只不过也已经堆积如山。

两人过去的时候，何云忠还在，见两人一块过去，心里有点疑惑，嘴巴里啧啧两声，没说话。顾毅毕竟是新人，眼瞅着那个烟灰缸不倒掉，心里多少有些别扭，再者，他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就直接拿起烟灰缸去洗手间清理了一下。

回来的时候，小马哥还在那里站着，下垂的手上捏着一支烟，但没有抽。见顾毅在那里站着，抬手从兜里把烟盒掏出来递给他。“谢谢小马哥，我不抽烟。”“不抽烟杵这干什么？”“就想陪小马哥在这站会儿。”“哈哈，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要想学得快，就跟师父睡，可惜呀，你是个男的，你师父不好那口，哈哈。”

何云忠总想着能调教调教顾毅，就是有点无从下手的感觉，见顾毅不搭理自己便转移了话题。“你看，我对我的国有多么热爱。我用生命和健康在支持国家的税收事业。都知道抽烟不好．．．”“人家不是说，要是把每天的烟钱攒着，三年就能换辆奔驰么？”顾毅听何云忠说这话，也规劝自己冤家宜解不宜结，便试探着缓和一下彼此的尴尬。

“屁话。我这抽五块钱的烟，两天抽一盒，最少要攒十二年。可十二年后，我就买得起奔驰了？奔驰涨不涨价先不说，买得起就一定能养得起么？”小马哥似乎有些心事，没精打采得插了一句。“你应该把坐公交车的钱也省了，跑步来。废鞋的话，就光着脚来。你要是把饭也一块戒了，应该就能养得起啦，哈哈。”何云忠紧跟着笑过两声。

如此一来，三个人刚才有些僵持的态度都缓和了下来。何云忠看着顾毅突然想起什么，打趣地问道，“诶，你跟售后那边的程欣什么关系呀。女朋友？”对于何云忠的示好，顾毅没有漠视，“只是朋友，还没发展到那一步。不过，也发展不到那一步，高攀不起啊。”

“这都什么话，男人怎么能这么没自信，你要不择手段的去说服她，到那时候，还怕她跑了不成？我是说说服，你懂不？哈哈。”顾毅怎么会听不懂何云忠话里的意思，只笑笑应付了下。

“你自己都还单着呢，还有脸去给人家传授经验。”“诶，你知道么小马哥，我高中毕业那会儿，我们全班五十五个同学约定一起建了一个ＱＱ群，说谁有对象了就退群，现在十年快过去了，我成了群主啦，哈哈。”何云忠跟小马哥还在那里聊着天，顾毅却已经没心思再继续听下去了。他打过招呼回到了小马哥刚才的位子站定，环视着整间楼层。

接下来的日子，自己就要在这里站稳脚跟，生根发芽了。自己到底有没有能力撑起头顶这片天空，有没有毅力在这个城市里，开垦出一块自己的田地。这一切到目前为止还是个未知数。低头看看相邻几张桌子凌乱的桌面，顾毅的心中升腾起难以名状的压抑。

中午吃饭的时候，程欣过来找到顾毅和他一起。顾毅问起素兰在这里工作是不是也很不顺心，程欣没有隐瞒自己的真实感受，告诉顾毅自己已经有点反感这里了。这里的所有人，给人的感觉都是故作高深，说句话不绕个地球八百圈都讲不明白。

听程欣这样说，顾毅心里更没底，跟她说，如果实在做得不开心，就没必要非得顾及是自己引荐的，可以辞职另外再找工作。程欣突然乐了，说自己之前是有这个想法，可今天看到顾毅来了，心情就好多了。顾毅当然明白程欣的话里在暗示什么，可自己是个四无青年，根本给不了程欣想要的幸福。

“诶，说正经得，你是不是喜欢我。别笑啊。严肃点。”顾毅不想拖泥带水，如果程欣真对自己有什么想法，还是尽早跟人家说实话，别耽误了人家，最后闹个两败俱伤。为了说出这句话，顾毅可是积攒了好一会儿的能量。

程欣一听他这么问，直接把筷子敲到了餐盘上，噘着嘴，瞪着眼，怒视着顾毅，“你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我的眼睛里有什么？”

这是杀招啊，顾毅的脸上突然有些充血的紧绷，躲闪的目光就是不肯正视程欣。程欣的眼眸里有什么？自己正对着，那不就是自己吗？城里的姑娘也太直接了，着实让顾毅招架不住。可他这一躲，程欣自然就不高兴了，气哼哼得起身就要走，顾毅赶忙伸手扯住她，“我看到你眼睛里的东西啦，坐下，干嘛呀，我这刚来，已经够丢人现眼的了。”

“东西？”程欣就想着让顾毅低三下四的求自己，所以很主动地坐了下来，单手托着下巴，抿嘴笑着，把眼睛再次瞪着大大得，“你好好看看，给我如实回答。怎么能是东西呢？”“其实，你知道我的情况的，你这样，让我真得很为难，其实，你．．．”顾毅想直接回绝程欣的暗示，可他却不忍心说出口。

“哪儿那么多其实啊，你怎么这样。人家特意做了睫毛你看不出来么？真是榆木疙瘩。走啦。”程欣一听顾毅吱吱呜呜就气不打一处来，突然笑脸一变，腾地站起身走开了。顾毅想喊住他，却没有勇气再次去扯住她，只呆呆得看着她消失在转角那里。

这饭还没吃完，顾毅已经没有半点食欲了。程欣刚才真得是让自己注意睫毛么？不对呀，这个梗正确的打开方式应该是，我的眼里只有你呀，啥时候又升级了吗？顾毅憋着嘴一脸愁容，刚想起身，却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真笨，人家的意思是，女为悦己者容，你在那傻愣着干嘛，呵呵。你呀，情商太低。”来人正是素兰，她已经从外边回来了，刚进食堂就撞见了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