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命运弄人

“锦歌，今天来的都是贵人，老夫也不必详说。不过有一位，是一定要让你认识一下的。”乔为胜引着华锦歌走向人群。

华锦歌心中忐忑不安，还在想着刚才的事情。

“三皇子，今天能来，老臣实感荣幸。”乔为胜向聂冠辰抱拳行礼，聂冠辰以笑相迎，全然没了刚才的神情。

“三皇子？”华锦歌不觉小声惊呼，唇片微张，鼻翼翕动。他竟然是三皇子，那他岂不是恨透了自己？

可是聂冠辰却依然满脸笑容，仿佛华锦歌紧蹙的眉头对他没有一丝影响。

“锦歌姑娘真是貌美无双，丞相有这样的女儿也是好福气。”

他这是在做什么？他不认识她了吗？华锦歌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切像是做梦一样，他跟乔为胜有说有笑，偏偏不再多看她一眼。心下不觉委屈，她还以为他也会思念她，至少能记得她是谁，至少再次看到她会有些欣喜，可是现在看来，他也许已经忘了那个与她相遇的黄昏。

乔为胜似乎也忘记了身边的华锦歌，与聂冠辰交谈着，看上去像是久别未见的老友。聂冠卿一直瞪着华锦歌，华锦歌抬眸刚好与他对视。聂冠卿心下一阵悸动，她眼里潮气肆溢楚楚动人，令人怜惜，难道她有什么苦衷？

“丞相可是不公平啊，为什么不向我引荐一下你的女儿呢？”大皇子也就是当今太子聂颀走了过来。

“臣疏忽。”

聂颀的目光凝在华锦歌脸上停留了片刻，嘴角上扬，道：“无妨。只是怕要耽搁了与锦歌姑娘相识。”

华锦歌吸了吸鼻子，打断了他们的谈话，道：“丞相，我有些不适，想去休息一下。”

聂颀闻声笑道：“锦歌姑娘怎么还唤丞相呢？可真是有趣，这样有趣又美丽的女子，如果能娶回家，那可就是天作之美了。”

华锦歌有些厌恶他的话，把头转向了一边，刚好看到聂冠辰深邃似水的眼神，又赶紧躲开，她怕看久了会更加难过。只听见他冷哼一声道：“怎么会感到不适？这样的日子不应该是神采奕奕吗？”

聂颀道：“哎，三弟这话说得就不对了，娇弱美人站久了也是会累的。您说，对吧，丞相？”

乔为胜两边都不敢得罪，只能赔笑。只是那聂颀已经娶了他的女儿，如今又这般贪恋别的女子，实在惹得心中不快。

华锦歌觉得待下去实在无趣，只能徒增伤悲，黯然转身，头脑一阵晕眩，差点摔倒。她不知道，她身体的微微摇晃，落入了每一个人的眼里，只是谁都没有出声，仿佛没有看到。

乔子清心神无宁地来到了华锦歌的住处，隐隐约约听到一阵抽泣声。推门而入，刚好看到满脸泪痕的华锦歌。

华锦歌并未想到会有人突然进来，待她想拭去泪水时，她狼狈的憔悴样子已经被乔子清一览无余。

“你怎么了？”乔子清忍不住关心。

华锦歌摇了摇头，泪水再次止不住流下来。

“你后悔了对不对？”乔子清握住她颤抖的肩膀。

华锦歌不作声。

乔子清把她拉入怀中，喜极而泣，口中喃喃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一定是他逼你。”

华锦歌顾自伤心，并没听到乔子清的话。

聂冠辰在回宫的路上，一言不发，脸色阴沉的有些骇人。聂冠卿也不敢做声，他还未见过他如此生气过，只得紧紧跟随着。

到了宫门口，聂冠辰深吸一口气，脸色缓和不少。聂冠卿也长舒一口气，开口道：“三哥，我觉得她一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不然……”他看到聂冠辰脸色又开始阴沉，禁了声。

“不然什么？”聂冠辰说，“不然她不会做他的义女？哼，没想到，也是一个攀龙附凤，贪图富贵的女人。”

“三哥。”聂冠卿还想跟他辩解，被聂冠辰阻止了。

“别说了。以后不许提她。”

丞相收了一个绝色女子为义女的事情不胫而走，很快闲云和厉风也知晓了。

闲云坐在床边，眉头紧锁，端在手中茶凉了半晌了都没有发现。厉风更是急得来回转。

“你说这丫头是怎么想的？怎么会成为他的女儿呢？”厉风大吼大叫道。

闲云也生气道：“这个丫头怎么不知道事情的轻重呢？”

“师兄，你说现在怎么办？”

闲云又思索片刻，放下茶杯道：“锦歌是斗不过乔为胜的，乔为胜一定是设好了局，一定不会轻易放她走了。她在丞相府多呆一刻，便多一分危险。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想个法子，让她脱离那个魔地了。”

厉风道：“你我无权无势，有什么办法能够让那个老贼放人呢？”

闲云叹口气道：“我先去探探，如果不行，只能靠他了。”

晚上，华锦歌在床上辗转反侧，她还在想着聂冠辰的事情。实在是一点睡意也没有，就穿上外衫准备到院子里走走。可是刚打开门，就看到两个侍卫。

“你们在这干什么？”

侍卫道：“姑娘，丞相有吩咐，最近丞相府总是有刺客，所以为了您的安全，请姑娘还是不要出去为好。”

华锦歌明白了乔为胜的用意，他是将自己禁足了。事情似乎越来越麻烦了。凭着她的武功，如果硬闯不一定失败，但是她也没把握成功。乔为胜既然想要让她禁足，一定派了不少人把守。贸然行动，万万不可。她只能退了回去。

要是师父在就好了。

丞相府外，一个黑影一闪而过，原来跃身进入了府内。只见丞相府偌大的院子里到处都是来回走动巡逻的侍卫。

黑衣人进来之后一直都在长廊边的竹林里躲着，根本没有出来的机会，这样下去根本不可能探寻整个丞相府。他曾试图换一处，可是刚刚走了两步就又碰到了另一拨侍卫，无奈，只得放弃。

黑衣人出来之后，外面有人接应。原来是厉风，而那黑衣人正是闲云。

“怎么样？找到锦歌没有？”

闲云摇摇头：“看来乔为胜是根本没打算让锦歌离开，里面到处都是侍卫，根本不可能找到锦歌。”

“那怎么办？”厉风耐不住性子问。

闲云踱了两步道：“锦歌在里面多呆一刻，便多一分危险，必须得想一个法子把她救出来。”

“怎么救？”

闲云思索片刻，道：“你先回去，我去趟皇宫。”

“师兄，”厉风喊住闲云，“你真的决定了？说不定，说不定我们还能想起别的办法。”厉风的话明显底气不足。闲云拍拍他的肩膀道：“这一天迟早是要来的。”

夜晚的皇宫依然能看出它的雄伟，一座座宫殿在那明亮的银色的月光下多了几分恢弘。虽然戒备森严，但是比起丞相府，闲云还是轻松不少。很快，他就找到了皇上的寝宫——龙逸殿。

闲云轻巧地躲过侍卫的视线，越窗而入，里面并没有他想见到的人，在外间只有在地上打着鼾的太监。

闲云走上前，堵住他的嘴，然后把他摇醒：“说，皇上在哪？”

那太监哪里见过这样的情境，再加上闲云俊颜银发，更加觉得自己遇见了厉害人物，吓得浑身颤抖不止，嘴角颤抖的根本说不出话。

“放心，我不会杀你，你只要去找到皇上，让他到这里来。”

那太监只是惊恐地看着闲云，颤声道：“此刻皇上都已经就寝了，奴才贸然前去，皇上会杀了奴才的。”

闲云从怀里掏出一个木偶，看了一眼道：“你拿着这个木偶，交给皇上，他自然会来。如果你敢不照做，我现在就会杀了你。”

那太监呜呜几声，闲云松开了手。

“英雄饶命，奴才现在去找皇上肯定是死路一条。”

闲云说：“放心，他不会杀你。”

那太监将信将疑地接过木偶，反正都是一死，不如试一下。

他一路小跑，很快到了凤栖宫，这是皇后的寝宫。里面的灯火已经熄了大半，想是已经歇下了。那太监咬咬牙，终于下定决心，开始大喊：“皇上，皇上。”

“谁在大叫？”一个宫女走了出来，想训斥喊话的人，一看到这位太监立刻放低了姿态：“王公公，您都是宫里的老人了，怎么还是这样慌张？皇上跟皇后都已经歇息了，您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

那王公公怎么会有心思管这些，还是大声喊道：“皇上救命啊！皇上救命啊！”

皇后被这喊声吵醒了，穿了件衣裳匆匆忙忙走了出来。

“大胆的奴才，在这里呼喊什么？”

王公公怎么说也是皇上身边的人，规矩他是懂的，可是此刻他也顾不得许多了，还是在唤着皇上。

皇上终于忍受不了这种吵闹，走了出来。

“王公公，你是不是觉得朕对你太仁慈了，竟然越发没了规矩。”皇上语气中带着不悦，但是完全没有发怒。

王公公这才敢说出实情：“皇上，奴才也是被逼无奈啊。”

“哦，”皇上显然有了兴趣，“说说怎么个无奈之法。”

王公公奉上在手里攥了半天的木偶，然后重新跪下去观察着皇上的反应。

皇上拿着木偶在烛火下细细观察了一番，脸色越来越难看，突然拍案而起。

“混账东西。”

顿时丫头奴才跪了一地，皇后也是吓了一个激灵，慌忙跪下。

“皇上饶命。”

“你这奴才竟然让你那脏汗弄脏了这木偶。”

王公公诧异地看着皇上，竟是为此生气？

“这木偶是谁给你的？”

王公公松了一口气树：“回禀皇上，奴才也不知道那人是谁，他只说如果我不送来，他定会取了奴才的脑袋去，奴才这才……”

“别说这些没用的，那人还说什么？”

王公公说：“那人说他在龙逸殿等着皇上。”

皇上听完立刻走了出去，王公公在后面小跑跟上。

原来那木偶刻的就是池羽，栩栩如生，木偶的背面有几行娟秀小字：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这字迹正是出自池羽，聂凌空一眼识出，便视作珍宝。难怪会怪王公公脏了那木偶。

来到大殿的门口，皇上吩咐王公公：“你在门口守着，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允许进入。”

“是。”

闲云听到门响，并没有回头，负手而立。

皇上走近轻咳一声：“你来了。”

闲云仍是不做声。

“你来一定是有什么事，如果我能帮上忙，一定尽力。”

闲云转过身，皇上暗惊：那一头的银丝在黑夜中显得有些诡异，只是那俊美的容颜丝毫不亚于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