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珍惜眼前人
书名:旧年柳花迟作者名:绿萝本章字数:3265更新时间:2023-12-27 17:07:34
第二天起床后发现家里多出一块青色绣帕,上面绣着:徐冬冬。
我和茵茵不换装是不能去还的,何况一块帕子也不值钱。
我和茵茵把帕子放在柜台下面,正忙活着包装点心。
逆着初升太阳,又见到那熟悉的身影。
柳云溪见绣帕道:“果然在这里。”
我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原是昨日喝酒时,徐冬冬悄悄塞给柳云溪的。柳云溪宿醉接帕,塞在拖把项圈下面。
拖把现在长得特别快,它不属于常见的圣伯纳,而是长毛圣伯纳。眼睛总被盖住似的。
柳云溪说以后每天都会来和拖把玩,我便说“那还不如领你家去”。哪只他即刻就应下。还说这名字太难听,越长越大已经不像拖把,不如改名叫“三毛”。
哦,好熟悉的名字!
茵茵抢先问“取这名字有何用意?”
柳云溪依次指着我和茵茵说:“喏,大毛,二毛,三毛……”原是拿我们取笑。和我想要的答案有距离,只好暗自叹口气。
茵茵现在有意的回避我和柳云溪,我俩在一起时,她就总是找借口离开。
店里主打玫月糕的销量特别好,我们不得不多找些人手帮忙。这样就又找二三个伙计帮忙,来回运货和包装和送货,卖货则全部由茵茵来做,我就记账清点。
京城大户人家办事的很多,口口相传,我们的玫月糕经常能接到大量订单,茵茵也因此忙得不亦乐乎,似乎也不像以前那么在意自己身份,指挥起小伙计和婆子们井井有条,这也是我希望看到的。
这几日似乎总有人在暗处监视我们,不知道茵茵感觉到没有。每当我回头却又看不见,感觉很奇怪。
在铺里无聊时,常常观察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不知何时起,京城里富贵人家的女子们,都以佩戴我带来的首饰为荣。
最先佩戴的当属虫娘和秀珠楼的女子,没想到这广告效应如此之好。
柳云溪把拖把带走两天后,又着小厮捎信给我说去一同秀珠楼。
这次我已经不那么想去,茵茵亦如此。
入夜,我便一人在冷风习习地街口等到柳云溪。
别说,拖把跟柳云溪两天,就像换了只狗似的,乖巧许多:以前就会摇着尾巴转圈,现在竟然乖乖坐在柳云溪脚边。
这还是我的拖把么?果然我再叫拖把,它却没有立刻应声,等我喊三毛时倒摇着尾巴站起来找我。
“怎么样?”柳云溪不无得意:“三毛,坐!”小狗果然乖乖坐下。
“我早说过会帮你训练它。”柳云溪满满自信的对我说。
“嗯嗯,果然驭犬有术啊”我赞道。
“走!”柳云溪命令道。
三毛佩戴着新项圈,服从地站起来向前走。
“再让我帮你训些日子,这三毛可能帮你好多忙!”他看着三毛,有些得意。
“求之不得!”我也希望能通过三毛和柳云溪多些接触,自然求之不得。
柳云溪看三毛的眼神温柔有爱,就像自己老朋友。
“前两日徐冬冬并不在秀珠楼,在京城另有一处宅院。”
“啊!她们买得起这里的房子?”
“不,不。只是租来的。”柳云溪顿了顿道:“我也有很多宅院和铺面都租出去,你知道的。”
“嗯,这个我知道,只是像冬冬这样的青楼女子租宅子有何用?”我不解,侧头问他,被拖把牵着我走。
柳云溪斜我一眼满脸坏笑:“这你就不懂了吧?哈哈哈……”
一语道破梦中人,我大概明白他的意思,就是说青楼女子们经常在外面过夜,自己有宅院总是方便些。
宋朝的青楼女子有一部分是在朝廷登记在册的,偶有官府节庆还要站台,给官家充门面,还不能收费。
“那你的宅院是不是——很多也租给这些风尘女子?”我有点跟不上他的脚步,要小跑着才行。
“那当然,她们通常不会拖欠,又不计较钱……”柳云溪说的很是轻松,发现我的窘境,放慢脚步,“对了,茵茵怎么没来?”
“哦,这两日订单极多,她有三头六臂也忙不过来,我要帮她她又不肯。”听他还提起茵茵,心里酸酸的。
“嗯,我听柳大说铺面局促,不如扩建一下。”他认真的和我说。
这阵子的确生意好的不得了,店面的确显小。
我也正有此意,可是不知该如何扩建。
说话间就到秀珠楼,柳云溪示意我自己牵狗带。
又受到上上宾的待遇,全仰仗柳云溪的钱势。门口的老鸨就是万娘,虽然风情万种,对里面的女子还是蛮好的。
“嗅!”刚一进门柳云溪对三毛命令道。
忽然我觉得手里的狗带要抓不住,三毛正快步带着我上楼,一会儿就到三楼楼梯口,坐在那又不动,怎么拽都不走。
柳云溪看热闹般站着。
不一会儿虫娘和徐冬冬一前一后款款而来,三毛就起身乖乖地跟在后头进包间。
从前难道是只假狗?我惊讶于三毛的变化,原来换个名字还可以脱胎换骨?!
落座后无非是倒酒、唱曲儿、吹箫才艺展示。我和柳云溪对面,一左一右则是两个美女。
桌上摆些酒菜和小食。虫娘来倒酒,就只给柳云溪一人。
不多时,我注意到虫娘和柳云溪开始眉目传情。虫娘用手持着酒杯,直接送到柳云溪唇边,还把手放在柳云溪的手上说笑。
他们闹着闹着,虫娘就坐到柳云溪腿上。柳云溪轻揽她后腰,虫娘直接搂着柳云溪脖子,倒一杯酒,一人一口地喝着,说笑声不绝于耳,旁若无人。
想来青楼柳云溪也是常来的,这应该也不算什么,比这更甚的应该也都有过。
我转开目光,吃些零食,不敢抬头看眼前的画面。神情里掩饰不住的落寞,大概也被人都看在眼里了。
过会儿,虫娘坐正身子,不再招惹柳云溪,柳云溪也自顾喝酒,继续说笑。
“柳七为何未一同前来?”虫娘自饮一杯说道。
“哦,兄台去玉清宫了,明日晌午才能回。”柳云溪一口喝光手中的酒,后转向我说:“即三变兄。”
我彻底懵了,难道柳三变还是柳府家丁小厮不成?还有,他俩这又是唱的哪出?难道陪酒按时间收费么?
虫娘看得出我的疑惑,掩口笑道:“此柳七非彼柳七。”又向柳云溪道:“柳公子见多识广,为何给家丁起名却如此随便?”
“名字,代号而已,好记便可。不过,我回去就给柳七改名,免得冲撞兄台。”柳云溪笑道。
虫娘摆手道:“不必不必!那小厮即使叫状元,也胸无点墨,叫什么都无妨。我视柳七当我红颜知己,哪知他风流有余,胆识欠缺,只知饮酒作乐,不问前途也罢。”
虫娘的话虽平静,却掷地有声,想来是个有想法的女子。
虽然以我的见识不能接受刚才的一幕,但一个本来就是风尘女子,又如此精致,另一个是年华正盛的独身公子,多金有才,大概也没什么不可能。
这一夜,我都被这一幕纠葛着。
虫娘说完便抱琵琶半遮面,边弹边唱开来,虽然我没听懂唱些什么,曲儿里的沧桑和无奈却一一道来。
徐冬冬则逗着三毛,她也知不必太认真伺候我们俩个,打赏却是翻倍的。
席间无重要话,外面似有雨声时,天色也晚,柳云溪便叫我离开。
我还在呆呆的愣神中。
想不明白的穿越,想不明白眼前的一幕,想不明白以后……
虫娘给我一把伞,徐冬冬给柳云溪一把。
虫娘递给我伞的时候,眸光闪闪说:“珍惜眼前人……”
她见我疑惑的眼神,只笑笑,便轻推我转身,让我离开。
细雨让人更清醒,让灯光更模糊,让人更冷……
不觉中,一件外衣披在我身上,旁边的人正低头笑着……
“我和虫娘——”他看我轻叹口气,“虫娘才来京城时,名噪一时,捧场的人很多……”
他想看我的表情,我也微笑看他。
“我也在其中,虫娘——真的很美,是不是?”他对我笑笑。
“的确!”我肯定地回复。
“虫娘只卖唱,不卖身。但是很多人都想得到她——”柳云溪继续说,鼓足勇气一般。
“你也在其中。”我心里想着,没有说出口。
“我也在其中——”他不再看我,只顾看着前方。
不出我所料。也许虫娘就是柳府未来的夫人。
“除了我,没人能得到她。可是当我在她房间里的时候——我才发现我错了!我只不过为得到才去争取,而不是因为——不是因为爱。我们什么都没发生。像你看到的。那以后我无法面对她。”柳云溪一口气说下来,目不斜视。
“她原谅了你,对么?”我轻轻的替他回答,
“呵呵,都被你看出来了。”他尴尬地笑了笑。
沿河堤蜿蜒而走,古街,老灯,小桥,油纸伞在细雨的冲刷下让夜更加沉静,只有细雨在油纸伞上的跳跃声……
唯独他说话的声音让人感动。
“所以——我总是能轻易被她看穿,在她面前我说不说谎,掩不掩饰都——呵呵。”说到这,他不再说下去,只是笑笑。
虫娘原谅他是因为爱他——他没说出来,我却能感觉到。
我们慢慢散步,他我送回铺子。
分别时我们看着对方莫名其妙的笑了一阵。
三毛依旧跟着柳云溪去,现在三毛已经把柳云溪当成主人了。
临别,柳云溪嘱咐我细思扩店之事。
我想虫娘要我珍惜的,该就是一直在我眼前的那个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