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弹琴起舞共话往昔

雪下的越来越大，婧瑢在家里对着镜子给自己化妆。

“小姐，吃药了！”婧烟端着药碗进屋了。

“孟霆哥请我他家去吃晚饭，你说我穿哪一件衣服好？”婧瑢接过了药碗，直接喝了起来。

“孟霆哥喜欢西洋的东西，你穿洋装最合适不过了，他一定会喜欢的！”婧烟搬了把椅子坐在了婧瑢的旁边。

“成，就穿洋装，我需要把头发烫一下，你来帮我！”婧瑢打开了自己的头发。

婧烟帮着婧瑢做好了头发，还系了新的发带。

婧瑢带着婧烟一起出门前往司令部。

她的到来还是掀起了一阵不小的风，过往的这些军官和士兵看着婧瑢都是十分的不淡定，每个人的眼神里都带着那么一点点的爱慕。

荣霈楚正好从楼上下来，正好看见婧瑢在大厅里在踱着步。

“婧瑢小姐，今天怎么有空到我司令部来？”荣霈楚倒是十分欢喜婧瑢能够来。

“我在等我小哥，一会儿去方副局长家吃饭！”出于礼貌婧瑢还是很客气。

荣霈楚笑着点了点头，正好靖麟也下来了。

“小哥，我等你一起去孟霆哥家吃晚饭！”婧瑢看着自己的小哥。

“司令，我们先走了！”靖麟和荣霈楚打了招呼。

“好好吃吧！”荣霈楚带着那么一点小失落。

“荣司令，你答应我的事情可千万不要忘了！”婧瑢再一次提醒了荣霈楚。

“我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荣霈楚非常肯定的和婧瑢说了一声。

婧瑢挽着靖麟的胳膊一起出了司令部的大门，家里的司机打开了车门兄妹二人先后一起上车。

琥珀也是同时到的司令部，她是来给荣霈楚送晚饭的，她看见了婧瑢，瞬间也被婧瑢的气质吸引了。

“我那个时候还想着和孟霆哥一起去法国呢，他说他要留下来做点别的事情，我以为他是要帮着方伯伯一起打理生意，不曾想走了仕途，这么年轻就做了警察局常务第一副局长，那天我在菜馆见他，已经不再是我曾经的孟霆哥了，感觉他好陌生！”婧瑢看着车外，脑海里浮现出了那天见方孟霆时的场景。

“每个人的追求都不一样，今天他做的所有的事情都是自己的选择，你也不必太过于执着，你不是也有自己的追求和生活吗！人都是再变，是不是？”靖麟倒是十分的坦然。

“是啊，我没有资格去管别人，只能是做好自己的事情。方伯伯还在为生意忙吗？”婧瑢的话题又突然间转到了方孟霆的父亲身上。

“去年年初，方伯伯就升任了东北银行海伦分行的行长，还兼任着东北银行在黑龙江办事处的副处长，他们家的生意现在都由他们家的管家在打理。”靖麟握着婧瑢的手。

“也做官了！”婧瑢有些失落。

“现在，也就咱们的爸爸还在教书育人，那些昔日的故交们也都有了新的事情再做！”靖麟给婧瑢捋了捋头发。

“明天我就去厂子里看看，那些报表我已经看过了，每一年都在盈利，崔叔费心了！”婧瑢很欣慰。

“崔叔忠心耿耿，我都非常感动，你回来了，就可以帮崔叔多分担一些，我也就能安心做我自己的事情了！”靖麟点头。

“我不回来也没见你操心过生意上的事情！”婧瑢捏了靖麟的胳膊。

靖麟一脸的坏笑。

婧瑢闭上了眼睛，汽车一路往东，，方家的别墅也一点一点的清晰了起来。这是一栋比廖家还要豪华的三层俄式别墅，前后都带着一个特别大的花园。

此时天已经黑了，方家灯火通明，所有的仆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方家的老爷子方峙禹亲自查看着晚上要给客人吃的晚餐，一大桌子都是杭帮菜！

“婧瑢小姐刚从国外回来，好久都没有吃到家乡菜了，你们都精心一点！”方峙禹每一个字都说的非常认真。

“知道了！”仆人们异口同声。

“这钢琴上还有灰没有擦干净，重新擦，一会儿婧瑢小姐还要弹，一点灰都不能有！”方峙禹看着手指上那淡淡的一层灰。

一个年轻的仆人赶紧过来重新擦拭这架钢琴。

婧瑢到了，方家的仆人开了门，婧瑢挽着靖麟的胳膊一起进了屋子。

“方伯伯，一别经年，晚辈给您请安了！”婧瑢行了晚辈之礼。

“婧瑢啊，咱们都是一家人，不要多多礼，快过来让方伯伯看看，还几年了都没见了，越来越标致，越来越漂亮了！”方峙禹看着一身华丽洋装的婧瑢喜欢的不得了。

婧瑢很自然大方的站在了方峙禹的面前，一脸的微笑看着眼前的这个长辈，从他的眼神里，婧瑢能看到方峙禹对自己的真的是出于内心的真正的喜欢。

“孟霆哥怎么还没有回来？”婧瑢并没有看见方孟霆的身影。

“警察局有事情忙，可能要晚回来一会儿，不用等他，我们先吃，来，看看伯伯给你准备了什么好吃的，都是你爱吃的家乡菜！”方峙禹拉着婧瑢到了饭桌之前，婧瑢一看果然都是杭帮菜。

“西湖醋鱼，这可是今天一早我让家里的仆人买来的新鲜鲤鱼，酸酸甜甜正和你的口味，还有这红烧栗子肉，都是东北今年最先下来的栗子，看看这汤汁的颜色，多好，你来看看还有八宝豆腐，这哈尔滨的火腿虽然没有金华火腿那么鲜嫩，但是那咸咸的味道也是可以的，这豆腐白白嫩嫩也是特别新鲜的！”方峙禹十分热情的介绍着这一桌子的菜，婧瑢已经闻到了这浓浓的家乡的味道。

家住城南的夏至从柜上包好了几包药，换了一身新的衣服准备出门。

“这么晚了这药还是明天再去送吧！”说话的敬和堂的老板也是海伦城最有名的中医大夫，更是夏至的父亲夏敬和。

“我怕方家的老爷子药断了，还是今天送去吧，没事的，爸，送了药我就回来！”夏至话还没有说完就直接出门去了。

夏至叫了一辆人力车，然后就朝着方家去了。

刚刚下了雪，尽管北风没有那么大，但是坐在没有遮挡的人力车上夏至还是感觉到了自己的脸被吹得有点疼。

大街上已经很安静了，车夫奋力的向前奔跑的脚步声非常的有节奏感，踩在雪地上也是咯吱咯吱的，只有星星点点的灯火映在这辆人力车和夏至的身上。

“今天要请你的那个妹妹到你家吃晚饭？”警察局的局长办公室兰继承一手握着水杯，一边看着方孟霆。

“婧瑢小妹出国回来，家父想请她过来吃顿饭！”方孟霆回答的很干脆。

“从国外回来的，那她一定非常有见识！”兰继承的眼睛里冒着像饿狼一样的绿光。

方孟霆知道兰继承什么意思，他故意没有接话。

“你回去跟你的那个妹妹说一声，我也很想认她这个妹妹，我也想请她吃顿饭！”兰继承随手点了一颗雪茄，那腾起的烟，熏了方孟霆的眼睛。

方孟霆点了点头。

他这边刚一离开，一直跟着兰继承的一个跟班就溜了进来。

“局长，上心这位婧瑢小姐！”这个跟班叫王利，油头粉面，有些驼背。

“你知道就好，看来这位婧瑢小姐来头不小啊，不过越难拿的女人我就我越喜欢，这事交给你去办！”兰继承的言语里充满了暗示。

“一定让局长满意！”那个人说完话就溜了出去。

方宅到了，车夫拿了钱就离开了，夏至走到铁门前突然间感觉自己的心跳快乐很多，面对着高大的铁门，夏至那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并朝着手心哈了几口气。

她掸了掸药包上的残雪，抱着它却没有勇气叫门。

一阵汽车的轰鸣声从夏至身后传来，她下意识的回了头，然后向旁边躲开了，车子停下了，方孟霆熄火下车。

他摘下了大檐帽，一身笔挺的黑色警服，还有那件极为华丽的黑色长款貂绒外套，一双黑色的皮靴，映出大雪的透亮。

“这位小姐，请问您到我家有什么事情吗？”方孟霆十分的客气的问了一句。

“我是敬和堂夏大夫的女儿，我来给您送令尊的药！”婧瑢双手递上了药包。

“谢谢您，我家的门铃坏掉了，还没有修好，天气寒冷，跟我进屋喝杯热茶吧！”方孟霆接过药包。

“谢谢方副局长，这药送到了，我就得回去了，我父亲还等着登记呢！”夏至谢绝了方孟霆的邀请。

“我这有电话，你给家里打个电话就可以了，正好，家里也准备了晚饭，吃完了我送你回去！”方孟霆的声音很好听，四周非常安静，他的声音就像暖风一样吹进了夏至的心。

“真的不必了，谢谢方副局长！”夏至依然是回绝。

“夏至小姐是担心吗？你不用害怕，我家人多，没关系的。再说了，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回去也不安全，我也不放心！”方孟霆非常的绅士的再一次做出了邀请。

夏至听着这话心里莫名的兴奋，他抬头看着这个男人，感觉浑身的血气都在上涌。

这一次，夏至不再拒绝，而是非常安静的跟在方孟霆的身后。

进了们，夏至感觉到了一股暖气迎面扑来，大厅里灯火辉煌，有两个年轻的女佣人过来给方孟霆脱下了外套，然后给他拿来了鞋子。

方孟霆真不愧是贵族公子，换衣服，脱鞋子都是十分的优雅，夏至看着他就像是欣赏一幅画一般。

“方副局长，回来了，这一大家子可都在等着你！”婧瑢像一只蝴蝶一样飞到了方孟霆的眼前，一直皱着眉头的他看见婧瑢忽然间感觉浑身舒爽，脸上也是露出了非常开心的笑容。

“别人这么叫也就罢了，你就不要再叫了，这样听起来我们兄妹之间多生分！”方孟霆很自然的就拉起了婧瑢的手，婧瑢也没有回避，这一幕看的夏至有些不太高兴。

“夏至，你怎么在这？”婧瑢看见了夏至站在方孟霆的身后。

“我过来给方伯父送药，正好遇上了回家的方副局长，是方副局长带我进来的！”夏至做了解释。

婧瑢看看方孟霆，又看了看夏至，“孟霆哥，夏至，是我在这最好的朋友，今天既然碰巧来了，那你们也就认识一下吧！”婧瑢看着他们二人。

“既是小妹的朋友，那自然也是我的朋友，今后就不要再叫我方副局长了，也叫我一声孟霆哥吧，这样我听起来很舒服！”方孟霆看着夏至的眼睛。

夏至点了点头。

“既然来了，都是客人，饭菜都已经准备好了，一起来吃吧！”方峙禹看见了家里又来了一个十分标致的女孩子，也是十分的欢喜。

方孟霆亲自为夏至挪了椅子，夏至微微鞠了一躬然后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

一桌子的菜，无论是颜色还是味道都十分的诱人，这些菜也是夏至从来没有见过的。

“婧瑢，好几年了，伯伯是真的想你，在我眼里，你就是我的女儿一样，伯伯今天看见你这么漂亮，知道伯伯心里有多高兴吗！”方峙禹特别喜欢婧瑢坐下来就直接拉起了婧瑢的手。

“我刚刚回来，也是闲的很，我父亲大哥都不在，我小哥也不总回家，我一个人也闷，伯伯既然想我，那我就天天过来陪着您！”婧瑢非常会说话，那一双眼睛都在跟着一起说话。

“那我可是求之不得，伯伯希望你能够一直待在我们家，那才是最好的！”方峙禹的这句话让婧瑢听出了弦外之音，坐在婧瑢对面的方孟霆更是满脸泛红，他还微微的蜷起了自己的手指。

靖麟也是明白了方峙禹的意思，他看着方孟霆，方孟霆的喜悦溢于言表。

婧瑢看着方峙禹的眼睛，然后又将目光转向方孟霆，方孟霆的冲着婧瑢笑，那个表情真的特别甜。

夏至反倒是把脸给沉了下来，不再抬头看这一桌子的人。

“方伯伯，我们吃饭吧！”婧瑢松开了方峙禹的手，然后拿起了红酒给方峙禹倒了一杯酒。

方峙禹感觉自己刚才的那句话说的有点唐突，但是很快他就恢复了正常的表情。

这顿饭吃得很开心，婧瑢陪着方峙禹说了好多的话，也讲了一些自己游历欧洲的一些趣闻，逗得方峙禹是非常的开心，方孟霆也是选择做了一个聆听者，十分幸福的看着婧瑢在讲故事。

夏至全程都是沉默的，因为婧瑢说的那些东西，她根本就听不懂，她感觉自己与这个氛围格格不入。

饭后，婧瑢来到钢琴前弹奏起了爱尔兰民歌多多年以前，那轻快的旋律一想起，方孟霆和靖麟都跟着一起打起了街拍。

“请给我讲那亲切的故事，多年以前，多年以前，请给我唱爱听的歌曲，多年以前，多年以前。你已归来我忧愁全消散，让我忘记你漂泊已多年。让我深信你爱我仍如前，多年以前，多年以前。可记得我们相会的小路，对年以前，多年以前。你告诉我你将永不忘怀，多年以前，对年以前。我纯真的微笑使你常留念，你每句话打动我心弦。”

方孟霆很自然的唱了起来，婧瑢的十根手指就像上下翻飞的蝴蝶，那弹出了的旋律回荡在整个大厅里。

这个歌词寓意很深，婧瑢也是笑着听他唱歌，婀娜的身姿跟着一起轻轻摇摆，真的是十分的好看。

夏至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感觉自己今天进来就是十分的多余。

夏至弹完了最后一个音符，方孟霆靖麟和方峙禹一起给予了热烈的掌声。

“小妹，我们跳支舞吧！”方孟霆伸出了自己的手，婧瑢也没有拒绝搭上了他的手。

靖麟坐在了钢琴前，茶花女选段饮酒歌的旋律响起，方孟霆和婧瑢开始翩翩起舞。

“我在欧洲这么久，怎么也不见你的一封信给我？”婧瑢搭着方孟霆的肩膀。

方孟霆有些羞涩的看着婧瑢，“我本打算去法国找你，可是最终我还是选择了留下。”

婧瑢听着他的话音，感觉他有所隐瞒。

“有苦衷？”婧瑢问了一句。

“小妹，我没能去能法国，我是真的非常遗憾，可是，我家的情况你也知道，有些事情不能由着我的性子来。”方孟霆这话说的非常委婉。

“人各有志，我理解。孟霆哥有意中人了吗？”婧瑢十分真诚的看着方孟霆的眼睛。

“我一直都有意中人，可就是不知道我的意中人心里还拿不拿我当做意中人！”方孟霆侧着头看着婧瑢。

这话已经很明显了。

“孟霆哥，时过境迁，有些事情有些人都和我们最初认识的和了解的都不一样了。我在欧洲这几年也见了一些人一些事，我也变了好多！”婧瑢说的这些话会有点戳心。

方孟霆也听出了婧瑢的意思，“我知道你一向看不惯为官从政的，我也知道你厌恶这污浊的官场，你是怕身在这样的环境里时间久了，我也难免会染上一些不好的习气，你要是真的不喜欢，我可以放弃！”方孟霆的话说的更加直接了。

“孟霆哥，我们是世交，也是一起从杭州到的海伦，可以说我们是青梅竹马，但是如今的我对曾经的那些誓言已经没有那么热衷了，从我在菜馆见你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已经不是我曾经的孟霆哥了。你有今天也不容易，我不能因为我自己的想法让你放弃你现在有的一切。我想，我们今后还是兄妹相称吧！”婧瑢回绝的非常明显。

“你小哥说你在法国交了一个外国男朋友，你们的感情到底如何？”方孟霆试探性的问了这个问题。

“也曾刻骨铭心，但最终还是以分手告终。我们不合适，我也不会嫁给一个外国人。”婧瑢十分肯定的告诉方孟霆。

方孟霆有些失落的表情此时又燃起了一丝希望。

“好了孟霆哥，今天是你给我接风，不说这个了，几年不见，你的舞技是越来越好了！”婧瑢转移了话题。

方孟霆有些羞涩的低下了头。

他想把婧瑢搂的再近一些，可是婧瑢始终都和他保持着距离。

靖麟弹了有三曲，婧瑢和方孟霆才停下来，婧瑢一身的汗，方孟霆拿出手帕给她擦汗。

夏至一直在看着。

外面又下起了雪，那呼呼的声音隔着窗户都能听见，婧瑢看着外面的天，然后看着自己的小哥。

“文姬，时间不早了，趁现在雪下的还不大，我们回去吧，正好把夏至也一并送回去！”靖麟穿好了衣服。

“小妹，时间太晚了，今晚就在我家住下吧，明天一早我送你回去！”方孟霆看着婧瑢。

婧瑢点了点头。

靖麟送夏至回家，这路上夏至一直都没有表情。

荣公馆里，荣霈楚独自一个人披着外套站在院子里，大雪下的越来越急，风也是越来越急，荣霈楚的鼻子都被冻红了，可是他还是不肯进屋去。

他拿出了那颗珊瑚在雪地里看了起来。

“司令在想什么！”何叔看出了荣霈楚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