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一见知君即断肠

半晌，闲云终于开了口：“锦歌，师父有事想要跟你说。这件事事关重大，如果你不同意师父也不会为难你。”

“师兄，”厉风也变得严肃起来，“一定是这个时候吗？要不要再拖一拖？”

“不能再等了，我怕继续下去会出事。”

“师父，二师父，你们说的是什么事情啊，怎么这么严肃啊？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华锦歌不明所以的看着两位师父，连二师父都变得严肃了，一定是有什么大事了，他们都是那种就算天塌下来，只要他们不愿意就不会皱眉的人呢。

“师父想让你进城。”闲云终于还是开口了。

华锦歌听到这话，扑哧一下笑了出来：“我当是什么事呢？原来是进城，这么简单地事情直接说就好了吗，干嘛还这么严肃？”

“师父是说，你要进城很久。”也许，也许就再也回不到这里来了。闲云还是没有说出这句话，这对一个从小跟着他长大的孩子来说，似乎太残忍。

华锦歌的笑容僵在脸上。

“难道师父要赶我走？”

“锦歌不要多想，师父不是那个意思，师父是说，师父，师父的意思是……”厉风不知道如何开口，吞吞吐吐半天没说出个缘由来。

“锦歌，你也知道三皇子现在是危险重重，他宅心仁厚，受民爱戴，而且满腹才华，如果国家易主，他是不二人选，很有可能成为一代明君，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所以，师父，师父想要你进城去帮他。”

“为什么？”华锦歌问道：“我跟他素不相识”。

“锦歌，师父也是不得已。如果我能有你一半功夫，那一定是我去。可是现在，现在，锦歌，如果你进城后，有困难我们会帮你。”厉风解释道。他当然知道闲云是不敢看到那孩子，他长得跟她实在是相似。

“可是我根本不认识他，他是皇子，我根本近不得身，怎么去保护他？”

闲云和厉风看着她委屈的样子，终于止住了话。闲云摇摇头道：“算了，一切看天命吧。”

说完和厉风两人满是惆怅地走向草屋。

华锦歌呆呆地站在原地。

自从师父带她回来，她就从一个小乞丐变成了变成了一个小公主一般，没有了风吹日晒，没有了霜打雨淋，也不用忍饥挨饿，整天无忧无虑，还能跟着二位师父学些本领。这么多年了，师父从来没有跟她提过任何要求，几乎什么都依她。如果没有他，她也许早就不在这个世界了，现在他有难事，而且是为了国家，为了百姓，他才有求于她，她竟然迟疑了。她懊悔地捶自己的脑袋，想要喊住二位师父，可是他们已经进了屋内。

此后，无论华锦歌怎么问，闲云再也没有提过那件事。华锦歌知道，这件事，她得自己决定了。

那天的相遇搅乱了聂冠辰本来平静的心，他想要再次见到她，那样的欲望无论他怎么克制都是徒劳无功。她的声音一直萦绕在耳边，他甚至觉得自己开始幻听。她的样子始终在眼前，眼前的所有事物最后都会变成她在自己怀里那娇羞的样子。

“三皇子。”一个人高马大的人毕恭毕敬地看着聂冠辰。

聂冠辰思考片刻，终于开口。

“你去帮我查一个人，就是经常一个人到月湖旁边的酒家打酒的姑娘。我要知道她家住哪里，家里都有什么人，还有，她是否，是否……”他怎么说得出口，要问她是否婚配吗？她可真行，只一面就让他这么魂不守舍了，如果天天见到她，他岂不是什么事情都不用做，只要想她了？如果真的能天天见到她，倒也不是什么坏事，他还真的很期待与她朝夕相处的日子，他也到了适婚的年龄了。

“三皇子？”那人看到聂冠辰在想什么出了神，嘴角还挂着大大的笑容，他可是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谁人不知道三皇子心思缜密，虚怀若谷，他从来不在人前表露自己的感情，这会子，却为了一个姑娘痴笑，想必那人定不一般。

聂冠辰听到他的声音，才知道自己出了神，有些不自然地摆摆手道：“就这些，马上去办。”

“是。”

“元峰。”聂冠辰又喊住他，“这件事不能让别人知道。”

“是。”元峰抱拳而下。

再说元峰，聂冠辰是对他极其信任的，他所有的事情几乎都是经元峰的手办的，而且有什么他觉得捉摸不透的事情，他也会征询元峰的意见，虽然元峰每次都说他愚笨，不能为三皇子解忧，但是这足以说明他在三皇子眼里的地位，所以，所有支持三皇子的人也都会对他礼敬三分。

刺杀三皇子事件已经快要半个月了，派去查案的人还是一点头绪没有，这可急煞了皇上。

“一帮饭桶，朕养你们有什么用？这么多次刺杀你们查出来一次了吗？每次都是以各种借口搪塞。再给你们半个月，如果还是毫无进展，一律斩首。”

皇上的一番话吓得官员们瑟瑟发抖。他们知道自己办事不力，惹皇上震怒是必然的，很可能因此掉脑袋，可是如果真的查出真相，自己还是死路一条，那乔为胜和太子相互勾结，势力很大，每次都是稍有眉目之时，便会出现一些事端，前段时间，因为王大人一句“已经有线索了”，后来就因为突生恶疾而死去。谁都知道这是乔为胜所为，可是根本没有人敢站出来讲话。

好在三皇子一直都能化险为夷。

其实，皇上又何尝不知道个中端倪，只是一时还寻不得两全的办法。他还在时就已经是这样了，如果他去了，那他的三皇儿怎么办？他已经对不起他的母妃，如今还不能保他周全吗？如果早知道是现在这样，当初，当初还不如让她随他去了。如果当初的他没有一意孤行，而是让她去寻找她的幸福，那么现在她应该还活着，那么他现在还能看到她的样子，也就不用对着她的画像发呆，她的孩子应该也不会遇到这样的麻烦，那么所有人也许现在都是幸福的。

想到这里，皇上的心思又回到了二十年前的春天。

那时的皇上正值年轻，英姿飒爽。他在一个晴朗的日子来到了宫外的月湖。那时的月湖桃花开的一点不比现在差。

他在岸上踱着步子，欣赏着大自然的美景，忽然一抹倩丽的身影映入眼帘，她背对着他，但是光是看到她那盈盈地步子，他的心思就从艳丽的春光锁在了她的身上，脚步也不由自主地迈向她的方向。

就在他走到她身后的时候，她转过身，嫣然一笑，阳光下的笑脸明媚的让他忘记了自己的呼吸，他甚至伸出手去想抚摸那倾国倾城的貌，可是，突然伸出的一只手让他回到了现实中。那是一只男人的手，那女子明媚的脸上飞上几朵红霞，那羞涩的模样，让皇上感到羞辱。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让他如此难堪，自己的占有欲瞬间膨胀，他发誓一定要她成为他的女人，他聂凌空的女人。

他派手下的高手四处打听她的消息，终于知道她一直跟一个自称是闲云的男人在一起。他遣人把她掳了来，要挟她，如果她不从，那就连闲云一起关起来，让他们永远不能见面，让他永远看不到阳光。她知道他是一国之君，她知道他有这个能力，所以想到闲云是根本受不了那样的束缚的，所以她就选择了委屈自己。

虽然他宠她，对她百般呵护，百般顺从。自从她进了宫，他日日陪她，万千宠爱于一身，可她还是终日愁眉不展。最后因为他愤怒的一句“闲云已死”，她为他产下聂冠辰后便抑郁而终。

他自知对不起她，所以他就把那所有的愧疚与爱怜全部倾注到了聂冠辰身上。不光满朝文武官员，就连民间百姓都知道皇上极其宠爱三皇子，所以他为他取名“冠辰”，他想要他成为星辰之最，要他成为空中那独一无二的太阳，他想要他成为大祁的君王。如果不是皇太后和朝臣的压力，他定会立其为太子。所有的皇子们都难平心口的不甘，但是都是敢怒而不敢言。

现在，他终于得到了报应了，他的皇子们开始躁动，开始觊觎他的皇位，开始对他的爱子下手了。他开始无能为力了。这一切是他咎由自取，可是为什么要让他的辰儿受这份罪？

“羽儿，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我们的孩子。”一代君王竟然泪如雨下，颤抖的双肩显露着他内心的悲痛不已。

“皇上，三皇子来了。”身边的太监唯唯诺诺地小声提醒。

皇上立刻站直了腰背，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声音一如往常的威严：“让他进来。”

“父皇。”聂冠辰并没有行礼，这是经过聂凌空特许的。

“辰儿，父皇今天让你进宫是有事想要跟你说，这件事在父皇心中藏了十几年了。”聂凌空满脸的愧疚。

聂冠辰眉头微蹙，像极了池羽。“父皇，莫不是想跟儿臣说母妃的事？”