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飘飘兮若回风之雪

姚尚回到府中将朝堂上的事情跟女儿一说，那姚回雪沉思片刻道：“爹爹，我想先见见那人，不然我是不会同意的，如果他真的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就算他是乔为胜的儿子，女儿也愿意嫁给他。”

向来视女儿为掌上明珠的姚尚心软了，他心里是不同意这门婚事的，他虽然听说过乔为胜的儿子是个正人君子，但还是有所顾虑，毕竟乔为胜是那么狡诈的一个人。姚尚既不愿违逆圣意，也不愿女儿错失佳婿，就嘱咐道：“不能做出出格的事情。”

“是。”姚回雪爽朗干脆的回答。

再说这姚回雪转盼多情，语言若笑，眉眼盈盈，顾盼神飞，是个极其标致的女子。不知有多少人来提亲，可是都被她一口回绝，她要自己寻找那个携手白头之人，是个真性情的女子。

“小姐，你是女儿家，不好抛头露面，你怎么去见那乔公子啊？”姚回雪的贴身丫头阿容在姚尚前一脚出门后一脚就问。

姚回雪眼珠一转，想了个主意，道：“去找一套男装来。”

穿上男装的姚回雪头发高高束起，俊眼修眉更是清秀，乐得阿容在一旁大叫：“小姐真是英姿飒爽，出了门管叫那些男儿们羞煞了脸去。”

姚回雪也是得意洋洋地看着铜镜中自己的样貌，手把折扇，颇有翩翩公子的风范。

“你穿成这样不也是一个俊俏男儿？”

阿容也是当仁不让地说道：“虽比不上小姐，但也不比一般的男儿差，不然小姐也不会给我取名阿容。婀娜多姿之容却也是能当得起的。”

姚回雪拧了下她的鼻头道：“你这丫头还真是不知羞。”

“小姐。”

“叫公子。”

“是，公子。”

熙熙攘攘的街道充斥着小贩们的叫卖声，茶楼小二的招呼声，孩童们的打闹声，喧闹不已。

姚回雪身着一袭青衫在街上闲逛，引来了不少女子的青睐。阿容悄悄附在她的耳边说道：“小姐，你看她们看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姚回雪持扇敲打她的头：“两个大男人哪有靠这么近的？”

“哦。”

“阿容，你可曾见过乔公子？”

阿容摇头说道：“没有。不过，我听说他跟那些纨绔子弟可不相同，他不仅不爱慕权势，而且才高八斗，玉树临风，一表人才。”

姚回雪听阿容这样说，心里突然就感到甜滋滋的，似乎他果真就成了她的夫君似的。

“公子？公子？你想什么呢？”阿容奇怪地看着姚回雪嘴角的笑意。

“没什么，我们找个地方坐坐。”

她们在酒楼刚坐定，就听有个醉意很浓的男声响起：“小二，再来一壶酒。”

“乔公子，您已经喝了很多了。”

这人正是乔子清，他从酒楼开门一直喝到了现在。事实上，与其说他是喝酒不如说是洒酒，他的衣服的前襟几乎全部都湿了，就连地上都是湿了一大片，弄得酒香肆溢。

“乔公子？”姚回雪的眉尖微蹙。

“小姐，他不会就是……”阿容小声问。

乔子清从怀里掏出一包银子放在桌上，模糊地说道：“上酒。”

小二也不敢得罪，只得乖乖上酒。

姚回雪仔细看了看乔子清，觉得他虽酩酊大醉，但骨子里透露出儒雅的气质还是无丝毫逊色，尤其是他醉了也没有对小二大呼小叫，酒后见人品，看来他平日里也一定是谦逊有礼之人，她更加觉得他不同于其他纨绔公子。他眉宇间仿佛有股浓得化不开的忧愁，想必是有什么烦心事。她很有兴趣知道更多他的事，于是，就给阿容使了个眼色。

阿容心领神会，拉过小二，给了他一锭银子。小二也是明理之人，便问道：“公子，有话请说。”

阿容正色道：“那醉酒之人，你可认得？”

“认得认得，那是丞相之子乔子清乔公子。”

“那你可知他为何这样嗜酒？”

“公子此言差矣。乔公子平时来都是小酌几杯而已，今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大早就来了，一直都在喝酒。”

“今天的事情不许说出去。”

“是是是。”

姚回雪听了小二的话，思索了半天，脸上的表情越来越轻松，然后把杯中之酒一饮而尽，起身走向乔子清。

“公子，小弟不知能否坐在此处？”姚回雪看是询问，却是不等他回答便坐了下来。

乔子清醉眼朦胧地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仍是自顾喝酒。

“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乔子清。”

“小弟名曰，名曰薛辉耀。”

半天不见乔子清作答，姚回雪只好再开口：“不知乔公子为何这般……”

“喝酒吗？我为什么就不能喝酒？”

姚回雪知道她可能触犯了他心里某根弦，只好道：“小弟并无此意，只是一个人喝酒岂不寂寞，小弟陪你喝。”

“公子。”阿容在后面急得团团转，可又不知如何劝阻。

“喝。”姚回雪躺在床上还似举着酒杯似的，一直高喊着。

“阿容。”姚尚恼得恨不得伸手打她，吓得阿容缩成一团。

“老爷，阿容劝过小姐，可是奴婢只是奴婢，小姐怎么会听我的话呢？”

姚尚本也不是苛待下人的人，只好作罢，只问：“是跟谁一起喝的？”

“回老爷，是跟乔公子。”

“乔公子？乔子清？”

“是。”

“哼。”姚尚本开已经压制下去的怒火再次喷发。“这样的嗜酒之徒，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把回雪嫁给他的。”

阿容一听要坏事，她今天从小姐的一举一动就能看出她已经对他动心，如果因为她这句话就毁掉了这桩婚事，姚回雪一定会怪罪的。

“老爷，不是这样的，其实乔公子他……”

“休要再提他。”

阿容顿时没了主意，只能担心地看着床上还在喊着要喝酒的姚回雪。

再说这乔子清回到房间，却是一声不吭，急得乔为胜是束手无措。这个样子如果被姚尚看到，那赐婚之事定是要幻为泡影了。

“子清啊子清，你可真不让为父省心。”

第二天，朝堂之上，姚尚把昨日的情形如实禀告给了皇上，尤其夸大了乔子清的酗酒行为，却是把姚回雪也参与其中的事情略了过去。那乔为胜百口莫辩，因为他对昨天的事情一点都不了解，只能懊悔自己没有看住乔子清。

“既然是这样，那这门婚事朕就不能替丞相做主了。”

“皇上。”

“丞相，父皇说过这件事，只要是他们心甘情愿就成全，可是现在情况刚好相反。父皇乃九五至尊，自然不能出尔反尔。丞相，您说对吗？”

乔为胜无言以对，心中暗暗盘算：看来得早日行动了。

乔为胜回到府中，把昨天跟着乔子清的人都找了来，跪得满地都是。

“说，昨天跟子清在一起喝酒的是什么人？”

“回禀老爷，是一个叫做薛辉耀的人。”

“薛辉耀？”乔为胜努力地在脑海中查找这个人，可是朝堂中的根本没有薛姓的人，那这人是谁呢？真的就只是一个在酒楼里认识的一个人？

“老爷？”

“那个人有什么特征？”

“那男人长得眉清目秀，说是个女儿家也不为过。”

“女儿家？薛辉耀，薛辉耀，姚回雪？哼，原来如此。”乔为胜果真是老奸巨猾，这也能让他想到。

“老爷，如果真的是姚回雪我们怎么办？”

乔为胜道：“我问你，那天姚回雪对子清是什么态度？”

那人想了想回话：“回老爷，那姚回雪一直都在主动找话说，好像是很想了解少爷。”

乔为胜听着这话心里开始庆幸：“姚尚这个老家伙虽然不同意，但是女大不中留，这门婚事他是不答应也不行了。”

“老爷的意思是？”

“这个你们不用管。你们只需紧紧盯着姚回雪的一举一动，特别是观察她对子清的态度，记得回来禀报。”

“是。”

“去找元峰来。”

“是。”

聂冠辰从朝堂上回来之后就去了一趟明秀居，他想看看她还好吗？可是又找不到什么合适的借口，只能装作散步，徘徊在她居所的外面。

明秀居栽种着很多桃树，早晨的桃花花瓣上露珠晶莹闪烁，在朝阳的映照下熠熠生辉。微风扫过，花瓣纷纷下落飞扬，恍若梦境。

华锦歌身着粉色与白色晕染长裙，裙摆绣着纷扬的桃花。树下玉立，裙裾扬着风，她伸手，片片薄如雾绡的花瓣落在纤纤玉指，华锦歌低头嗅了嗅，清新浅甜，淡入鼻翼，舒爽美妙。一阵风吹过，花瓣随风飞起，华锦歌的视线随之转移，在花瓣的那边，她看到了已经注视她良久的聂冠辰。

恰如初见，四目相视，只是此时的心境已不似从前。

“你，还好吗？”聂冠辰率先开口。

“嗯。”轻如蚊声。

聂冠辰张口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的瞬间，他没看到华锦歌一滴泪滑落风中。

他还是什么都没说。

她还以为他会来解释一下，即使是谎言，她也想从他的口中听到一个理由。

岂能尽如人意？

“锦歌？”

“师父？”华锦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怎么在这里？”

“锦歌，你，还好吗？”

每个人都在问她还好吗，她想说，我不好，可是，到头来都只是轻轻点头。

“聂冠辰他对你还好吗？”

“不好不坏。”

闲云沉思片刻说：“锦歌，如果你现在想离开，师父立刻带你走。”

“不。”华锦歌摇摇头说：“我现在还不想离开，他这样不远不近对我有益无害。”

闲云把藏在袖中的圣旨掏了出来，交到华锦歌手上说：“你拿着这个，如果有一天你后悔了，或者是坚持不住了，这个能让你自由。”

华锦歌掂着手中的那份圣旨，她能想到这里面是什么，也许有一天她真的就得用上它。

“师父，你是怎么拿到的？”

闲云道：“我认识皇宫里的一些人。”

正在两人交谈之时，聂冠辰中途似乎后悔了自己没有跟华锦歌解释些什么就折了回来，刚好看到一个身着藏青色长袍的银发男子和华锦歌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