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恨不早相逢

“我来是为了她的儿子。”

“辰儿？他怎么了？”聂凌空神经瞬间绷紧。

闲云看到他紧张的样子，微微一笑道：“他没事。”看来他还真的是上心，他对池羽也许是真心。可那又怎样，当初如果不是他，她也许还在自己身边，还能和自己担风袖月，领略这大好河山。

“那是什么事？”

“聂凌空，我来是想让你救一个人。”

“谁？”

“华锦歌。她是我的徒儿，现在被乔为胜关在府里，我要你下道圣旨把她救出来。”

“华锦歌？”他说的这个华锦歌是不是就是辰儿口中的那个华锦歌？“定是那个让他倾心的女子。”

“聂凌空，你想打她的注意？”闲云难以容忍，出手要和他打斗。

“闲云你误会了，”聂凌空赶紧解释，“我的意思是辰儿有个心上人也叫华锦歌。”

“当真？”闲云将信将疑地看着他。

聂凌空千万般解释，就差发誓了，闲云终于选择了相信他。

“不过，你说的那道圣旨我不能下。”

“为什么？”

“现在形势你不是不知道，如果我贸然下旨，那乔为胜一定会断然否决自己扣押华锦歌，况且他在朝中又勾结多数朝臣，如此一来一定会引起朝堂百官的骚动，对国家的稳定很不利。我岂能为了一个女子，置天下苍生不顾？”

闲云岂会不知这其中的原因，只是想让他解释一下自己的想法，如此看来，他还算得上是一个明君。当然，除了当年那件事。

“那你说怎么办？”闲云懒懒地坐在台阶上，斜着眸子看着聂凌空。

“有了。”聂凌空大叫一声。

“说。”

“我下一道旨，让辰儿娶了华锦歌，她不就出来了？”

“不可！”闲云大声反对，“你想得倒是美，什么都让你的儿子占了便宜。”

“他不也是羽儿的儿子？”

聂凌空的这句话显然惹怒了闲云，紧闭大门的大殿顿时起了一阵莫名的风。聂凌空却也不担心，即使打不过他，但是他倒是也乐意奉陪。

闲云深吸一口气，压下这怒火，跟他说道：“那样也行，你也要另外写一道。”

“什么？”

“你就写去留随锦歌，任何人不得阻拦。”

“这，”聂凌空有些为难，“这恐怕不好吧。”如若那华锦歌对辰儿并无情谊，那辰儿岂不是要受伤？况且他又是一个痴情的人儿，结果更是不堪设想。

“那就算了。反正锦歌武功高强，我和她拼一把，如果命大，说不定能逃出来。”闲云摆手，欲往外走。

“你这是什么意思？”明明是他来找他帮忙的，怎么倒像是欠他人情似的？

闲云挑衅地看着他，道：“你觉得呢？”

两人无言对峙，最后还是聂凌空败下阵来，只得服输：“好吧，我答应你。你说华锦歌武功高强，这是真的吗？”

“你说呢？”

“那她和辰儿在一起，还能帮辰儿一把。”

“不瞒你说，我让锦歌进城的目的就是保护他，这样看来，你的这个计划还算不错。”

聂凌空感激又感动地看着闲云，闲云对他似乎不屑一顾。

等到圣旨在手，闲云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然后继续伸着手。

“你还要什么？”聂凌空眼神闪烁，“你要的我都给你了。”

闲云冷笑一声，“那我原来的东西呢？”

聂凌空喉头动了动，忽然施展轻功，飞出殿外，留下他得意的声音：“有本事就来抢啊。”

闲云怒气冲冲地跟了出去，一不小心惊动了侍卫，一场厮杀不免展开，在他身缠麻烦的时候，看到聂凌空站在人群外得意忘形。他狠狠地看了他一眼，冲向宫外。

聂凌空看到他人已远去，就下命令：“不用追了。”

王公公扶着聂凌空担心地问：“皇上，您还好吗？”

聂凌空调整一下呼吸，额上密密麻麻地都是汗珠。可是，他却无暇理会，而像一个孩童得了最爱的糕点似的，满意地走回龙逸殿。

一道圣旨从天而降，华锦歌怔怔地看着宣读圣旨的王公公，难以相信自己的而耳朵，甚至连自己亲眼所见都开始怀疑起来，这王公公是不是自己在梦中构造的人物？

华锦歌身侧的乔为胜对这道圣旨先是惊讶而后转为欢喜。

看来，老天都在帮我。他嘴角浮起一丝得逞的不易被人察觉的微笑。

“锦歌姑娘？锦歌姑娘？你应该接旨啊！”王公公提醒石化的华锦歌。

华锦歌回过神，向他确认道：“王公公，您真的确定这道圣旨下给我的吗？”

只见那王公公慢条斯理地把圣旨往华锦歌手上一放，腻腻地说道：“锦歌姑娘，虽说这道圣旨来得有些突然，但这可是皇上赐婚，这么大的事情，我有几个脑袋敢把这件事弄错啊。更何况，锦歌姑娘天下无双，我岂有弄错之理？”

华锦歌黛眉微蹙，知道自己是说错话了，赶紧改口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这圣旨来得太突然了。还有，这皇上怎么知道我？”

王公公跟在皇上身边多年，深知一句话就可赔上性命的道理，虽然他断定这件事绝对与那晚的黑衣人有关，但他却是一个字都不能透露，于是就圆滑地说道：“这个我还真的就不知道了，也许是锦歌姑娘您福泽深厚，自有那皇天相助也未可知啊！”

乔为胜开口道：“王公公辛苦，还请前厅一聚，老夫刚得的上好的雨前龙井，还请公公一品。”

王公公摆摆手：“多谢丞相美意，这雨前龙井我也不品了，我还赶着回去复命呢。”

“那王公公慢走，老夫就不送了。”

“丞相留步。”

王公公离开后，乔为胜看向华锦歌，此时她俨然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锦歌姑娘，恭喜恭喜！”

华锦歌看着他脸上假惺惺的笑，心下有些厌恶，可又不好表现，毕竟他是丞相，是乔子清的爹，只能颔首。

“丞相，锦歌还有些事情，就先告退了。”

乔为胜自然应允，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虽说皇上的这道圣旨确实帮了他的忙，可是他却有点弄不透皇上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难道这个华锦歌的背后还有人？乔为胜小心揣测着。

华锦歌回到房间一遍又一遍地看着手中的圣旨。

让我三日之内跟聂冠辰成婚，这其中有什么玄妙之处吗？难道，是他向皇上……华锦歌吃惊地捂住嘴巴，眼睛也因为这大胆的猜测而湿润了。

“他真的，想要娶我？”华锦歌突然又开始怀疑自己的猜测，因为那天他明明看上去是那么地讨厌自己。

就在华锦歌对自己的想法将信将疑的时候，门突然推开了。是乔子清，他一身苍翠色长袍，外罩雾状薄纱，依旧是那样的潇洒俊逸，只是通红的双眼与他平日里的淡然有些相悖。

“你当真愿意嫁他？”

华锦歌不知如何作答，吞吞吐吐道：“你知道了？我也不知道皇上怎么会突然下这样一道圣旨，可能，可能是……”

乔子清上前，近乎请求似的说道：“你只说你不愿意，我就带你远走高飞，天涯海角，总有我们的容身之所。”

华锦歌听得此话足足有十分真情，眼泪差点掉了下来，她的心里升起一股安全与踏实感，从小到大，除了二位师父，她再没从别人那里感受到过善意的关怀。她觉得此刻就算是天塌下来她也不用丝毫地担心，他给她这样温暖的承诺，她本应该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孩子，她本应该满心欢喜满脸羞涩地扑在他的怀里。

可是，她认识了聂冠辰。

乔子清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做，想伸手替她擦去眼角的泪，又怕自己唐突，片刻之后，他才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到了她的肩膀上，将她轻揽入怀，结结巴巴地说：“虽然跟我一起走会受些颠沛之苦，但我发誓，我一定会让你幸福。”

华锦歌感受着这份温情，久久才开口道：“乔公子，你能说这样的话，我真的很感谢你，如果在以前我一定会跟你远走天涯，可是现在我却不能走。”

一滴泪滑落。乔子清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他知道她会这样说，他也知道她拒绝后，他以后就再也不会有机会和她在一起。可是他却选择尊重她的选择。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只要是他认准对你好，就会不惜一切地全心全意地一丝不苟地竭尽全力地对你好，即使自己全身伤痕累累，就像现在他为了爱而不爱，选择了伤害了自己，成全了自己想爱却爱不得的人。

华锦歌离开乔子清的怀抱，红着眼睛，哽咽着说道：“子清，对不起。”

乔子清缩紧了咽喉，再一次把她揽入怀中，双手用力再用力，珍惜这最后的机会。这样的时刻对他未免有些残忍，明知以后再也不可能把她紧紧拥入怀中，却要生生地逼着自己面对，逼着自己去面对世间最难面对的分别，逼着自己去结束这人世间最难割舍的感情，即使以后他们能日日相见，他也再与她的心无关。真是相见怎如不见，可是世间没有能让他与她决绝的法子。

华锦歌心下也觉得这样对乔子清有些残忍，她清楚地知道在深深的期盼后得到的却是拒绝的感受，那种由云端跌入万丈深渊的悬殊足以让一个人意志消沉。她曾经就是从云端摔下，摔得遍体鳞伤，可是她还是得咬牙坚持，尽管她是多么地害怕见到那足以摧毁她心灵的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