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拜 师

黑白无常见一道白色的波纹泛起，急忙同时挥刀打出一道黑波，两道波纹在空中猛烈撞击，“轰隆”一声巨响，如电闪雷鸣，火光四射，大地颤抖！

我惊恐万分，急忙躲到新房子后面，只露出一个头观察动静。黑白无常倒退两步之后见并无异样，又得意地大笑起来。

孙玉仙神色严峻，可能他觉得这黑白无常因为是梁山好汉本领高强而不那么好对付吧，而杜迁宋万得意忘形的样子却激起了他的坚强的战意。

只听他一声巨吼：“隔空掌！”一双如钵的巨手化成一道幻影，击向杜迁宋万胸部。

“啪啪”两声闷响，杜迁宋万还没明白过来就倒飞出去！还未等他们落地，孙玉仙又口念咒语，两张符咒从他身上飞出，贴在了两位鬼差的额头之上！

杜迁宋万霎时被定格在空中，再缓缓降下，站在我的身旁不动了。我吓得如皮筋一样弹跳起来，跑到孙玉仙的身边，抓住他的衣摆不放。

孙玉仙一把抱住我，吁了一口气道：“二毛，没事了，你回到你的身体里去吧，我们回家。”

我应了一声，飘到我的躯体旁边，只觉得背上被推了一下，就向躯体的眉眼处扑去……

我醒过来时，已经躺在父母的床上，爷爷奶奶、父亲母亲、表叔、孙玉仙还有弟妹们都焦急地站在床前昏黄的灯影里。“醒了，终于醒了！”孙玉仙眉毛眨动，走过来用他那老树根一样的手试了试我的额头。

亲人们都一阵高兴，奶奶扑过来伏在我的身上哭道：“幺也，我的心肝啊，你总算活过来了，呜呜……”

母亲过来将奶奶拉开，坐在床沿拉着我哭诉道：“都怪妈不好，没有阻止你去新房子，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你叫我怎么活啊！”

父亲安慰道：“好了好了，二毛不是没事了吗，哭个啥子嘛！”父亲话虽这样说，但是我分明看见他眼中闪动着泪光。他强咽下一口口水镇静了一下，道：“这都全靠孙医生去得及时，要不然还真不知后果怎样！”

孙玉仙手捋雪白的胡子对着父亲说道：“二毛的阴阳眼又开启了，今天刚好满五年。我想收他为徒，不知你们是否同意？”

父亲愣了一下，似乎感到有些突然：“这……可他才小学毕业，太小了吧？”

“是呀孙医生，我家二毛还要读书呢，我们全家都指望他今后能考上大学，再找个好的工作呢。”母亲也急着说道。

孙玉仙沉呤半晌，脸露忧虑之色：“我当然理解你们的心情，二毛的确应该好好读书。不过……”

“不过什么？”父母几乎异口同声地问道。

孙玉仙接过表叔递过来的烟杆，吸了一口道：“关键是二毛的阴阳眼，阎王现在将有阴阳眼的人当成敌人，进行抓捕和谋害，我估计今天晚上的事只是个前兆，今后还会来加害二毛的。”

“那怎么办？”父母又是异口同声地问。

孙玉仙收回视线，双掌立于胸前，闭目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阎王要抓的人难以逃避。只有跟着我学习道法方能化解当前的危机。”

“可是二毛还要读书，如果……”母亲说了一半，脸上尽显疑难之色。

孙玉仙睁开眼睛瞅了我一眼后又闭上，缓缓说道：“二毛白天可以继续读书，白天阳气盛，阴魂一般难以近身。但是晚上就危险了，他只能跟着我睡。空时我会传授他茅山道法，直到出师之后方可独自行动。”

“可是二毛马上就要到六井中学读初中了，你老先生在我们大队，这如何能与你在一起？”父亲显得为难。

“这个我自有办法，你们不必担心。现在离上学还有一个多月，我会集中精力传授他的法力的。”孙玉仙说罢，在我睡的床上、门上都贴了几张符咒，然后到外面的房间去了。

因为我的原因，一家人都还没吃饭，这时母亲才张罗着开饭。奶奶给我送来一碗菜豆腐挂面，我虽然还很虚弱，但还是坚持吃了半碗。

自然，父母也留下孙玉仙吃饭，孙玉仙没有推辞。他说，他记得今天是我五年阴阳眼封度期满的日子，见我父母没去找他，他心里着急，于是来到我家，当走到我家门外时见我向新房子那边跑去，他就悄悄跟在我后面，于是才及时救下了我。

吃罢晚饭，孙玉仙和表叔、父亲进来看我，孙玉仙打着饱嗝，满脸通红，看来是喝了不少酒。

自从今晚救了我一命之后，他在我心中的位置就无尚地崇高了，也就是我的恩人吧。

他化了一碗符水给我喝下，要我好好休息，吩咐不能动床上的符咒，并叫我明天下午去拜师。然后说还要到我家新房子去一趟，表叔自告奋勇地和他一起去了。

我想，孙玉仙去新房子一定是看黑白无常是否还定在那儿吧，他是否要放他们回去？放了会不会来报复？

我这样想着，迷迷糊糊地睡着了，醒来时已是第二天日上三竿的时候。

我下了床，活动了一下身子，觉得一切正常，精神也比较充足。

我出了卧室，到了外间的厨房。正在弄饭的奶奶见我起来了，忙丢下手里的活，过来幺呀宝的问这问那，见我没啥问题后才放心地忙去了。

我无所事事，便帮着奶奶烧火。那时家乡水电路都还不通，生活用的燃料全是坡上的柴草。因人烟稠密，后面两座山上的树木、柴草几年间便被一扫而光，到后来没柴可砍了，便开始挖树根、割荆棘，几年下来山上都是光秃秃的，还到处都是裸露的黄泥，生态环境遭到了严重的破坏。

好在放假的时候，我和弟妹们都上山弄柴，一天弄两捆，哪怕如小鸟搭窝一样，也还有一些存柴，主要是野草，烧起来呼呼地燃，只是燃烧的时间较短。

不久，饭弄好了，爷爷和表叔、母亲也回来了，大家洗手吃饭。席间，母亲说新房子没有异常，房头的那根圆木并未倒下，问我昨晚的情况是否真实。

我说是真的，并将我所见到的情况重新简述了一遍。表叔也说，昨晚他和孙玉仙到了新房子后，孙玉仙一阵厉喝，在黑白无常承认不再出来害人后，才将他们放了，而那根圆木是我重新顶上去的。

当然，表叔并没有看见黑白无常，因为他没有阴阳眼。

经过一番对证之后，母亲终于下定决心，说：“吃了饭我送二毛拜师去。”

吃罢午饭，母亲将我家那只公鸡捉了，到供销社买来一斤白糖、一斤散白酒、两斤黄纸、一把香，将这些东西装入背篓里，然后叫上我一起出门，向大队卫生室走去。

走到供销社房头，我就看见孙玉仙在卫生室门口笑呤呤地占着，似乎已经恭候多时了。

进入室内，孙玉仙收了礼物，带着我和母亲到了里间。在孙玉仙的卧床对面，孙玉仙设了一个香案，上面供奉着太上老君和茅山祖师的泥塑真身。

孙玉仙点燃三支香后插入香炉，又燃起一摞纸钱，在案前三鞠恭后说道：“黄天后土，老君在上，茅山派弟子孙玉仙无德无能，行将枯槁，苟延残喘之际幸遇法眼少年冉二毛，此子天资聪慧，材质极佳，乃修吾法术的合适人选。值当世无常、冥府离乱之际，弟子欲收他为徒，承袭衣钵，吾将毕生所学倾授与他，万望老君和祖师保佑成全！”

孙玉仙说罢，坐在当中一张藤椅上，而我则下跪在他面前行九拜之礼。拜毕，在母亲的示意下，我怯怯地叫了声：“师父——”

孙玉仙站起身来，扶着我单薄的肩膀道：“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入室弟子了。我希望你潜心学习，掌握法术，扶正祛邪，造福人间！更希望你将吾茅山法术发扬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