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身体操劳

二十分钟后，三个人被助理送到电梯里，电梯门合上，下往一楼。

董晓希说：“那么大一个老板，现在享受的应该是最好的医疗待遇了吧？但我看了后心里怎么还是这么不舒服呢？”

于曼曼说：“急诊里我见得更多。人要死的时候，是没有尊严的。”

董晓希说：“那个魏明伦对她老公，应该是真感情。看到自己老公竟然大个便还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收拾，心情一定不好。”

于曼曼叹了一口气说：“一般来说，都是女的活得长，加上女人都爱嫁给比自己年龄大的男人，所以基本上都是老婆送老公先走的。我们急诊的男大夫有一个共同的看法，就是娶老婆，至少要娶一个肯给自己倒尿盆的，否则自己一旦卧床不起，可就惨喽。”

三个人都忍不住笑了一下。但心情都很沉重。

董晓希偷看刘平，这个老家伙，我要和他在一起，等他老的时候，给他接屎接尿……咦，好恶心。但自己能做到吗？

答案是：能。

董晓希一想到这里，心里还觉得蛮温暖的。

于曼曼也偷看刘平，心想：我患者给接的都多了，你要真成我老公，应该问题不大。

给刘平接粑粑……咦，好恶心啊，也挺温馨。

“你俩怎么了？怎么都不说话了？”

“哦……”于曼曼尴尬的哦了一声。

“没事……嘿嘿，没事。”董晓希打岔，“大叔，那下一步，我们怎么告诉唐糖现在的情况啊？”

刘平说：“我们只能这样，出去后，我先给唐糖打电话，告诉她我们有重大发现，然后和她约好两个小时后我去见面。然后曼曼，你去学校，陪在她身边，注意她的身体，之后你给她讲我们在西安的见闻，之后你一直陪着她。然后晓希你在一个小时后再给唐糖打电话，告诉她就说我刚刚去医院见了明伦集团的总裁曾与陆，那个人已经是癌症晚期，和魏明伦是夫妇。就是他们夫妇俩之前给唐糖支付的手术费用，而且找的最好的医生。”

“哦，好。”于曼曼和董晓希都有些紧张。

于曼曼问：“刘平，这时候唐糖还不知道自己的生身父亲就是曾与陆，你就先告诉她曾先生已经癌症晚期了，这样好吗？”

“不好……”刘平叹了一口气，说，“但是你们想想，要是先告诉唐糖她生身父亲还活着，她刚开心，又突然告诉她父亲就要死了，那不是更……”

于曼曼和董晓希都已经开始替唐糖痛苦……

“这时候，唐糖还是猜不透，但最关键的信息她都已经掌握了，然后再过半个小时左右，曼曼，你要装成突然在网上发现一个信息，就是曾与陆名下集团，除了明伦集团，还有一个南益集团。唐糖这时候已经满心怀疑，一听到南益集团的名字，会立即想到曾与陆与自己妈妈的关联，也会猜到可能自己的身份。”

“哦……不是我们直接告诉她，而是让她自己猜测出来？”

“自己分析出，但还不确定，这样心理冲击会比较小，她在还没确认答案前，就会开始接受这个结果。这应该是我们能做到的，最好的向她传送信息的方式。然后再过半个小时，我就会按照约定和她见面。她应该会很着急的向我提问证实，我会从一个新的角度来劝她。”

“新的角度？什么角度？”

“就是……怎么说呢？我不会直接告诉她答案，而是这么说，就是现在，有一个老人，处于弥留之际，但这个人，很需要你。这么回答后，她基本就都明白了，她的猜测都是对的，而那个老人，毫无疑问就是曾与陆，而且，也就是她的生身父亲。但她也会立即给自己心理暗示，自己不可以崩溃，要坚强，因为有人需要她，她的生身父亲，需要她。我给她一个责任和动力，帮助她抵抗心理冲击，她应该能做到……我们用两个小时，让她一点一点接受所有现实，把冲击的时间拉长，让她能熬过去。”

于曼曼和董晓希都没想到刘平这么短时间，竟然想出了这么细致的办法，而且刘平真的好了解人性啊，他的方案好厉害……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男人啊？……

但唐糖也好可怜……太可怜了……

这时候电梯门开了，三个人默默地走出来。突然董晓希回身，一把抱住了刘平，大哭起来。

于曼曼一看情况，蒙圈了，董晓希怎么突然出手了？

刘平立即问：“你怎么了？”

“我……我一想到唐糖这么可怜……我……我心里难受……”

于曼曼一听到董晓希的话，眼泪立即劈了啪啦也掉落了出来，自己心里也难受极了。于曼曼哭了两声，也想有人搂着自己，对着刘平的右边肩膀，于曼曼也靠了上去，呜呜痛哭起来。

刘平让她们哭了一会，哭一哭压力就能小一点，然后拍了拍她俩的肩膀：“你俩要坚强，要不然一会，你们还要帮唐糖呢……”

于曼曼先不好意思了，脑袋离开了刘平的肩膀，看到刘平Ｔ恤衫自己刚才靠着的地方，被自己哭湿透了，伸手抹了抹那个地方，一说话又变成了哭腔：“对不起……我把你衣服弄脏了……哇……”一边哭着，一边又把头靠到了刘平的肩膀上。

董晓希哭着委屈极了，一看到于曼曼刚离开，又靠上来，自己那就是也不用离开刘平，可以接着搂着他哭。董晓希也哇的一声，再次加大马力哭起来。

刘平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行吧，你俩过瘾了算。”

于曼曼和董晓希一起带着哭腔低声答应道：“嗯……”

“唐糖？！”董晓希和于曼曼突然听到刘平说了唐糖的名字。

董晓希带着哭腔说：“大叔你放心，我们哭过后，肯定以饱满的热情，完成一会忽悠唐糖的任务……”

于曼曼搭话说：“现在哭过了，一会肯定不哭了……”

“哇……”两个人再次哭起来。

刘平轻轻推了推她俩，说：“别哭了！唐糖，是唐糖来了！”

“啊？！……”董晓希和于曼曼同时吃了一惊，连忙一起站直了回头，真的看到一个男孩一个女孩，一起走进了医院大堂。

其中那个女孩，正是唐糖！唐糖显然哭过，一边往前走，一边和那个男孩说话，脚步很快，奔着电梯口刘平他们三个来了。

于曼曼和董晓希有点慌了，连忙擦眼泪，调整情绪。

但是唐糖怎么自己摸到这里来了？还有……那个男孩是谁？

突然唐糖看到刘平和董晓希，还有于曼曼他们三个，吃了一惊，站住了，迟疑了一下，说：“刘教授……曼曼姐，晓希姐，你们……你们怎么在这？”

刘平问：“你怎么来了？”

唐糖一听到刘平的问题，眼泪立即掉落出来，梨花带雨，然后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旁边的男孩把手轻轻放到了唐糖的肩头，拍了拍唐糖，然后说了一句让刘平他们都有些吃惊的话：“姐姐，别哭了。”男孩说话带着港台普通话的口音。

三个人一听到这一句，再看男孩精致帅气的脸庞，韩国练习生一样精致的发型，还有打扮，明白过来，这个男孩，应该就是魏明伦的儿子，也就是唐糖同父异母的弟弟，曾广明。

唐糖点了点头，然后对刘平说：“刘教授，您已经知道了？”

刘平点了点头，说：“你也都知道了？”

曾广明年龄只有十七八岁，但仍然显得很成熟的说道：“您就是我姐姐的上司刘教授吧。”然后曾广明伸手，要和刘平握手。

刘平对曾广明印象很好，露出礼貌的微笑和曾广明握了握手。曾广明看了看刘平左右两个大姑娘，一个比一个漂亮，都哭过，刘平Ｔ恤衫前两片湿了的痕迹。

之前和姐姐交谈，姐姐提到了好几次这个刘平，一定是喜欢他了。曾广明当时还心想凭曾家的身价，什么男人不得抢着娶姐姐入赘，姐姐想娶刘教授，不会再有障碍了。

但现在一看刘平和董晓希于曼曼，曾广明心里一阵厌恶……这不就是老年贾宝玉吗。姐姐怎么看上这么个老花花。

曾广明握手后，说：“刘教授，不和您客套了。姐姐现在要和我上去，去看看我爹地。抱歉。”

“哦，好，好。”刘平看到曾广明看自己时候，那种怀疑的眼神，心里也大概明白怎么回事了，感到更加尴尬。

曾广明走到电梯门旁，按了按钮，电梯门打开，曾广明回头，韩剧里有气势的男人一样，一把拉住了唐糖的手，往电梯里拽。

唐糖被拽进电梯，曾广明对刘平说：“我们上去了，刘教授，这里没您的事情了，您回家吧。”然后曾广明按了电梯关闭按钮。

唐糖脑袋随着电梯门关闭移动，一直看缝隙外的刘平，脸上带着焦急的神色，想要让刘平陪自己上去。自己真的有些害怕，还有紧张。

但曾广明突然说：“姐姐，那不是个好男人，是个花心大佬。”

唐糖说：“你对刘教授有点误会……他……”

曾广明说：“你不用担心，姐姐，上去后，没有刘教授，我来保护你，不让任何人欺负你……我妈妈要欺负你，也不可以。”

曾广明说完，转头看唐糖。

唐糖没想到自己这个刚刚成年的弟弟，竟然说出这么有男子气概的话，眼神也好坚定。

这是自己的亲弟弟……自己又有家人了……

唐糖在这一瞬间，突然感到安心和温暖……

这就是奇妙的血缘吗？自己从看到曾广明那一刻起，就觉得和他好亲近……

“姐姐，相信我。”曾广明带着自信的微笑，对唐糖轻轻点头。

唐糖也露出一点微笑，轻轻点头：“好的。”

刘平他们在楼下，看着电梯门关闭。

“那个小子态度好嚣张。”董晓希有点恼火。

刘平说：“这就是天之骄子，家室，长相，气度，眼界，全都是最好的。”

董晓希想了想曾广明帅气的巴掌脸，真的是好帅。自己现在比较喜欢刘平这样内涵厉害的，但曾广明帅的让自己恨不起来，董晓希自嘲的笑了笑：“算了。”

于曼曼说：“那我们怎么办？在这等吗？”

刘平说：“我们不能离开。也许唐糖需要我们的支持。要不然你俩先走吧。我自己在这等。”

于曼曼立即说：“怎么可能？我不走。”

董晓希说：“我也不走。”

刘平看医院大堂左侧有个咖啡厅，说：“那我们去那边坐吧。”

董晓希和于曼曼都赞成，三个人往咖啡厅方向走去。

进了咖啡厅，刘平掏手机准备付款，于曼曼和董晓希正在选蛋糕，刘平手机响了。

屏幕上显示的号码是个陌生号，刘平按了接听键：“喂，你好。”

一个略有些苍老的男人的声音：“刘平吗？你好，我是……嗯……”对方清了清嗓子，“我是董晓希的父亲。”

“啊？您是……”刘平吃了一惊。

董晓希父亲打断刘平说话，说：“你别说话，听我说。晓希一天没着家了，也不接她妈和我的电话，是和你在一起呢吧？你别让她知道我再给你打电话。”

“哦……”

“是这样，我要和你谈谈，关于我女儿和你的事情，这么拖下去也不是办法。最后总要解决。你看，一会你能不能抽空，见我一下啊？”

刘平走远，离开了董晓希和于曼曼，说：“对不起。叔叔，您别这么说……今天我这边有个朋友有急事，您看我们能不能明天见面？明天一早，您说个地方，我去拜访您。”

“明天一早我要去北戴河开会，只有今晚有时间。这样，你在哪？”

“这……”

“没事，你不用多想，你要不是现在有事真离不开，我觉得以我的身份，打电话约你见面，你敢不动弹？”

“那倒是……叔叔，我这怎么……”

“行了，这些不用讲了，你在哪？”

“我在中美和硕医院，在农展馆这边……”

“那地方我知道。行，不远。我现在从局里出来，十多分钟就到了。”

“那晓希她……”

“你找个借口绕开她，出来一趟，我们车里聊几句就完事。实在绕不开，让她看到也没什么。不过我还是希望你最少不要故意让她知道，我去找你说话了。这样容易引起她和我还有她妈妈之间的矛盾。”

“哦叔叔，这请您放心……放心……”

“行吧，你等我发短信给你。最多二十分钟。”

“好。叔叔，对不起，让您来找我。”

“为了女儿……算了，不说了。一会见。”

“一会……”刘平电话里最后一个“见”字还没说出口，董晓希父亲就把电话挂断了。

刘平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点紧张，站在原地长出一口气，然后走回到柜台，于曼曼和董晓希都点完了东西，于曼曼想要付款，董晓希看刘平回来了，说：“你别掏钱，这不等于打大叔脸呢吗。”

于曼曼笑了一下，看刘平脸色有点不对，问：“怎么了？”

“学校有点事。”

“很大的事吗？怎么表情这么不好？”

“……我……我肚子有点疼。没事。”

刘平拿出手机，刷微信付了款，于曼曼说：“我给你点了一杯冰磨铁，行吧？”

“行。”

糖糖和弟弟曾广明问妈妈去哪了？

陈院长说：“在观察室里。”

曾广明说：“陈院长，辛苦您和各位了。”

陈院长对曾广明这么礼貌成熟很有好感，点了点头：“应该的。”

曾广明说：“哦对了，这位是我的姐姐，亲姐姐，唐糖。”

在屋子里的众人都吃了一惊，一起看唐糖。

唐糖有些尴尬，对众人微笑了一下，然后对陈院长说：“您就是陈医生吧？四年前……”

陈院长说：“对！对！我们还约定如果你身体好了，四年后我们还要见面的。”

“我当面谢谢您。谢谢。”唐糖给陈院长鞠了一躬。陈院长心里是有他自己的倾向的，现在看到唐糖的身份明确了，和曾广明关系还很好，陈院长心里很满意，点了点头。

“院长。”曾广明说，“麻烦您，给我和姐姐安排一下，我们要进去，我姐姐要看看爸爸。”

十五分钟后，唐糖穿戴好，进到里面的观察室，第一次，见到了自己的父亲曾与陆。

唐糖看着瘦弱的已经不成人形的曾与陆。自己的亲生父亲……

自己还好，很平静，没有悲伤，也没有开心，只是身子在不住地发抖，抖得厉害……

然后唐糖看魏明伦，和自己的妈妈好像……太像了！简直就好像是妈妈又活过来了！

但又不像……自己和她接近后，她身上的感觉，气息，都不一样……

自己和妈妈那种完全没有距离的亲热感，自己在魏明伦身上一点也感觉不到……

自己能感觉到的，是陌生，距离，还有一点点魏明伦对自己的冷淡……

她只是一个像自己妈妈的女人。

她不是自己的妈妈。

魏明伦看着唐糖，眼神也很复杂。

魏明伦让值班医生给唐糖讲了曾与陆现在的病情。

“很遗憾，你可能刚刚见到亲生父亲，就又要和他分开。甚至可能连和清醒的他说句话的机会，也可能不会有。”

唐糖看着玻璃隔板另一侧的曾与陆，点了点头，然后立即捂嘴，努力控制自己想要哭的冲动。

“医院里有住的地方。你要是方便的话，这几天就陪在医院吧。”魏明伦说，“陪你爸爸，走过这最艰难的一段路。”

“好。谢谢……谢谢阿姨。”

“姐姐，我陪你。”曾广明突然说道。

魏明伦说：“你去找的你姐姐？”

“是的，你……不会生我气吧？”

魏明伦笑了一下，说：“儿子，你长大了。”魏明伦再叹了一口气，说，“现在你们爸爸的情况暂时还算稳定，我们出去吧，唐糖，有些事情，我需要和你谈一谈。”

董晓希和于曼曼两个人互相熟了，互相讲急诊和派出所各种各样的事情，吐槽患者和那些进派出所的人各种怪事，聊得还蛮投机。

刘平琢磨刚才董晓希爸爸的电话，自己很少有遇到事情不镇定的时候。这一次为什么自己却有些慌乱呢？

刘平突然想明白原因了。

因为自己不知道董晓希爸爸，找自己，到底要说什么……

他按道理说，应该还是和董晓希妈妈上一次找自己一样，劝说自己赶快和董晓希分开吧？

但事情能这么简单吗？

刘平总觉得董晓希爸爸，可能要说出的事情，自己可能很难招架。

刘平握着的手机还没响，刘平有点紧张……

突然刘平电话又响了，但不是短信声音，而是来电的提示音。

刘平立即看屏幕，来电话的人，是安妮的秘书？

刘平对于曼曼董晓希说道：“安妮那边来的电话，我去接一下。”

于曼曼和董晓希都没说话。

刘平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按了接通键：“喂？”

“姐夫。”秘书说话带着哭腔，“姐夫，出事了。”

“你怎么了？慢点说。是安妮出事了？还是店里出事了？”

“都……都出事了……”

“啊？……”刘平眨了眨眼睛，“你别着急，慢点说。”

秘书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气息，不让哽咽影响自己说话，然后大概把从昨天安妮接到以前员工的电话，警告她总部要收拾她，然后今天上午总部果然派来一帮人气势汹汹去店里“抄家”的事情都说了。

“然后我陪着那帮人检查公司文档，账册什么的，之后再回到办公室，才发现安总昏倒了，还吐了。我当时就慌了，和员工吧安总送回到医院。”

“之后怎么样？安妮严重吗？”

“安总到医院前就醒了，说自己没什么大事。医生检查后，批评了我们偷跑出去，但也说没什么，就是身体太虚弱了，不能受劳累和刺激。之后安总渐渐好转起来。然后我拿着安总的电话，刚刚我上厕所，正好来了一个电话，我一看又是昨天那个安总的老下属打来的，怕有新的消息刺激到安总，我就接了。”

“那个人说什么？”

“那个人说，总部一个下午就内部审核结束了，结论就是我们店有违规向二级市场出配件。总部的意思是准备杀一儆百，近期就会下指示，要取消安总的经销商资格。”

“取消资格？怎么不是罚款或者年底返点什么的从这方面整治？”

“他们说了，就是要抓个典型。那个人说让安总有个心理准备，代理合同里面确实有相关的条款，经销商违反渠道规定可以取消。”

“那他的意思，就是你们店要被关门了？”

“我问他了，他听到这个问题，跟我说这个问题问到点子上了。我们品牌的布局都是按照市场区域分配的，每个店承载客户量都是有精确定位的，任何一个店都绝对不可能随便关。”

刘平一听到这里，说：“那就是说，店不会关，只是老板要换人……安妮要滚蛋？”

“……对啊！他们应该就是要这个意思吧？”

“你有那个人电话吗？你把电话号码给我发过来，我和他联系。”

“哦，好，好，姐夫，挂断电话后我就和你联系。”

“安妮现在情况怎么样？”

“我回来后，因为哭过不敢进屋，怕安总审我。你说我怎么和安总说啊？”

“你把通话记录删了，把眼泪搽干净，然后进去，当什么都没发生。我想办法，先了解更多信息。安妮还有几天出院？”

“大夫说再住三四天吧。”

“那就往后再拖几天，给她康复的时间。辛苦你了。”

“没事，姐夫，我不辛苦。我就是想不明白，安总最近怎么这么不顺呢？”

“谁都有这个时候，熬一熬就过去了。我等你微信。”

“嗯，挂了。”

刘平刚挂断电话，两条短信就发了进来，是董晓希的父亲，一条是：“我到了，黑色奥迪Ａ６，车牌号京Ａ＊＊＊＊＊你找个借口出来吧。谢谢。”

第二条短信是：“怎么还没回复？”

刘平眨了眨眼睛，回头看了一眼董晓希和于曼曼，她俩也在看自己。

刘平指了一下外面，说：“我去上个厕所。”然后往外走去。

到了医院门外，刘平距离很远，就看到一辆Ａ６停在路边，刘平快步下台阶，往那辆车子跑过去，车子后窗微微降下来一点，一个面色很威严，很有气势的脸孔露出半个，董晓希爸爸说道：“你是刘平？”

刘平微笑点头。

“上来吧。”董晓希爸爸说完，也不等刘平答话，车窗子又升了起来，厚厚的黑色车膜完全将对方遮挡起来。

刘平快步走到车子右侧，从后门上了车子。

车子里只有董晓希爸爸一个人，穿着白衬衣，风纪扣系着，有一多半已经花白的头发向后梳去，一丝不苟。戴着金丝眼镜，好像一眼就能把人看透的眼睛，略歪着头，盯着刘平。

“叔叔，您好。”

“哼……你有三十几了？”

“三十四……”

“比晓希大了快十岁，叫我叔叔？”

“哦……”刘平有些尴尬。

“你和晓希确立恋爱关系了吗？”

“没有……”

“之前几天，我老伴，去找过你是吧？”

“哦，是。”

“她找你后，你对和我女儿的关系怎么决定？又是怎么处理的？你给我讲讲……”

“……”

“怎么，不好开口？我老伴找完你后，你连续五六天，直接就和我女儿断了联系是吧？”

“……对不起，叔叔。”

“对不起？”董晓希父亲冷笑了一声，“那这五六天，你和我女儿断了，心里难受不难受？”

“……难受。”

“难受啊？难受也没耽误你这么果断处理啊？！我知道，你是想快刀斩乱麻，直接切断了。这也体现了你这个年龄段之后的男人的特点，说分就分，理智告诉你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你下起手来，完全不受自己感情的影响。但你不觉得如果我女儿真跟了你，就你这讲理智不讲感情的狠劲，你让我和我老伴怎么放心把女儿交给你？你是不是太狠了点！”

刘平低头，不说话。

“以后你到底打算和我女儿怎么发展？”

“……”

“我们开诚布公，你说心里话。”

“我还没想好，叔叔。不过我很快就会处理这件事情。”

“处理？你又用这种词……”

“叔叔，您和阿姨，真的不能接受我是吗？”

“你问我，我可以告诉你，我和阿姨，都对你不满意……你和我女儿，不是那么般配。你如果和我女儿在一起，你考虑过仕途吗？”

“仕途？”

“对，你也可以从你们学校这条途径升上去。”

“我……”

“只愿意搞科研？”

“……”刘平其实心里比较喜欢自由的生活，但这么直接说出来，又会成为罪状。

“行吧，这样，我不管你和我女儿现在在干什么？我希望你负责，第一，不要给我女儿不切实际的幻想，明确告诉她，你俩不可能，三十多岁的男人，正是吸引力强的时候，你自己想办法，让我女儿尽快离开你。伤害越少越好，你给我拿个方案出来。”

“方案？”

“对，怎么和平的离开我女儿。没问题吧？”

刘平低头，没有说话。

“第二个，尽量不要挑唆我们和女儿的关系。你走了，我们还要和女儿继续在一起。不论怎么样，你对她的感情，也不会超过我们。你要是有点良心的话，我求你！也尽量让我们老两口，少受点伤害。这点，你能做到吗？”

刘平轻轻点了点头：“叔叔。我明白。”

“不要嘴上说的好看。你什么时候，把你计划分手的方案给我？”

“……”刘平低头，不知道怎么回答。

“明天晚上。事情不要再拖了。就明天晚上，我给你打电话。我求你吗，所以我给你打。行不行？”

刘平轻轻点了点头。

“行吧。你去吧，不要和晓希说我来过。你要牢记，她是喜欢你，对你好的，女人年轻的时候，都有股以为爱就是无条件牺牲自己一切为自己喜欢的男人奉献的傻劲。你看在她真心为你好，甚至现在她心里，你的地位比我们老两口都高的份上。叔叔求求你，你讲讲良心，将心比心，不要让她受伤，不要让我们老两口心里最宝贵的女儿伤心，行不行？”董晓希父亲在外面是说上句的人。但这些话说出口的时候，董晓希父亲突然感情控制不住的波动起来，说话的口气也变了，变得甚至好像在恳求刘平。

刘平抬头看了董晓希父亲一眼，董晓希父亲的眼神里，真的有哀求的情绪……

刘平狠狠点了点头。

“唉……”董晓希父亲沉重的叹了一口气，说，“那叔叔和阿姨，谢谢你了……”

刘平还是不知道怎么回应，只是点了点头，然后说：“叔叔，那我走了。”

“嗯……”

刘平下车。董晓希父亲的司机看到了，从远处跑过来，开车走了。

刘平一直目送着车子开远，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站在原地发了一会呆，转身往医院里快步走了进去。

董晓希父亲回头看站在路边的刘平，一直看到看不到了，自己的车子拐了一个路口，医院已经从视线中彻底消失。

董晓希父亲沉重疲惫的叹了一口气。自己一辈子都觉得自己精明强干，料人如神，所有事情，所有人，不论什么挑战，自己都觉得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但真到自己女儿身上，女儿的终身大事身上，自己突然战斗力就消失了！

投鼠忌器，投鼠忌器啊！

女大不中留，现在的社会，男人靠不住的居多，条件不对等的更多！自己的女儿，条件太好了！跟什么样的男人，自己心底里，都真的舍不得！做父亲的对女儿……这心里……真是怎么都不放心，就是不放心！

这个刘平……自己也不放心……

之前老伴和自己说事情时候，自己没看到真人，只是听听，心里感觉自己还蛮潇洒的，能客观分析，能笑看风云。但真的见到这个男人了，董晓希父亲突然意识到，女儿离开自己的日子，真的很近很近了。自己的小棉袄，小宝贝，从刚出生那一团可爱又脆弱的小肉肉，到小棉袄，到小可爱，到自己一回家就追着自己到处跑，要搂抱，要亲亲的小可爱，到现在已经凡事都有自己主义的，几乎已经完全独立，正在把自己和老伴放到后面位置，在寻找自己这一辈子，本来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却在将来会排在自己心里最重要位置的男人了！

女儿是给别人养的，自己不心寒，只是不放心啊！

只是不放心啊！

只是不放心啊！

董晓希父亲想到这里，突然眼泪涌出来了。自己竟然哭了……

董晓希父亲一惊，连忙深吸一口气，擦了擦眼泪。

这时候自己电话响了。

董晓希父亲拿起电话，看了一眼，是老伴打来的。

董晓希父亲按了挂断键，对司机说道：“你停车，然后回避一下，我打个电话。”

“好的，局长。”

司机答应一声，靠边停车，然后开门下车。

董晓希父亲拨号，然后把电话放到了耳边：“喂？老伴……”

“你和那个刘平见到面了吗？到底怎么样了？我这心急火燎了，你赶快说！”

“见到了，见到了。”

“那说了吗？表明态度了吗？”

“表明了！你放心……我都是按照昨天我和你商量好的对策，和这个刘平说的。”

“那让他出分手的方案你说了吗？”

“说了，说了。我说明天晚上和他联系。到时候让他给我个交代。”

“老头子，我们这么做，给这个刘平下套，晓希会不会恨我们？”

“不会恨我们，我想好了，只会恨我一个人。我一个人唱红脸就行了。你和姑娘维护好关系。”

“你一个人？”

“对，我们按照计划，明天，只要这个刘平拿出方案，我就给他录上音，然后给姑娘，姑娘知道刘平真实的想法，也就对这个刘平死心了。不过也会恨我。这个刘平，只要拿出分手方案，他就和姑娘彻底完了。当然姑娘也会恨我。”

“那将来姑娘不理你怎么办？”

“没事。血缘在这呢。而且晓希这孩子你还不知道，情绪化，但还是个爱恨感情波动大的姑娘。她也就和我狠上一段，然后自己也就软了，毕竟我是他爸，她做不到绝情吗……这点我还是充满信心地！”

“行了你，这时候还打官腔呢。那刘平明天，要是不给你拿出方案，就说还要和姑娘处呢？你怎么办？”

“……那……老伴，那我们就接受吧……”

“……只找这么个普通老百姓，还那么大岁数了，还是个二婚……我心里过不去……”

“我警告你啊……姑娘在人家手里呢！你闹一闹也就行了，真要掰不开他俩，你还是要凡事留一线，别给姑娘将来婚姻埋雷。你别以为你占上风，说上句。从发展的眼光看……女儿是婚姻弱势的一方……你看看你那帮老姐妹，家里有姑娘的，娘家强势的哪个幸福！搞好关系吧，搞好关系吧。”

董晓希妈妈坐在厨房的餐桌旁，拿着电话，突然哭了起来。

“老伴？老伴？你怎么哭了。”

“没事。我就是有点伤心。”

“行了。我一会就回家了，我俩抱在一起哭。”

“老不正经的。挂了，你回家再说。”

“我毕业后，到先生……也就是你父亲公司实习，当时面试官就是你父亲，第二天我接到的ＨＲ部门电话，让我入职。我的第一份职位，就是先生的私人助理。当了他私人助理大概一年左右，他开始追求我，又过了一年，我们完婚。这就是我和他的爱情经历。”

魏明伦说完这段话后，把自己皮包打开，从里面掏出烟盒，抽出一根烟来要点燃。

曾广明在一旁立即不满地说：“妈，爹地刚因为肺炎现在变成这个样子，您还不戒烟……”

魏明伦满不在乎的把烟点燃，抽了一口，眼眶就红了，转头对儿子说道：“不用担心，妈咪已经下决心了，你爹地一死，我就不会再抽了。”

曾广明和唐糖两个人听到魏明伦的回答，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魏明伦又抽了一口烟，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把烟盒拿出来，打开，用手指拨弄着查了查里面的香烟，说：“还剩下十二根烟……我都不知道戒烟前，这十二根烟能不能抽完。”说到这里，魏明伦声音一哽咽，差点哭出来。魏明伦连忙用手捂自己的嘴，然后抽了一下鼻子，又狠狠抽了一口烟，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妈妈和你的存在，是五年前。先生那一阵身体有些不舒服，他很强硬的，坚持不体检，说自己工作虽然忙，但不论前一天晚上睡得多晚，都要早期坚持锻炼。但那次虽然看起来像是感冒，但过了几天后，不但感冒没有好转，他还流了鼻血，止不住的那种流鼻血。当时正做一个重要的商务谈判，他觉得很丢脸，还发了脾气。这样又拖了几天，又流了几次鼻血后，他终于同意到医院做了个检查，结果是鼻咽癌。”

魏明伦叹了一口气，抽了一口烟，说道：“很快我们安排做了手术，然后就是化疗，看结果还是蛮乐观的。化疗三个疗程，他很痛苦，但从来没有抱怨过什么。之后他恢复工作，半年后复诊，也没有什么事。他说他身体底子好，癌症又能怎样？还不是他赢？他永远这么争强好胜。但又过了半年，他在一次和我爬山的时候，突然昏倒，当时我们在大屿山，走的山路很僻静，我背他走了半个小时，体力耗尽，手机我联络外面，说我的地点可是说不明白。在下一个台阶的时候我摔倒，摔到了腿，跌下台阶后，我没有办法再搬动他，他一直昏迷，我以为真的不行了。这时候老天爷护佑，竟然救援人员就出现了。结果他再次入院，确诊是鼻咽癌肺部和骨转移。病魔没有放过他。”

魏明伦说：“我们的私家医生说有两条路可选，一个是手术加化疗，但癌症已经扩散，效果未必如何理想，另一个是建议我们到美国，接受当时还在临床阶段的ＰＤ－１疗法。我和先生商量后，决定到美国试一试。然后我联系医院的时候，出了一点事情，就和你还有你的妈妈有关。”

唐糖问：“我和我的妈妈？”

魏明伦点头说：“我先生手下，有一个很精明强干的职员，叫做Ｍｉｃｈａｅｌ，在我离开医院的时候，突然现身，拦住我的车，说有话要对我说。我让他上了车，问Ｍｉｃｈａｅｌ有什么事情？他说大概一年前，我先生第一次发现有鼻咽癌的时候，先生给了他指示，让他放下一切工作，去大陆，上海，去寻找一位女士，叫做唐南益。也就是你的妈妈。”

魏明伦说到这里，眼神好像两道犀利的光线一样，转头看向唐糖。唐糖回避魏明伦的目光，低下头，没有说话。

魏明伦说道：“先生父亲创立家族企业时候，我们集团还叫曾氏集团。后来我家公公去世，我先生分得了不到四分之一的产业，创立了南益集团，后来他在我生了儿子后，又用我的名字，给新的分公司命名，叫明伦企业，也就是现在明伦集团的前身。所以Ｍｉｃｈａｅｌ一说有个女人叫做唐南益，我就明白了，先生之前，还有一段情，就是和你母亲。”

唐糖轻轻点了点头。

魏明伦继续说道：“我问Ｍｉｃｈａｅｌ和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他说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找到了唐南益，只是这个女人已经离开了上海，到北京定居，还有一个女儿，就是你，唐糖。我听了后很不高兴，直接质问Ｍｉｃｈａｅｌ说，委托他调查的是我先生，一直把他当心腹，重用他的也是我先生，现在我先生病重，Ｍｉｃｈａｅｌ却不把调查结果告诉我先生，而是直接告诉我。他是不是想通过这种方式，钻营巴结我，为先生过世后，以后他在集团发展，寻找新的靠山。

“结果他告诉我，他是没有办法，才找到的我。一个原因是，他拿出了你妈妈的照片给我看。我一看到照片，我惊呆了……你妈妈，和我长得，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雕刻出来的一样！我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我刚刚工作，毫无经验，就能一步登天，一眼被先生看中，做了他的助理。但他又在最初一年从来没有对我表现出特殊的好感，一直保持着适当的距离，保持着我感觉很奇怪的互动关系。最后他又过了一年，又会突然开始追求我。原来他这些事情，背后的原因，都是因为有你妈妈的存在。我……实际上是个替代品。所以他才要我到他身边，但又冷待了我一年，因为我们毕竟不是同一个人。然后他最后还是娶了我，因为毕竟我们还是那么像！”

魏明伦说到后面，声音激动起来，嘴唇也颤抖着，脸上的表情有些愤怒……

但她渐渐还是平静下来了，摇了摇头，说：“对不起，我……”

唐糖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魏明伦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另一个原因，是他刚找到你的妈妈，却没想到你的妈妈刚刚因病过世。而唐糖你也因为妈妈突然过世，伤心过度，心脏病再次发作，需要手术，而Ｍｉｃｈａｅｌ暗中了解的结果，就是手术是否能够成功，你能不能活着从手术台上下来，还是未知数。这种情况下，Ｍｉｃｈａｅｌ根本不敢把他调查的情况告诉我先生，他怕他的调查结果，对我先生产生新的打击，让先生病情恶化。另一方面，这么重要的事情，他也不敢隐瞒，而且我也不排除他确实有向我立功巴结的心思，所以他思前想后，决定先把消息告诉我，让我决定该怎么处理。”

唐糖听到这里，低头想了想，说：“你决定帮我治病？”

魏明伦笑了一下，说：“我们当时已经在筹备中美和硕医院，因此认识了国内最好的心脏专家郭先生。郭生当时还任职在北京第五人民医院，副院长。我找到他，希望他能给你亲自主刀做手术。他自然是答应了。你手术的时候，你的爹地，我的先生，也正在美国接受新的药物治疗。”

“嗯。您帮我找到了陈院长。谢谢。”

“不用谢……这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情。应该的。之后你的手术很成功，身体恢复了。我先生病情竟然也有奇迹般的好转，药物起作用了。当然代价也很大，他的身体几乎被掏空了，特别是抵抗力很差很差。之后就是长时间的在美国康复。ＰＤ－１虽然有一点彻底治愈的可能性，但是可能性很小，大部分人还是只能暂时压制癌细胞，直到癌细胞产生抗药性。医生警告我不要让他身体操劳，更要避免精神上的强烈刺激。而你这边身体也差的很，陈院长也建议我不要对你说出身世真相。让你知道你亲生父亲还在，但却身患绝症，可能也会让你在恢复的心脏突然垮掉。因此我决定半年后，等你们身体都有好转后，我再让你们彼此知道对方的存在。”

魏明伦说到这里，从烟盒里又掏出一根烟来，点燃了，然后说：“不论你信还是不信，我当时真的准备半年后，让你们父女相认……但半年后，时间到了，我觉得这个相认，我要办成的难度太大了，所以……我就一拖再拖，一拖再拖，直到拖到今天。”

“……”唐糖激动起来，不知道自己心里的情绪是愤怒，还是什么其他东西。唐糖的嘴动了动，却没有找到合适的词句说出来。

“可能……可能还是私心吧。我对你的存在，心里是很别扭的。然后就这样，一直到了现在。我……我不敢再拖了。只是我没想到，我的儿子，广明，儿子比我勇敢，竟然直接去找了你。”

曾广明说道：“妈，我知道我有个姐姐后，我很开心。我们是一家人。除了您，和我还有血缘关系的人，只剩下姐姐。我们的钱多到几世也花不完，我不想为了遗产，失去这仅剩的一点亲情。”

唐糖说：“阿……阿姨……我来的时候就想好了，我来这里，不要任何东西……”

魏明伦狠狠抽了一口烟后说：“你俩都还小，但我们不是只活这一段时间，你们会长大，对钱和地位的看法会变，日子还有好几十年，你们不可能永远这么理想和天真。到时候，会引起更大的矛盾。”

唐糖着急地说道：“阿姨，我说的是真的。我可以签一份协议，放弃继承权……”

“行了，你不要说了。遗产安排的事情，我们先不用提。我会做合理的安排。现在我们先在一起，安安静静的送我先生……也就是你的父亲走完这最后一程。我问过医生，先生在弥留之际也许会短暂的再次恢复神智。那时候，是你唯一一次表明自己身份，让他知道你的存在。希望他能最后看到你，这样他走的时候，就不会再留遗憾。”

唐糖听到这里，浑身颤抖着，眼泪不住的从眼角涌出来。

曾广明立即紧紧抓住唐糖的手。

魏明伦对唐糖微笑了一下。

唐糖用力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