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旧人旧事

秋日了，院子里还有一些残花来着，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气，这香比桃李更沁人心骨些。心有花香，必然笔墨生情，岁月流香。

楚苒走在院子里，往事浮现，这个地方，好像成为她的一方净土，安稳，安全，这一方围墙，就像是厚重的盾牌，抵御着外面蓄势待发的利箭。或是，这就是她愿意跟着梁焓回来的原因吧！

尽管，她明知自己的自私，但她还是回来了，更自私的是，她知道自己会走，或许，让她在这里逃避一段日子，修复满身的伤口，她就可以走了，走到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逍遥自在。

梁焓昨夜入宫，到现在还没回来，楚苒心里有些担忧。但是，她更知道，他会回来。或许只有梁焓，才能给她这份安心。

楚苒在院内，漫无目的的走着。树下的秋千还在，她坐了上去，一身白纱飞舞，像是云中的蝴蝶，美的让人如痴如醉。斑驳细碎的阳光透过树叶，打在她的脸上，消除了凉风的寒意。昨夜沉睡，几日来的风尘已经散尽，浑身舒爽。

放下秋千，入了深深庭院。看见庭中的凉亭，仿佛又听见梁焓的笛声，声声入耳。

楚苒漫无目的的乱晃中，看见红袂正在湖边，拿着石头，扔向湖中。她的石头是带着怒气的，一下一下的将湖水惊的涟漪不断。“应该是为了昨晚的事”，楚苒想着，便迎了上去。

楚苒道：“好久不见……”。

红袂一见她，火气更上一筹，将手中的一把石头扔的老远，楚苒能感觉到这石头上的怒气是冲着她的。

红袂怒气冲冲道：“为什么又要回来？不是说的那么绝情了吗？”

楚苒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当日的那些话，的确绝情，但也是无可奈何之举。她那日清清楚楚的从红袂的口中得知，梁焓为她做的一切。她很感动，但是她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当时的身份，她是梁晔的皇妃，是梁焓的皇嫂。若是她不说这些绝情的话，她怕自己会留有余地，她更怕梁焓伤病未好，留在那里会惹来杀身之祸。

楚苒正了正身子，看着涟漪过后，平静的湖面，淡淡的道：“不知道怎么跟你说……”。话已经说出口了，总不能收回来，解释半天还是原来的结果，还不如不解释。

红袂冷哼一声道：“怎么？把这里当成避难之地？用完了就走？”

虽然，红袂说的难听，但是楚苒无法反驳，她自己何尝不是这么想的。

“你是不是喜欢他？”楚苒开口问。

女儿家的心事，只有女儿家懂。红袂对梁焓不止主仆之义，她怎会看不出来。不然，红袂也不会对楚苒如此针锋相对。不过，楚苒也觉得红袂是个好姑娘，若是她能陪在梁焓身边也好。她见惯了那些心怀鬼胎，心计深沉的女子，红袂这样一个真性情的人，实属难得。

红袂用力的踢了一下脚边的石头，反倒伤了自己的脚，她气的蹲下，负气道：“那又什么用，他一心在你身上，我在他眼里只不过是一个下属而已”。

楚苒也顺势蹲下，用手环着自己的腿，跟她保持着同一姿态，她道：“你放心好了，我会从他身边消失的无影无踪的，他值得一个更好的女子，我知道那不是我”。

无论别人说她什么也好，残影说的对，为什么人不能自私一点，她自私一点，让自己躲在这里疗伤，然后又自私的离去，又如何？

“既然如此，你就不应该回来，你来了又走，只会再伤他一次”，红袂的语气没有那么咄咄逼人的怒气，平静了许多。

楚苒抬头望天，看着一望无际的天空，心里向往无比。她心里清楚，只有远离尘世间繁杂的一切，才能真真的自由自在，像只飞鸟一样自由自在的飞翔，但是，现在的她还没有那个勇气，因为她被伤的没有了力气，所以她才会躲在这里，这一方净土。

楚苒道：“事已至此，我不管你怎么看我，怎么对我，我还是会把你当朋友”。

楚苒说这话是真心的，若是没有梁焓这事，她们肯定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红袂没说话，她知道自己对楚苒有些过分，只是没想到楚苒不但没有生气，反倒把她当朋友。她有那么一些些的愧疚，但是那又如何？她就是气不过，楚苒当日那么对梁焓，绝情的让她都心惊胆跳。她更气不过的是，无论楚苒怎么对他，他都是痴心不改。她不明白，她真的不明白，楚苒有什么好的，值的他如此对待。

楚苒最后道：“希望你能守得云开见月明，好好照顾他”，说完便起身走了。

而另一旁的梁焓，被祖母数落一顿之后，在大殿内跪了一夜。第二日一早，便急忙赶去军营，笼络三军。

本来跟随朱权的主要有两路军队，除却这些，有没有人暗中勾结，还没有查清楚。只是哪些人有异心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把异心变成忠心。

按照楚苒的计策，梁焓一回到军中，便召集军中大小将领，许以恩德，按军功大小，升官赏赐。又召集众军，告诉他们，只要他们立军功，无论新兵老兵，无论是什么身份，都能升官发财。这样一来，军心大震。

做好这一切之后，梁焓暗中将大牢中的朱权运到军中，在众军面前斩首。杀鸡儆猴的效果不错，但是也有不少人心惶惶，梁焓不知道这当中有多少愿意跟随朱权之人，他也不愿去查，他要的是这些人，以后只跟着他。

梁焓许诺，朱权叛乱一事，纯属朱权一人犯上作乱。军中若是有人曾被蛊惑，他既往不咎，也不会去追查，只要他们一心为国，日后必定前途无量。那些人一听既往不咎，还不得感恩戴德，有那么几个鼎力拥戴的人，自然三军臣服。

处理好一切之后，梁焓也算松了一口气。想着楚苒还在府里，便马不停蹄的赶了回去。

子佩早早再府门口等着梁焓回来，问清楚朝中的状况，心中放心了许多。

梁焓问道：“她怎么样了？”

子佩知道梁焓三句话不离楚苒，便答道：“自然是很好，不过楚姑娘看你一夜未归，很是担心你，方才还在问我你有没有回来……诶……”

子佩话还没说完，梁焓就等不及的往楚苒的方向大步向前，楚苒正在秋千架上，若有所思的荡秋千，突然感觉秋千越放越高了，一回头才知道梁焓回来了。

梁焓一遍帮楚苒推秋千，一遍问道：“听说你很担心我。”

楚苒是有那么一点担心他，毕竟始作俑者是她，若不是她，梁焓也不会偷偷的从天烬国跑去南国。只不过梁焓现在的语气得意的很，她可不会承认自己关系他的事，楚苒道：“是吗？是你听错了”。

梁焓一把握住秋千架上的绳子，秋千停了，梁焓凑到他耳边道：“我可没有听错，是你死鸭子嘴硬”。

楚苒从秋千上一跃而下，对着梁焓用力一踹道：“你才是死鸭子”。

梁焓大笑道：“从前的苒苒总算是回来了”。

自从楚苒回了梁国，他每一次见她，她都是多愁善感的样子，他知道，那一点都不像她。他看到的楚苒，就该是这样活泼可爱，脾气不小，偶尔还会对他大打出手的楚苒。

梁焓故意装作一副很疼的样子，在旁边唉声叹气。楚苒一看他的样子，心情突然好了很多……

楚苒砌了杯茶出来，递一杯梁焓，她问道：“事情可都处理好了？”

梁焓含笑道：“苒苒的计策，有什么不能解决的？”

楚苒摇头笑道：“我可不及你的一分一毫”。

“谦虚了～”

“真心真意的实话，谁有你梁公子厉害～”

……

说着说着，梁焓突然停了，一杯茶像是酒一样下肚，茶杯重重握在手中久久没有放下。

楚苒看他的样子，问道：“怎么？有什么烦心事？”

梁焓听楚苒这么一问，转头盯着她。楚苒看梁焓的样子，隐隐觉得好像是跟他有关的事。

梁焓踌躇了一会儿，问道：“有一事，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

楚苒一头雾水，问道：“何事？”

梁焓又闷头喝了一杯茶，叹了一口气道：“梁晔的事，你要听吗？”

他希望楚苒回答说，她不要听，那个人再也与她无关了。但是他知道，那是他的一厢情愿。他知道，他看的出来，她的心口有伤，是为了梁晔。但是，无论她心里有多深的伤口，他都心甘情愿为他疗伤，直到她好了，直到她能笑着放下了……若是她不能放下，让她接受他，难之又难。

楚苒一听说是梁晔的事，手顿了一下，杯中的茶水撒到桌上。她本以为她可以当做局外人听那个人的消息，但是听到他名字的时候，她的心还是顿了一下。

良久，她道：“说吧～”

她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想知道梁晔的事，或许，她认为以毒攻毒，更能解决她的伤口吧。

他看着她的反应，不知道自己跟她说这件事，是对还是不对。只是，他只想让她明白，那个人不再值得她为他心伤。笑着面对，才是真的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