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倦倚新妆

华锦歌看着闲云，心下一酸，他一定是做了自己不想做的事情，他装得这样淡然，可是他那紧攥的手指，关节都发白了。

“我一定会做好的。”眼泪也终于忍不住掉下来，那么大颗，看得闲云心中不忍，伸手替她拭去。

身后的聂冠辰清晰的看到了这一幕，那修长的指尖触及到她的脸颊时她竟然没有任何反抗，甚至还有一丝的依恋。那样俊美潇洒的男子和她在一起，怪不得她说她还好。可是，这是王府，这是在他的地盘，那里站的是他的女人，尽管他们没有圆房她依然是。

怒发冲冠，聂冠辰动了杀气，闲云武功自然是登峰造极，他能感到背后的汹涌，在聂冠辰的大掌即将打在他的背上时，他轻易的就躲开了。

这是聂冠辰意料之外的，没想到他武功这么高。

“你是谁？”他往前一步，挡在华锦歌的面前。华锦歌有些吃惊，又有些担心他会不会多想。

“你简直像极了她，像极了她。眉毛、眼睛、鼻子都像极了她。可是她不在了，不在了。”闲云看到了他，压抑多年的情感一下子就涌了出来，逼得他又哭又笑，口中念念不休。

“你到底是谁？”聂冠辰虽不知闲云为何反应这样激烈，但还是冷静地询问。

“师父，师父你怎么了，师父？”华锦歌推开聂冠辰，冲向闲云。从小到大，她从来没见过他这样失控过。她担心极了。

“师父？”聂冠辰将信将疑地看着他们。

“羽儿，羽儿，真是像极了羽儿，我以为我可以忘，我以为即便忘不了也已经看淡了。呵呵，燕燕于飞，差池其羽，燕燕于飞，差池其羽！”闲云反复吟着她的名字。

“母妃？”聂冠辰似乎想到了什么。“父皇曾经说过，母妃爱过一个男人，那人叫闲云。难道，难道就是他？

“你终究还是没能称愿。”这个一直让他心心念念却又一直藏在心中不敢提起的人，如今终于再一次汹涌澎湃地回到了他的生命中。

“闲云？你是闲云？”聂冠辰问。

闲云显然没听到他的话，一阵风般，消失在郁郁葱葱中。

“师父。”华锦歌大喊。

聂冠辰看着一脸担心的华锦歌，胸中就燃起了怒火，问她：“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华锦歌深吸一口气，平复一下心情，但是并没有回答他的话。

“说。”聂冠辰伸手抓住了她的脖颈，用力一点再用力一点。他看到她的脸色泛红再到泛白，他知道她的生命在流失，可是她竟然还是不开口。

“再不说就永远没有机会了。”

华锦歌心里明白自己是什么都不能说，他这样骄傲的一个人，怎么会让需要一个女子的保护？如果她说了，她就不能再留在这里，就再不能完成师父的心愿了。他的手劲越来越大，她要保住自己的命。当她准备用内力护住自己的时候他突然松了手。新鲜空气一下子拥入胸腔，她贪婪地大口呼吸。

“你断定我下不了手，所以什么都不愿意说？”聂冠辰轻蔑地看着她。

华锦歌恢复平静之后说道：“我不知道你想知道什么，我也不知道我该说什么。”

“你觉得不应该解释一下你跟乔为胜的关系吗？”

“如你所见，仅此而已。”

“你觉得我相信吗？”

“我知道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多说也是无用。”

聂冠辰深深看了她一眼说：“你以后不会有这样好的运气了。如果我再发现些什么，你一定会付出代价。所以，你想做好事情一定得加倍小心了。”

华锦歌转过头不去看他，她不想让自己看清他就是自己的夫君，那个本应该和她新婚燕尔的人，却一直都在怀疑她，甚至还想要杀了她。也许她根本不应该来到他身边，凭借他的武功，乔为胜想要杀他已是不易，她在这里有什么用？让他时刻保持警惕，还是在关键时刻为他挡下一剑？

华锦歌站在那里，失魂落魄地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直到夕阳的光侧移到她的眼睑，那是一道多么柔和的温暖的亮堂堂的光。她眯着眼，看着红彤彤的夕阳，不禁想起了那句应情应景的诗：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王妃，您还好吗？”溶月走近小心翼翼地问。

华锦歌转过头定定地看着溶月，仿佛看着陌生人一般，半天无语。

“流风，你小心盯着她，有任何异常立刻禀报。”聂冠辰吩咐着，显然他已经不再相信那个让他心动的恍如仙子的女子。

“王爷。”流风迟疑。

“怎么，我说的话没用了吗？”

流风立刻跪下说：“流风誓死追随王爷。”

“那就照我说的去做。”

元峰趁着夜色进入丞相府。

“主子。”

“那边情况怎么样？”

“回主子，王爷对王妃好像有些戒备，连新婚之夜都没有圆房。我还听说，今天白天的时候他差点杀死王妃。”

“王爷？你喊得倒是亲切。”

“属下该死。”

“起来吧。随时注意那边的动向。今天让你来有件事你得立刻去办。附耳过来。”

“王妃，该用晚膳了。”溶月在外面叩门。

华锦歌看着那扇紧闭的门出神。又响起了叩门声。华锦歌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跑过去把门打开。门外的溶月吓得一个趔趄差点把手中的饭打了。

“王妃？”

华锦歌神色愠怒把她拉进屋内。

溶月放下手中物，怯怯地看着华锦歌。

华锦歌忽地转身，一把卡住她的脖颈，快得溶月都以为是一阵风。

“王妃？”溶月吓得双腿颤抖，差点跪下去。

华锦歌细细观察着她的细微表情，那种惊恐是装不出来的。

“说，你是不是乔为胜派来监视我的？”

溶月听她这话，泪珠子便大颗大颗地落下来。

“王妃，奴婢不是。奴婢刚到丞相府没多久您就到丞相府了，丞相暗下里是不怎么待见您，所以让我这个新人去服侍您，所以您出嫁也是让奴婢跟着。奴婢没什么特长，也不会武功，奴婢怎么监视您呢？”

华锦歌看她哭的可怜见的，也有些不忍心，更何况想到这些天她都是尽心尽力地伺候，没有半点差池，如今这样对她，却有些内疚。她抬起溶月的一条胳膊，另一只手顺着肩膀往下捋，到手腕处停顿，柔若无骨，没有一点会武功的样子，她不放心，又试探了一番，果然是一点内力都没有，并不会武功。华锦歌放开了她，自责地站在那里不出声。究竟是心性善良的女儿家。

溶月怎么知道华锦歌会自责，自从做了奴才，这样的事情自是少不了的。只是跪在那里喊着：“多谢王妃。”

华锦歌扶起她，问道：“溶月，你怨我吗？”

溶月慌得又要下跪，被华锦歌阻止。“王妃，奴婢不怨。”说着又哭起来了。

华锦歌实在不理解，忙问：“你不怨，为何又哭？”

溶月听得这话，忙拭去眼泪，哽咽着说道：“王妃，奴婢是觉得王妃对奴婢太好了。”

华锦歌想，这样一句话她就这样挂心，以前该是有多苦。心下便决定一定好好待她。“溶月，我从小到大也只有你这一个朋友，我定会真心待你。”

“王妃，奴婢不敢。”

华锦歌只是看着她，不作语。

溶月便跪下郑重说道：“奴婢从今以后定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华锦歌点点头。

溶月端起饭说道：“王妃，您吃点吧。不然身子熬不住的。”

那饭做的虽精致，华锦歌看着也是觉着有些饿了。便坐下吃起来。可是食之无味。溶月在一旁看得心疼，从进了王府后，她都瘦了许多了。

饭后，华锦歌来到花园小径，久久伫立，繁花落尽，华锦歌想起自己来时曾经桃花千里，心中不免有些落寞，便回到房间。回来后她坐在窗子边，无半点睡意。明月高悬，月华似水，万物寂籁。华锦歌盯着桌上的燃了半截的蜡烛出神，不小心吟诗出声：“蜡炬成灰泪始干。”

只听得梁上一声轻哧，气息微弱之际，若不是她武功深厚，根本不会听到。华锦歌想，果然有人监视。她装作若无其事，吹熄了蜡烛，躺在榻上，闭目养神。

大约过了半刻钟，门被悄声打开了。华锦歌嘴角轻扯，看来想要监视她的人还真不少。

她待门外之人进来，突然大叫，继而一阵掌风，梁上之人不小心掉了下来，刚好和那刚进来之人碰面。两人都视对方为敌，便大打出手。院里巡逻侍卫闻声进来，那些侍卫显然是精挑细选过的，个个武功不浅。侍卫们与两人纠缠开来，值此之际，聂冠辰也赶了过来。那两名黑衣人只能束手就擒。

聂冠辰看到黑衣人时双眸一紧，面色稍有诧异，华锦歌便断定那人定时聂冠辰认识之人，又或者便是他指派来的。于是决定试探一番。

她佯装神色慌张，害怕愤怒之极，便拔出侍卫的剑，欲刺向两名黑衣人。谁料，聂冠辰伸手竟抓住了剑刃，鲜血大滴大滴落下，在地上开出一朵朵血花。华锦歌稍用力，聂冠辰握的更紧。

华锦歌质疑地望着他，聂冠辰心虚地看向别处。华锦歌松开剑，聂冠辰松了力，剑咣当一声落地，华锦歌听得浑身一震。

“王爷似乎很包容这两人。”

“这两人我要带回去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