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一帆风尘

楚苒淡淡的笑了笑，没说什么。这时皇甫维桢冲出来道：“不如先找个地方歇息，眼看天就要黑了，莫不是要在这荒山野岭过夜？”

皇甫维桢合时宜的一句话，打破了几人间的尴尬，纷纷赞同皇甫维桢的话。

然而更尴尬的是——只有三匹马，皇甫维桢跟子佩先上了马，残影也翻身上马，他们三人看只剩楚苒和梁焓僵在哪里，策马就走了，留下话道：“前方客栈等你们……”

梁焓嘴上仿佛略过一丝笑容，翻身上马伸手道：“上来吧！”楚苒伸出手，梁焓一把将她拉上马，楚苒坐在马背上有些尴尬，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只好放在自己的腿上。

“驾～”

马很快的开始跑起来，楚苒向前一扑，扑到他的背上，突然的那一下，她的手握上了他的腰，心也噗通一跳，不知道是因为惊吓，还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暧昧接触，让楚苒有些不自在。她赶紧收回自己乱放的手，刚抽回来的手又被梁焓拉回了原处，充满磁性的声音说道：“小心为好～”

“小心为好？什么叫小心为好！明明是占便宜”，楚苒心里这么想着，却没有将手收回来，一是，梁焓快马加鞭，她怕摔了，二是，手放他腰上还挺舒服的。

透过衣物的温度传到她的手上，感受的到他强壮的躯体……竟然有那么一瞬间的想入非非……

“还记得三年前的那天晚上吗？”梁焓的话打断了楚苒胡乱飞扬的思绪，楚苒轻咳了两声，掩饰了自己的尴尬“记得……记得……”

“我也记得……”梁焓嘴角总是微微扬起，想到那天晚上，想起和楚苒相处的点滴，总是能发自内心的笑着。

三年前的那个晚上，也想今天一样，她坐在他的马背上，他故意的快马加鞭，让她抱着他，带她去了天烬国，也将她带入了心里。

不知不觉客栈已出现在面前，梁焓依依不舍的下马又将楚苒扶下马，子佩见梁焓和楚苒已到，上前道：“公子客房都安排好了”，梁焓点点头，子佩看了看楚苒，想说些什么又忍住了，不知道怎么开口。

人困马乏，楚苒早早的回了客房，准备休息，只是今晚能睡的着的估计只有皇甫维桢和残影了。

“浅浅未眠疑入梦，　所觉似是又似非，　心中多扰辗转夜，　最是无情窗外黑。”心中的事太多，自然是睡不着的，夜色牵绊，抛洒斑驳的碎影。风透过窗，携一丝微凉，拂乱了一缕长发。丝丝点点的雾露，飘扬，散落。

“姑娘……睡了吗？”

楚苒正思绪缥缈，胡思乱想着，门口传来子佩的声音。

“没……没有……”

楚苒不知子佩深夜造访是何意，但是她能猜测的到一定是同梁焓有关，有关梁焓她有些心虚，也有些尴尬。

楚苒起身开门，子佩候在门口，门一开许久未见的人突然面对面总是有些不知所措。“进来吧～”，楚苒开口道。

子佩还是像从前那样英气逼人，直直的走到桌旁坐下，将手靠在了桌案上。

楚苒问道：“子佩找我何事？”

子佩沉默了两下，好像不太意思开口道：“姑娘做何打算？准备去往何处？”

楚苒敏感了一下，想着她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是作为朋友的询问？还是试探她，害怕她去天烬国给他们添麻烦？

楚苒道：“仔细想想，的确不知道应该去往何处，不如走一步看一步”。

楚苒此次出门可是盘缠充足，知道出门不易，从皇宫里出来为自己都打点好了，虽然这次离开南国是意外之举，来的突然，但是出门在外，钱财可是少不了的。

子佩突然说道：“若是姑娘没想好，不如先同公子回天烬国？”

楚苒听到耳朵里觉得不可思议，没想到子佩是要跟她说这个，她还以为子佩会和红袂一样，觉得她是个薄情的女子，一直拖累梁焓，让他一次一次的受伤害。其实楚苒对于梁焓真的觉得很愧疚，从前只把他当朋友，还能心中坦荡，但是知道他的心意之后，她的心中稍稍发生了变化，没了从前的坦荡，便的怯懦不敢直面他，她怕自己越欠越多却还不了。

楚苒道：“为何这么说？”楚苒很奇怪为什么子佩会这么说，说实话她自己是有想过跟梁焓去的，尤其是在南国那次舍命相救，以及那么多的温柔以待让楚苒在很多时候也恍惚了，但是她怕，她怕自己会爱上他，她怕自己配不上他。

子佩道：“我知道公子的心意，若是你漂泊在外，他怎么都不会安心的”。所有的事实证明，任何事在梁焓面前都没有楚苒重要，子佩有些害怕楚苒若是再遇见什么危险之事，梁焓又奋不顾身的冲过去，到时候他们这些做下属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看着公子飞蛾扑火。

楚苒道：“我……”楚苒噎的有些说不出话来。

子佩又道：“子佩是真心希望你和公子能成眷属”，子佩说完又好像觉得自己太过直白了，看着楚苒脸色不对，又忙道歉道：“我……好像说多了……不好意思”。

楚苒摇摇头，示意没关系，只是楚苒在想若当真那么容易成眷属，她也不会四处漂泊了。

子佩又起身走到正站在窗边的楚苒旁，说道：“楚姑娘也知道公子现在在天烬国位高权重，但事实上是四面楚歌，老夫人一心想统一天下，但是公子对这些权利从来都是不屑一顾，身上有责任，公子无法推脱。若是你能在他身边，我想他应该不会那么孤独……”

天下风云，四面楚歌，人人自危，不知道最后鹿死谁手，这些事楚苒不想管，也管不了，子佩见楚苒不回答，只道：“子佩话已至此，也不再说了，姑娘好生休息”，说完便走了。

……

楚苒温了一杯酒，打开窗，凉风习习，吹的人醉了，这些年，穿千山，涉万水，千帆渡，不知明年身在何处？

当此凝，枕一籁天际。一曲辞赋一杯如莲，把酒问风，饮尽纤尘。

“酒真不是个好东西”楚苒想着，喝着喝着，过去的一幕幕出现在眼前，好的坏的，开心的不开心的……所有故事的开始，是一场被安排的联姻，楚苒并不认为这个安排是错的，若不是如此，她不会认识梁晔，不会认识梁焓，残影……

梁国后宫的那段日子，就像一场梦一样，心动过，心伤过，心碎过……她曾经很爱梁晔，很爱很爱，她第一次这么用力的爱上一个人，但是她最后放弃了，放弃了这段感情，放弃了他，因为他要放过她自己，被狠狠的伤过之后，才知道没有谁比自己更重要。

说实话，跟梁焓去天烬国的确是她心中所想，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对梁焓有那么一些感动，有一些情愫在里面。但是更重要的是她知道跟着梁焓，她一定会很安稳，不用日日担忧突然而来的万箭穿心，因为梁焓会护着她，尽管她不知道这种保护，能够持续多久，起码现在是。她觉得自己真的很自私，觉得自己好像是一个坏女人，利用别人的感情，成全自己的安宁。但是梁焓对她太好了，好到她狠不下心来利用他。

她害怕他所有的好，都变成她无法回报的亏欠和负累。

这几年在三国之间漂泊不定，她真的有点累，后宫的尔虞我诈，前朝的利益之争，她想逃避却不知不觉被卷入其中，她很累。现在她又不知去何处了，漂泊不定，犹如水中浮萍，心若没有归宿，去哪里都是流浪，但是她的心该归往何处？若是跟梁焓去了，她会不会爱上他呢？她不知道，伤过之后，她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爱上一个人的力气，怕只怕他用尽全力，自己却心有余而力不足。她更觉得自己配不上他，他真的很好，但是她自己不够纯粹。况且，她还曾是他的嫂嫂……

……不知道是自己想的多了，还是酒喝的多了，楚苒开始昏昏欲睡了……

迷迷糊糊中，楚苒好像听见了两声敲门声，本以为是梦中，但又觉得是真真切切的，便醒了。楚苒扶额看看门，又没什么动静，觉得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便吹熄了灯，上床睡了。

楚苒正睡着，又好似听见了脚步声，又睁眼、起身，打开门竟然看见梁焓在门口的长廊，背对着她，看着楼下，若有所思。

原来，梁焓辗转反侧的睡不着，因为楚苒，他知道若是他失去了这个机会，可能就再没有机会了，但是他又舍不得强迫她。心情繁重的在客栈里漫无目的走来走去，不知不觉的来到了楚苒门口，看着她里面的蜡烛还亮着，敲了两下门，里面没有回应，便不忍心打扰她。梁焓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便走了，可是他却去而复返，因为他放不下，他想自私一次，等她明日醒了，便带她走，不管她提出什么要求……除非……没有除非……

楚苒看着梁焓的背影有些出神，梁焓同样想的太过入神，连楚苒的门开了他都没有察觉。

楚苒开口道：“怎么没睡？”她本来想问他怎么在这儿的，但是原因不言而喻，心里又有一丝愧疚。

梁焓明显被突然传来的心心念念的声音惊到了，一回头楚苒正站在身后。梁焓心里一团火在烧，他控制不住自己，一把将楚苒揽入怀中，楚苒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吓到了，想推开却推不开。其实梁焓也被自己的举动吓到了，但是这种冲动不正是他心中所想吗？他真的很少这么冲动过，但是他真的很想。抱着楚苒的那一刻，他告诉自己“抓住她，让她开心快乐，只有你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