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珊枕泪痕红泫

“闲云师父会武功，而且非常了得，可是我担心厉风师父也被擒了。他只会一点防身的浅薄功夫，只能对付常人。”

聂冠辰眼中的疑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嘲讽，又一个厉风，她到底还隐藏多少事？

聂冠卿本想潜入丞相府把闲云救出的计划行不通了，不免有些失落，没有注意到聂冠辰和华锦歌之间的情感变化。

聂冠卿很快就找了个借口来到丞相府查探。乔为胜自然明白他的目的，不然平日里对他阴阳怪气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好心的来拜访，只是他揣着明白装糊涂，笑颜相迎。

“四皇子大驾光临，老夫有失远迎啊。”

聂冠卿看到他那副老奸巨猾的样子就生气，可是也不好再揶揄，毕竟是自己跑到他的府上来的。只好说：“我只是没事来看看丞相，再说我也没有参观过丞相府，我可是听说丞相府壮丽非凡呢。”

“四皇子说笑了，丞相府在老百姓眼中也算得上壮丽，可是恐怕还是不能入见多识广的四皇子的眼呢。”

聂冠卿对乔为胜的奉承是心知肚明，可是却是对他的话很受用，年轻经验不足的他差点就沉溺在他的阿谀奉承中忘记了来时的目的。

“丞相谦虚了，不知丞相可否领我参观一下？”

“那是自然。”

一路上都是王公贵族的府邸都有的假山绿水，聂冠卿根本没有发现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他真是失望之极，参观的兴趣一下子就没有了，像是霜打的茄子一般。

乔为胜看出他的来意，也不拆穿，佯装好意上前问道：“怎么，四皇子失望了吗？不过这也难怪，您什么没见过啊，区区一个丞相府自然不会入了您的眼。”

聂冠卿听见他虚情假意的话就想发怒，可是是他自己送上门的，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打道回府。

“既然行不通，我们就另外想办法。”聂冠辰安慰着华锦歌。

华锦歌知道想要救出师父根本不容易，还好师父暂时是安全的，便松了一口气。

“他为什么要绑架你的师父？你能不能想到什么原因？”聂冠卿一下子问到了要害。

华锦歌讶异地看着他，不知道如何作答。还好聂冠辰接着说道：“他一定是想要挟你做一些事情，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们至少现在是安全的，所以你不用太担心。如今我们可以做的就是等着乔为胜找上门来。”

华锦歌只能点头。

她不能坐以待毙，她必须想一个万全之策，她必须要在毒发身亡之前确保聂冠辰的性命无忧，还要保住虎符不落入乔为胜的手里。可是怎么才能做到，真是让人头疼。

夜已经深了，外面只剩下断断续续的虫鸣，连身边的人也已经熟睡，华锦歌还是一点睡意也没有。

马上到月圆之夜了，也就是说她可能要发病，如果继续这样下去聂冠辰一定会有所察觉。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那天晚上她得独自度过，可是如今他们已经同房，如何再分房，这又是一个让人头疼的问题。

聂冠辰翻了个身，华锦歌看着这张熟睡的脸，怎么也不忍心伤害。可是，如果现在心软的话，那以后他也许就会有生命危险，她宁愿他好好活着。

打定了心思，便闭上眼睛，两行清泪落枕边，红色的枕头上渐渐开出两朵美丽的花。

天刚亮时，聂冠辰就醒了，看着紧紧依偎着他的华锦歌眉头紧紧锁在一起，便帮她抚平。不料却把她弄醒了。

“你醒了，做的什么梦，眉头锁的这样紧？”

华锦歌摇摇头说道：“没有。”

聂冠辰替她理了理发丝：“你知道吗，我曾经做过一个梦。”

“什么梦？”

“我梦见你在一片桃花中跳舞，当我走近你时你却消失了。”他隐瞒了他醒后把那个梦画下来的事情。

华锦歌不语。也许他的梦就要实现了。

“对了，就要中秋节了，按照惯例，每年这个时候，父皇都会让皇子和大臣们去宫中一聚，你也准备一下吧。”

华锦歌自然不懂这中间的规矩，问：“要准备什么？”

聂冠辰想了想说道：“你也不用准备什么。只是父皇有时候兴起会让表演一些才艺而已。”

“如果什么都不会呢？”

聂冠辰想，她从小跟着闲云长大，女孩子会的那些她未必会，就安慰她道：“那你准备一些祝词就行了。”

华锦歌把头埋进他的颈窝，细心、珍惜、静静地感受着以后不知还会不会再拥有的温度。

中秋节这天，皇宫张灯结彩，辉煌炫目，热闹非凡。她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阵仗，但是却一点也不慌乱。明月高挂，银辉遍洒，皇宫里亮如白昼。

这天，就连邻邦的太子也来了，皇上今天的精神还算不错，席间一直满面笑容。

“祝大祁国泰民安，祝皇上福寿万年，龙体康健。”大臣们齐声高呼。

“墨漓祝祁国和燕国永远交好，永远没有征战之苦，也祝两国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

皇上端起酒杯和众位一饮而尽。

王公公在旁边小心提醒：“皇上，注重龙体，还是不要饮太多的酒。”

“都坐下吧，今天是中秋节，又不是在朝堂上议论朝政，不必太过拘礼。”

接下来是歌舞表演，不过是皇宫的歌舞伎的表演，看着也怪没有意思。和华锦歌看到的在月湖表演的那些女子相比，相差甚远。便有些倦意，不禁打了个哈欠。谁知这竟然落在了墨漓的眼中。

这时，皇太子聂颀起身道：“父皇，歌舞每年都是这些，儿臣都不想看了，想来父皇也是看腻听烦了，今天不如来些新鲜的。”

“那你有什么好主意呢？”皇上慈爱地看着他。本来他是他最疼爱的皇子，可是自从遇见了池羽，自从池羽为他产下聂冠辰，一切就都改变了。

“父皇不妨让在座的各位表演一段，这样不仅新鲜，而且有趣。”聂颀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就是想要看华锦歌表演。

这时他身边的乔晴烟起身道：“父皇，臣媳愿为大家弹奏一曲。”

“好。拿筝来。”

乔晴烟不愧是丞相之女，琴艺一流，从她之间弹出的琴音可谓人间无二，抑或高亢不羁，抑或低沉悠扬，众人听得如痴如醉。

一曲作罢，满堂喝彩。乔晴烟骄傲地回到座位。

皇上也是很满意，道：“太子妃的琴艺天下无双啊，接下来不知道别人还敢不敢表演呢。”

“谢父皇夸奖。”

皇上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大家的目光唯恐避之不及，纷纷低下头。只有华锦歌还在安然自若地饮着酒。她不是胸有成竹能胜了乔晴烟，只是她的毒发作了，全身发冷，不觉微颤，只能借助酒来暖一暖自己的身子。可是，这时皇上却开口道：“宸王妃，你来如何？”

华锦歌放下酒杯，僵住一般，不作言。

众人的目光都聚在她的身上，半天，她才道：“父皇，臣媳无才，只怕不能入您的眼，反倒让您失了兴致。”

谁料皇上却不以为意，只当她是谦虚：“无妨，本就是中秋欢宴，你会什么就表演些什么，即使做不好，朕也不会怪罪。”皇上是打心底里疼爱她，多少心底还是有些期待，希望她能不负众望。

“如果愿意，你随便表演一段就是，不用害怕。如果不愿意，我替你回了父皇。”聂冠辰在一旁小声道。

华锦歌看着众人都向这边看来，也不再推脱，只得应允道：“父皇，那让臣媳准备一下。”只见她走到溶月旁边吩咐几句，便走向舞台中央。炯炯燃烧的烛火突然熄灭了一半，影影绰绰，一切都看得不太真切。

乐声开始响起，轻缓而低沉，华锦歌伴着乐声，缓缓抬起双臂，如同一只欲飞还止的仙鹤。慢慢地，她婀娜的身子舒展开来，轻快的舞步，美丽的旋转，长长的衣带随着这旋转在空中飘着美丽的弧线。众人的视线再也无法从美如仙子的华锦歌身上移开。当琴声如泉水叮咚作响时，她脚尖点地，步子轻快，动如狡兔；当笛声悠扬时，她缓缓旋转，犹如花蕾初绽般地舒缓。随着音乐变得铿锵有力，抑扬顿挫，一声鼓响，篝火再次燃亮，她甩出长袖，只听带出的风“呼”的一声，然后她脚尖用力，腾空而起，溶月应时把手中用丝绸缎带包住的花瓣抛向华锦歌，华锦歌扯住缎带一端，花瓣在风中漫飞，她开始旋转下落，那段缎带恰恰环成一个环，华锦歌瘦削的身影就在里面旋转下落。漫飞的花瓣，薄如蝉翼的绸缎，飞扬的裙裾，扬起的发丝轻轻贴着她的脸颊、脖颈，恍如从月宫下凡的仙子般美的窒息。乐声渐缓，华锦歌旋转，旋转，旋转，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舞将结束时，她突然甩出手中的缎带，只见这缎带自她手中笔直地迅速地伸向座位上的酒杯，然后再酒杯周围转了一圈，她手腕一翻，缎带连同酒杯一下子就离开座位，手腕再一翻转，它们就稳稳地落在了皇上的面前，在乐声戛然而止的瞬间她伏在了地上，最后一片花瓣落入发间。

“恭祝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